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的母親是一名軍嫂

其實,我的母親是一名軍嫂

其實,我的母親是一名軍嫂

作者丨東風吹世換


晚上收操,母親打來電話,祝我建軍節快樂,又問“隊上建軍節怎麼過,吃些什麼,有什麼活動”,不知何時,“八一”在母親心中成了僅次於春節的節日。

母親今年五十多歲,雖然在我參加工作以後苦活幹得少了,但多年的操勞讓她看起來比同齡人蒼老許多,皺紋散佈在臉上,頭髮已經花白,雙手佈滿厚厚的老繭,同歲月訴說著這些年的擁軍路。

母親小時候那個年代,國家還很困難,姥姥又身體不好,舅舅還小,所以母親很小就參加了勞動,每天早起燒炕、鍘草、喂牲口忙完才跑到十公里外的公社小學去上課。母親小時候對姥爺的記憶很少,回憶起來只說是,個子高高的,在外面工作,幾年才回來一次,具體做什麼,她也不清楚。母親十歲那年夏天,和往日一樣,放學後,除完自留地的草,一路撿完牛糞,伴著月光回到家裡。當時家裡來了好多人,有本家親戚,還有公社領導,母親有些慌亂,只好跑到廚房裡去,但又發現家裡沒有這麼多人的口糧,有些不知所措,領居家嬸子告訴她,不用做了,等會大隊來人幫忙。那天夜裡,姥姥告訴她,明天不用去上學了,以後也不用去了,姥爺去世了,家裡供不起她和舅舅讀書了。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母親慢慢知道了,姥爺生前是當兵的,工作的地方是部隊,是為國家犧牲的,但母親對部隊依舊是一無所知。

姥爺去世後,家裡的日子越來越緊張,雖然只有十來歲,但母親已經全面操持起家裡的一切了。爸爸家在隔壁村,是大隊的拖拉機手,那時候兩個大隊共用一個拖拉機,爸爸也就經常幫姥姥村裡幹活,和村裡許多人熟識了起來,和許多農村青年一樣,在家裡的介紹下,爸媽在改革開放那年訂了婚。

訂婚那年冬天,縣上武裝專幹來鄉里傳達了招兵的消息,或許是窮怕了,或許是過夠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爸爸和家裡商量想去當兵,毫無疑問,家裡反對異常強烈,畢竟已經訂婚了。爸爸跑去和母親商量,雖然很不捨,但看到爸爸渴望的眼神,母親選擇支持他。後來,別人問她,為啥支持爸爸去部隊當兵,是不是因為姥爺也當過兵,母親說,她只是覺得人只要出去了就一定會有所轉機,總比在這窮山溝了強一些。

爸爸那一走,就是三年,母親等了爸爸三年。爸爸新兵連下連不久就隨部隊去了南方邊境某戰場,給家裡寫過幾次信,但由於一些原因,直到第二年,家裡才收到這些信件。日復一日,母親一邊照顧家人,一邊在無盡的等待中煎熬著。第三年的臘月,爸爸轉上了志願兵回家探親,家裡殺了兩頭豬,熱熱鬧鬧的給他們舉辦了婚禮。

我小時候,對父親的概念和母親小時候一樣,是模糊的,只記得每年他會回來一次,給我帶一些好吃的,會給我用推子推頭,會用鬍子扎我。母親第一次去部隊,也是我第一次去部隊時,爸爸已經當兵第十個年頭了。那年母親和我一樣對部隊的一切充滿了好奇,每天早起的軍號聲,訓練的口號聲,飯前的歌聲等等,一切都是那麼令人沉醉。在大院裡生活的那幾年,是我最開始認知的幾年,那時部隊的一切都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腦海裡,形成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認知。

後來,縣上照顧英烈子女,母親被招到縣印刷廠上班,姐姐也要上學了,我們就跟著母親回到了家鄉。母親又開始了一個人拉扯我和姐姐,照顧全家人的日子。小學五年級那年,父親轉業回到了家鄉,爺爺奶奶也被接到了城裡,全家在一起熱熱鬧鬧的過了個年,那也是我出生後全家第一次過的團圓年。

那年大學畢業,我得知了有部隊招收地方大學生的通知後,我興奮的睡不著覺,自從小時候對部隊有了認知以後,就一直夢想著從軍入伍,可惜高考失利讓我與軍校無緣,讀了一所普通大學後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去部隊了,現在突然又有了機會,絕對不能放過。我按耐不住興奮,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她說“去吧,那時你的夢想,只要能實現,媽都支持你”,但我明顯聽出了她的哽咽,是啊,小時候,姥爺在當兵,年輕的時候父親在當兵,現在老了,唯一的兒子也要去當兵,她定有萬般不捨,可她卻不忍心阻攔。

如今是我在部隊的第四個年頭,每次視頻母親總會給我說一些鼓勵的話,講一些父親在部隊的故事,讓我在這戈壁邊關好好幹。雖然母親至今分不清中尉、上尉這些的區別,每次給他詳細的講,可惜過段時間又會忘記,但母親有一點是知道的,她的父親、丈夫、兒子從事的事業是偉大了,是為祖國和人民的,是她必須要無條件支持的。

我的母親是軍嫂,也是軍屬,每年的“八一”是我們的“八一”,也是她的“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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