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仇英是一位作家與士氣兼具的多能畫家,他雖然出身非士流,但由於他在繪畫上的精深造詣,得以和沈周、文徵明、唐寅等著名文人畫家比肩雁行,被合稱為“吳門四家”,在明代畫史上佔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仇英《右軍書扇圖》是上海博物館歷代書畫館常設展2018年第一期的展出作品。此圖繪寫膾炙人口的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書扇的故事,筆墨技法為兼工帶寫的面貌,已脫出摹古的格局。整幅畫面,各個人物神態生動,環境氛圍契合情節,筆法剛柔相濟,墨色濃淡虛實相參,可稱是一幅有情有景有意蘊的人物故事畫。推斷此圖應是仇英盛年藝術臻於成熟期的銘心之作。

“仇生負俊才,善得丹青理。盛年遂凋落,遺筆空山水。至今藝苑名,清風滿人耳。”明萬曆六年(1578)文嘉所題的這首詩,深情地懷念已故好友、著名的畫家仇英。

仇英字實父,號十洲,江蘇太倉人。《虞初新志·戴文進傳》後張潮跋語謂:“其初為漆工,兼為人彩繪棟宇,後徙而業畫。”又王穉登《吳郡丹青志》記載:“移家郡城(蘇州),畫師周臣而格力不逮,特工臨摹。”則他從漆工轉而學畫是得到吳中著名畫師周臣的指授。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明 周臣 春遊閒眺圖卷(局部) 上海博物館藏

仇英來到人文薈集的蘇州後,結識了文徵明、文嘉、文彭、周天球、陸師道、彭年等文人和畫家,藝術上受到他們的指點和薰染,畫名漸起。大約在中年時,他應嘉興大收藏家項元汴的邀請,到項家作畫,前後達十餘年,“所覽宋元名畫千有餘矣”。他認真揣摩研習,並臨摹了不少名跡,“粉圓黃紙,落筆亂真”,經過一番刻苦的學習,他的畫藝日趨精進,於人物、山水、花鳥、界畫,無不精妙。

他擅長青綠山水,追宗宋趙伯駒,極其精緻華美,明董其昌評為:“趙伯駒後身,即文(徵明)沈(周)亦未盡其法。”人物仕女則取法唐宋,尤長於謹細設色的工筆畫,時人評道:“發翠毫金,絲丹縷素,精麗豔逸,無慚古人。”同時,他還有一種水墨粗筆的畫體,用筆縱放,墨色蒼潤,這是他在取法老師周臣所嗣承的南宋李唐畫法的基礎上,融入了元明文人畫簡逸的筆意,在藝術格調上接近文徵明一派。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明 仇英 梧竹書堂圖軸(局部)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明 仇英 臨宋人畫冊(局部)

仇英可謂是一位作家與士氣兼具的多能畫家,他雖然出身非士流,但由於他在繪畫上的精深造詣,得以和沈周、文徵明、唐寅等著名文人畫家比肩雁行,被合稱為“吳門四家”,在明代畫史上佔有一席重要的地位。

有關仇英的生平行跡,史籍記載十分寥寂。他的生年,眾說不一,卒年據考在嘉靖三十一年(1552)臘月前。從文嘉的題語中,知他享年不永,大致活了五十歲左右。仇英一生雖然較短促,但他勤奮專志於繪畫事業,“實父作畫時,耳不聞鼓吹闐駢之聲,如隔壁釵釧戒顧”,因而創作的作品卻頗為豐富。《右軍書扇圖》便是流傳下來的一件代表作。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明 仇英《右軍書扇圖》

《右軍書扇圖》縱280.5釐米,橫98.1釐米,紙本淡設色。此圖繪寫膾炙人口的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書扇的故事。

王羲之是我國書法史上一位劃時代的大書家,他改易了漢魏以來以隸書、章草為主體的書風,採張芝草書和鍾繇楷體之長,並吸收了民間簡便的字體,加以融會變化,寫出了遒逸俊美流便的新書體,卓然自成家法,獨步當代。南朝蕭衍《古今書人優劣評》讚美他的書法:“字勢雄逸,如龍跳天門,虎臥鳳闕。”唐太宗李世民酷愛他的墨跡,廣為搜輯,親自撰寫《王羲之傳論》,稱道:“所以詳察古今,研精篆素,盡善盡美者,其惟王逸少乎。”王羲之的書法奠定了南朝和隋唐書法的基礎,並一直為後世人奉為行書和草書的圭臬,流風餘韻,被及千餘年,至今不絕。

王羲之在世時已名滿朝野,時人得他片紙寸縑視為珍寶,隨之流傳他不少有趣的故事,右軍書扇就是其中的一則,事見《晉史本傳》。大意講:王羲之在紹興蕺山時,見一老媼持著六角竹扇在街上出售,但終日無人問津。羲之見此狀甚是憐憫她,就取扇在上面各寫五字,老媼見了頗為不快,羲之笑著對她說:“這題字扇但講是王右軍所寫,每扇可得一百錢。”老媼將信將疑,拿扇到集上去賣,果然人們競相購買,很快就售之一空,老媼驚喜不已。第二天,她又拿著扇子去請羲之題字,羲之笑而不答。

這個故事生動地反映出當時人們對王羲之書法的喜愛和珍視。

畫家仇英擷取這一題材作畫,顯示出了他在表達故事情節和刻畫人物性格方面的嫻熟技藝和獨特的匠心。畫面描繪山隈一角,依山傍水,修竹臨流,境界清幽恬靜。環境的佈置十分切合王羲之樂於遊弋山水的高雅志趣。山石下竹林中,羲之頭束折角巾,身穿寬袖長袍,悠然地坐在鼓凳上,一童兒侍立在旁。白髮蒼蒼的老媼面向書法家拱手作揖,身邊放著一筐竹扇。這裡,畫家不去描寫右軍正在書扇的場面,而是選取了老媼賣扇獲利後再次求賜翰墨的情節,蘊意更覺耐人尋味。圖中王羲之眉清目秀,一綹長鬚垂胸,意態含笑自若。書法家才高學富、瀟灑中略帶自負的神情躍然紙上。而老媼則顯出甚是謙恭的樣子,身軀微屈,抬頭仰視的目光中流露出信服和期待。畫家通過人物內心情緒的細緻刻畫,把王羲之書法名重當代的主題含蓄而又自然地表現了出來。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右軍書扇圖》(局部)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右軍書扇圖》(局部)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右軍書扇圖》(局部)

仇英《右軍書扇圖》鑑賞

《右軍書扇圖》(局部)

此圖的筆墨技法為兼工帶寫的面貌,已脫出摹古的格局。尤其人物的白描功力相當深厚,人物臉部的線描柔和細勁,鬚眉絲絲可見;衣紋的用筆簡潔暢利;周圍山岩崗石,以剛健的筆勢和著水墨隨意勾斫皴染,表現出峻強的氣勢;修竹的筆墨挺發而秀逸;遠處坡岸淡墨抹染,益增渺遠的空間感。整幅畫面,各個人物神態生動,環境氛圍契合情節,筆法剛柔相濟,墨色濃淡虛實相參,可稱是一幅有情有景有意蘊的人物故事畫。推斷此圖應是仇英盛年藝術臻於成熟期的銘心之作。

(本文標題為編者所加,原刊於《上海博物館藏寶錄》、上海博物館公號,作者繫上海博物館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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