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小偷家族》:用悲憫戰勝生而爲人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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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小偷家族》:用悲悯战胜生而为人的残酷
文化|《小偷家族》:用悲悯战胜生而为人的残酷

《小偷家族》裡,臨時家庭如此構成:搬磚的父親和做女工的母親,拿養老金的奶奶,做膝枕師的姐姐。父親多年前撿了男孩,如今又領了一個遭遇家暴的小女孩回家。

先看父親的角色,在日本,工地搬磚的工資跟寫字樓上班的薪水基本一樣或者更高,只是需要體力。父親在不小心摔了腿後還有賠償金,也不用擔心會被老闆開除,只需要在家養傷。父親教育程度不高,也不認為教育有太大用,給孩子灌輸的觀念是:不會在家學習的人才去上學。後來警察問他,你為什麼教孩子偷東西?父親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只能教這個。

父子倆偷東西算是底層的絕對證明,其實他們的生活並沒有需要大花銷的地方,住宿、醫療不用操心,還可以短途旅行。他們偷的是“超市”裡的吃喝洗用。

《小偷家族》這個中文翻譯不太準確,日語片名《萬引き家族》,在日語裡,“萬引き”專指在超市、百貨店裡,趁店員不注意,順手牽羊的行為,有時甚至是一種心理疾病。日語裡的小偷是“どろ棒”,指有預謀的偷竊個人的行為。兩者的懲罰力度也不同。

片中父子關係和家庭破裂的關鍵點就是父親決定偷“個人”的東西,兒子不能理解,因為之前父親說超市裡的東西不屬於員工,是大資本家的,可以拿。但如果升級到偷竊某個人,兒子的道德感和自尊心受不了,他選擇主動被抓,讓家庭走向分崩離析。

在《無人知曉》中,大兒子和三個弟弟妹妹餓得快死了,老大也絕對不偷東西,好不容易有了一起玩的小夥伴,小夥伴讓他偷個小掛件維持友誼,他也拒絕。

這讓國人難以置信,偷東西算大事嗎?算泯滅良知嗎?需要讓社會深刻反思嗎?日本底層掙扎的人民為什麼這麼有自尊?一個沒受過教育從小隻會偷東西的兒子為什麼有如此的品質和人格?實際上,這種人格在日本社會看來是最基本的;而偷竊這種行為在日本社會看來就是很嚴重,需要全民反思,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導致貧富差距這麼大,竟然逼著一個孩子去超市偷泡麵?

可見,尊嚴這種東西,在有些國度,哪怕身在底層,依然閃閃發光不容侵犯。《小偷家族》裡最讓人揪心的地方是,臨時父母被抓,觀眾到此在情感上肯定偏向這對臨時父母,他們把別人孩子視如己出。而政府調查員卻一再想從孩子口中得到他們過得不好的信息,想讓孩子跟假父母決裂。

母親說,人應該可以自己構建和選擇親情,有些不負責的父母就是不配有孩子。話沒錯,但後來母親把男孩親生父母的信息告訴了他,讓他想找就去找。導演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個配不配不是由孩子來決定的,人應該自己選擇,也應該在有選擇的情況下再去思考。

《小偷家族》的結局,母親坐牢,但罪責是把因病去世的奶奶埋在家裡,屬於遺棄屍體罪;男孩進入收養家庭,可以正常上學;女孩回到不負責的生母身邊。男孩悄悄喊出一聲父親,但男人沒有聽到。女孩看著窗外,似乎等待母親再把她撿回去。大家有過一段互相取暖的回憶後,終將獨自面對未來的人生。

可以看出,表現日本底層人民生活的《小偷家族》,實際上表現的是——在一個社會制度優越有保障的前提下,基於對人格和尊嚴的一致認同上,探討邊緣化的親情和人性。

我不認為這其中表現的殘酷和悲慘與中國式底層的悲慘之間有什麼力度之分。吃不上飯的痛苦和得不到愛的痛苦難以比較,對於一個渴望家庭和陪伴而不得的孩子來說,對於一個渴望愛而不得的成人來說,這種殘酷就是最大的殘酷。

母親被調查員問:孩子們叫你媽媽還是母親?她止不住流淚,這是無聲的回答。姐姐緊緊擁抱一個有自殘傾向的聾啞男客人……創作者用撫慰和悲憫一次次去試圖戰勝那些生而為人的殘酷,這種嘗試能打動全人類,是人類永恆要探討的議題,不管你在哪個國家,不管你在底層還是高層。

文化|《小偷家族》:用悲悯战胜生而为人的残酷

I 排版:袁嘉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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