《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最近吳建新導演拍攝的紀錄片《九叔》被一些影評人拿出來刷屏了,讓這部拍攝於2014年豆瓣評分8.6的小眾影片重新走入大家的視線。影片並沒有特別奇巧的拍攝手法,也沒有驚心動魄的故事情節,也沒有極為深遠的教育意義,那到底是什麼吸引大批人去看這部紀錄片呢?現在,讓我們走進九叔的世界,看看他的魅力到底在哪裡!

一開始鏡頭就切到九叔的“地盤”----“南寧市中山路夜市”。中山路,南寧的著名小吃街,舊時通往邕江最大港口洋關碼頭,因孫中山登陸發表革命演講而得名。早在九十年代,就有攤販沿街擺賣夜宵,中山路日漸興隆。曾有人說在其輝煌時,一個攤位老闆年入逾百萬。

《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而在這個一眼望去,燈火繁華的地方,九叔,被攤販稱一聲“夜市市長”,掌管中山路夜市三十年!

風裡來雨裡去,儘管夜市魚龍混雜,九叔黑白通吃,用他粗糲的江湖手段,傾力打下一片“夜市江山”。原來的夜市,不過是幾個流動小吃攤,到如今已經發展到三百多個美食攤位,從中山路上空看過去像一條盤旋的大龍。

九叔在夜市志得意滿,身穿制服、腰佩警棍,帶領手下坐鎮巡視,閒了就叫上夜市的老兄弟喝酒打牌,然後趁著酒勁招搖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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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說九叔不過就是一個地痞流氓,一個典型的地頭蛇罷了。很晚的時候遇到小女孩賣花,九叔第一次看到,一把奪下她的花,兇著臉瞪她;遇到街頭彈吉他的人他很兇狠的把他粗魯的拖拽出來;如果攤販出一點點界限他就開始蠻橫的推東西;別人忤逆他的意思他就揚言收了他的攤位,讓他滾出夜市;他去收攤販攤位費時,嗓門像個鼓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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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第二次遇到賣花的小女孩,是除夕,他把小女孩喊到身邊,指指手錶,意思是到點了,不準賣了,一句話都不說。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懂得把握尺寸。那些個同情小女孩的人,想必是沒經歷過抱著你大腿強買強賣的賣花女,九叔看著兇,其實啊,洞察了一切,無論是小孩還是其它弱者,他都有一套準則,誰也不能打破。

九叔如果不兇一點,用自己的手段對攤位進行嚴格的界限管理,今天這個出一尺,明天那個就敢出一丈,他今天推了出位者的東西,明天也就誰都不敢出界一步。

九叔不準別人忤逆他,那是因為他當時傳達的是政府發下來的封街命令;他雖然一直都是政府的臨時工,但卻是政府與攤販間最好的橋樑,如若換成政府來管理,可能就是一紙拆令。

九叔收錢一收就是上百萬,沒有他的江湖手段簡直不可能讓各個攤販老老實實一分不少的交齊,在這個地方,“哪個不是有個幾百萬”,可是他幹了30年,已經七十多歲,居住在狹小的房屋,身穿最普通的平民衣服,沒有在中山路撈過多少油水,他拿的是政府給的微薄工資,一個人幹著三份差事,也真的是勤勤懇懇一輩子。

《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夜市其實是個小小的江湖,九叔懂得這裡面的江湖規矩,雖一身痞氣,但他一點都不死板,他也很溫情,他懂得理解,他讓這夜市的管理不是冷冰冰的法令,充滿了人情味。在大檢查的日子,他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嚴格按照規定來執行,誰超一點都不行。可在平常的日子,客人實在很多時他覺得那你超一點也就算了,只要搞好衛生就可以了。

這江湖,看的不是誰更痞氣,講的是原則和人情。也並非是簡單的看誰書讀得多誰就能管得來,誰權力大誰就能制的住,偏偏就需要他這麼一個人,在70多歲的年紀依然要去撐住這個已經撐了30多年的場子,可以說,這個“夜市市長”只有他當得起!

《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這部影片展現了市井人物的生存狀態,人物有血有肉,沒有虛偽和隱藏,既沒故意醜化也沒故意美化,非常貼近生活,貼近現實。這也可能就是很多人喜歡這部影片的原因。

九叔跟擺攤的發生口角"你流氓,我比你更流氓",有啥就直接懟,不跟你拐彎抹角,毫不掩飾地發火怒斥攤販不守他的規矩。因為他是個極尊重規則的人,政府批的法例誰都得遵守,吼你罵你都是讓你尊重規則,他自己養的小土狗每年都給打它疫苗,一點兒都不含糊。

他說,平常擺攤越界了給商販提個醒就完了,大檢查就不手軟了,語氣裡都是柔和的愛意。在領導巡查後滿街遊走,他又急切地通知大家出來擺攤。幾十年來,夜市從幾個攤位到一條街,都是他一直在申請攤位,他在協調。

《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這樣一個人,真實又立體,我看到他雖然又抽菸又喝酒,屢屢爆粗口,可他心中卻自有一套章法和規則;這樣的老人,年過七十,本該在家享清福,卻一直在惦記著中山路的工作,說起話來硬氣,精氣神老好老好,每次一工作他就把大喇叭打開,來一首“千年等一回,啊啊啊啊啊---”讓人覺得生活有奔頭。

他從沒有抱怨過生活,沒有埋汰過自己,即使每天身處嘈雜與熱鬧中,他都他自己的世界裡肆意存活著,野草一般的頑強生長。

《九叔》中山路,你可曾來過這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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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江湖快要散了,這個九叔賴以生存幾十年的地方,一點一滴打下來的江山,終歸要隨著政府對中山路的拆遷計劃而成為時代記憶,這裡曾經的繁華,曾經的亂象,曾經的一切一切都將被時代洪流沖刷得乾乾淨淨。

中山路或許會成為過去,那些對它懷有飽滿情感的人可能不禁為此心塞,與其擔心以後真的一步步被拆遷了,倒不如趁現在趁此時,去看看這條路,看看夜市,看看那個在那兒幾乎待了一輩子的老頭!

好想去那個夜市的街頭與他喝一杯,

看看他神氣的臉和他兇兇的表情下的柔和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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