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晴,廈門人民會堂。
任志強作為地產行業的老鋼炮,每次出場,都和別人不同。
任志強一到場,大家便都看著他笑,有人叫道:“老任,你這門大炮今日又要轟擊誰?”他也不惱,說你覺得我傻嗎?我這不叫傻,這叫實在,不過,沒關係了,大炮也好,鋼炮也罷,總而言之,我是實在的人,大家都喜歡和實在的人打交道。
此人又故意高聲嚷道:“你任志強,隔三差五的跳出來,唱衰樓市抨擊政策,怕是別有用心,為了博取流量吧,說吧,最近出場費又翻了幾番?”
任志強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此人接著嚷嚷:“可不是,十幾天前跳出來說房子不夠用了,幾天前又將夜壺論拎了出來,今日又說買不起房的應該感謝買房者……”任志強便說道:“那是我厚道……況且,我,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什麼……”接著,在眾人滿臉的不可置信中,任志強喃喃自語,說的盡是些生僻難懂的話,什麼“稅已經很高了”什麼“不讓人買房,哪有房出租呢”什麼“任何想占房價房價下降便宜的人……都沒有得逞……”
眾人都笑了起來,會場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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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段孔乙己體只是調侃,深悅會素來推崇任老,其它不表,他的很多觀點,我是絕對認同的態度,政策層面的東西,今日此文不多說,這次想重點說一下此句——任何想占房價下降便宜的人,都沒有得逞!
很多人恐怕對此言嗤之以鼻。
劉慈欣《三體》中有句話很出名,「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障礙,傲慢才是」,如果將這句話代入到樓市當中,換個位更熨帖,「傲慢不是生存障礙,弱小和無知才是」。
最近,我特喜歡用反推法來看事看物,就跟我寫的那篇《對不起,房價還要再漲12年》一樣,這裡,同樣不去正面剖析,而是用反推法。
已知條件:中國樓市一如當年1983年的香港,同比下跌60%。
求證:你會買房嗎?會比現在過得更好嗎?敢買嗎?
這道題目的前兩問,其實不難,放在考試試卷當中,屬於開卷選擇題當中的幾道送分題,真正難的是最後一問,要說是送命題也不為過。
假如觀點與我不同,不要悲傷,不要心急,慢慢看,慢慢看……
香港樓市,在印象中是經歷過三次大動盪的。
第一次是1982年,那時候全港上下一副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樣子,一部分人咬牙堅持,還有一部分人選擇了離開,大量的房產與地跟白菜似的拋售,比當年孫大聖賣順馳還慘,不止是房地產,就連金融市場也被殃及池魚,港元也大把大把的等價置換出來。
同年年底,香港樓市環比下跌60%。
1983年崩盤在即,具體數據在這裡就不上了,有興趣的好漢們自行百度,不過有個很出名的故事,很有參考價值。
當年的英皇老闆楊受成,因為投資過度,破產了,名下影響力極大的上市公司好世界,英皇鐘錶等,全部被匯豐銀行沒收,並且下一道“聖旨”——8年內還清3.2億的欠款。
這還不算,匯豐銀行以“奔馳是成功人士的代步車”這個極其扯淡的理由,沒收了楊Sir的愛車。
後面楊Sir退出地產江湖,以英皇娛樂另起爐灶,在娛樂圈東山再起的事,這是後話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樓市一旦崩盤,將有一批人傾家蕩產,尤其是地產公司,公司越大,遭受的衝擊波就越慘無人道。
像楊Sir者,還有東山再起的能力,但是辛苦勞碌半生,才換得一處安身之所的中產階級們,只怕得直接被壓垮了,至於無產階級……
前面說了,階級越高,受到的衝擊越大,那麼無產階級是不是否極泰來?
不一定啊,不一定。
房價就算暴跌60%,那也是從10萬一平跌到了4萬一平,小三房都要500萬,我就問一句,現在的北上深杭,500萬的房子,無產階級就能立刻上車嗎?
每天盼著房價跌跌跌,這都暴跌60%了,依舊是上不車啊。
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哪怕是可以湊六個錢包,去付暴跌60%後150萬的首付,你……敢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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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急著拍胸脯說敢,再來看香港第二波和第三波樓市“崩盤”。
1994年,那是一個秋天,風兒那麼纏綿,親吻她的臉,讓我想起他們,那雙無助的眼……就在那美麗風景相伴的地方,傳來一聲巨響,香港樓市又崩了。
這一次,住宅下跌30%,而寫字樓就更多了,有的地方跟十年前一樣暴跌了60%。
所幸這個過程並不長,因為97來了,97一到,香港以歷史最高房價的姿態迴歸到祖國的懷抱,隨後就是一波史無前例的連續下跌,直到2003年才稍稍緩過神來。
這一波下跌,足足持續了6年,史無前例。
1982年和1994年因為年代久遠,參考價值不大。
我們來看這一路下跌的6年間,香港人民在幹什麼?
按一直喊跌沒買房的的無產階級來講,應該是“趕緊佔便宜”的天賜良機啊,跌得這麼厲害,終於能上車了,然後屁顛屁顛的跑到去看盤準備入手了。
但事實卻不是如此。
1998年,根據資料顯示,香港因為崩盤導致資產一夜之間變成負數破產的家庭,足足十萬戶。那時候一大批雖然不是白菜價,但也是白菜肉沫的廉價房,市場上多如牛毛,如果所有的無產階級都在那個時候入手,
那麼,香港的無產階級們,也不會落得如今住棺材房,擋房,貨櫃的下場了。
是的,事實就是如此,即便是白菜肉沫,他們連正眼都不瞧一眼。
香港樓市崩盤,不僅沒有縮小貧富差距,相反,住公屋,棺材房者越來越多,到了2017年,香港人口已經突破了700萬,其中60%的人買不起商品房,45%的市民住在公屋,只有15%的人自主買了房……
問題來了,香港房價經過三次“崩盤”,最近一次更是長達6年。
按道理來講,香港的無產階級有大把機會上車,嫌棄房價太高,以眾人皆醉他獨醒的姿態旁觀的那批人,為什麼不等房價暴跌的時候抄底呢?
因為,房價上漲不願買的人,等到跌了,他壓根就不敢買!
他在猶豫,甚至還在觀望,怕自己買在了高位,怕當了接盤俠,但買了之後還會跌!
大家都喜歡跟風,漲的時候買得起一定會買,別人買了,眼瞅著一年時間房價從8000千漲到了10000,賺了2000,我沒買,那不是虧死了。
但如果房價從10000萬跌到了4000,眼瞅著一下子虧6000了,會買嗎?
敢買嗎?
不敢的。
房價真的暴跌的時候,最不敢買的反而是叫嚷著希望房價暴跌的那批人!
畢竟,鍵盤上的搖旗吶喊很容易,而抄底,是需要勇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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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不談勇氣這種玄乎說法了,現實來講,崩盤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好像東非大峽谷的形成一般,是有過裂變的過程,這個過程要多久?一年半後的2020年,六年半後的2025年?即便要跌,那也要漲到天花板才有可能。
說來說去,還是回到了深悅會經常提到的基本面的東西。
實在想不明白,還是反推吧,反推大法好哇,賊有意思,說來,我還真經歷過一次樓市暴跌。
恩,那個地方是深圳。
當時,我記得深圳一個叫檳城西岸的樓盤。
此盤在大雨的天氣開盤,開盤價格是15000,這大概是全深圳房價首次突破15000,此後的泰華陽光海,富通城跟上,從此深圳樓市進入15000時代,有的盤甚至直接開出了2字頭,很快2008年來了。
全球金融危機蝴蝶翅膀的扇動之下,深圳也遭了殃,樓市暴跌。
陽光海直接從15000的開盤價,掉到了9000,一個月才賣出一套,檳城西岸更慘,從開盤的15000,最後喊出了6000大甩賣,即便是這樣還沒人來買,這一年,很多炒房客在這一年賠的血本無歸。
全國樓市都處在了寒冬期,而遠在杭州的豪宅專業戶綠城第二次處在了破產邊緣。
從15000降到6000,這不能叫斷崖了,而是叫跳崖。
即便如此,我想買,卻買不起。
08年,我剛從本科畢業,在深圳一家臺資公司上班,到手工資是……1200。
1200,對的,你沒看錯,就是1200,這是一個實打實的普通人收入,即便是迎來了樓市跳崖式的血崩,100平也要60萬,首付20萬,公司包吃住,一月省下800頂天了,20萬首付,於我而言,真的難於上青天。
再將這個時間跨度拉長後至10年20年。
2018年深圳房價相比08年平均已經漲了10倍,即便跌,能跌多少?
哪怕燒高香的跌個40%,哪怕我現在的收入,已經跑贏了工資的漲幅,已經漲了20倍,依舊是買不起的!
好了,問題的答案已經給出來了。
哪怕是跌,買得起房的,無非就是原來貴了點,手上的錢只夠買套90平,但等啊等啊,等到降了點,就能夠買套120平了,僅此而已。
至於買不起的,還是買不起。
這麼一看,老任說的「任何想占房價下降便宜的,都沒有得逞」還真是這個理兒。
其實,對於真正的剛需來說,無論是跌是漲,都與己無關。
有能力上車的不論政策如何風雲變化,都會上車,因為人人都需要一個居所,能讓生活安定,能讓孩子上學。
如果租售同權真的能實現的話,實在買不起,租房也未嘗不可。
只是租售同權,就像深悅會曾經說過的話那樣:在養老都要推遲的國度,租售真正同權,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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