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乙酉四月十八〕
不想討論本文的真實性，關於篇中的某些地方曾答應過一個人讓它成為永久的秘密，但我覺得那些都是正大光明的事，沒什麼好隱瞞的，所以寫了出來，希望她能原諒。只想告訴那個說要牽掛我一輩子的人，我不再需要她的牽掛，因為我已經移情別戀了……
有一位哲人說過，一個人無法選擇他的經歷，卻可以選擇他處於逆境時的心情，快樂或是痛苦，我曾毫不猶豫地選擇快樂……
在象牙塔裡的業餘生活是多姿多彩的。以前只會打乒乓球的我學會了打籃球，打羽毛球和踢足球，發覺自己還蠻有運動天賦的。不知不覺迷上電腦遊戲和遊戲機，PS、PS2、DC、XBOX……玩起來都有我的份，真慶幸上大學以前不玩遊戲，否則肯定沒機會上大學了；第一次玩了五分鐘就頭暈，併發誓再也不玩的那個叫 CS 的遊戲，半年後幾乎每天花十二小時在網上和別人死磕，成為了 eoT 戰隊的一員，1 VS n 已不再是神話，用刀 knife 人的快感常使我與人結下樑子……體會了喝醉酒、翻牆出校、爬窗戶回宿舍的感覺，也和兄弟們一起勇敢地剃過光頭。嘗試了做家教、推銷化妝品、開打印社、做日租後，終於明白學習才是最重要的，錢掙得再多也沒用。
知道了為了上自習辛辛苦苦的佔座，不如直接在黑板上寫兩個字——開會。知道了社團納新的時候，一時衝動加入太多的社團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幹事就是幹到死的意思。知道了學校裡幾乎沒有未丟過車的人，一個學期丟七八輛車的人就在你身邊；不過好像有人跟我的車座過不去，專偷我車座……知道東西丟了最好別指望它會回來，有人撿了物歸原主實在是道德高尚，據為己有好像也是天經地義；但是把書包塞在吃飯的桌子底下，幾天以後才想起來，還是可以去找找的，因為別人也意想不到——這點我深有體會。知道男生宿舍通常是豬圈的代名詞，不過亂七八糟早已不光是男生的嗜好。知道了在宿舍裡如何私架電線不會被學校查到，保險絲老被燒斷的話可以想辦法繞上兩根或索性換成銅絲（宿舍裡沒有電工請勿模仿）。知道很多很多，卻不知道其實你知道再多也沒用，因為你馬上就要走了。
如果說我的業餘生活是綠洲的話，那麼我的情感生活就是沙漠了。剛進學校就被學長們灌輸了大學男生戀愛的“醒世恆言”——大一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大二是好馬不吃回頭草，大三是疾風知勁草，大四是天涯何處無芳草。結果害我大學四年都沒有吃到草——沒談過戀愛。
大一，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新鮮的，但我認為學習最重要，漂亮點的女生我都不敢正視……後來發覺自己也沒好好地學，全用來玩了。
大二，期待的軍訓到來了，訓練時因為太過認真，站軍姿的時候暈倒了。當我睜開眼，第一眼見到一個女生正把她自己的水遞給我並說她剛才也暈倒了。她並不算很漂亮，但當時她給我的親切感讓我覺得那一瞬間我就喜歡上她。我不知道，第二天在食堂裡看到她和她男朋友相擁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滋味。以後的三年裡我再也沒有和她說過話，只是每次和她們班一塊上課的時候我就遠遠地坐在後面看著她的身影，從未告訴別人我的眼鏡就是為了她才配的，三年來我也從未曠過那樣的課。
大三，猛然發覺大家都開始瘋狂的戀愛了，我和班裡一個女生也互相有好感，感覺就要漸漸的相戀了。一天晚上，同宿舍的哥們說他要追那個女生，當天夜裡我就做出了放棄的決定。我想是我還不夠喜歡她吧。
大四，一邊準備考研，一邊明顯地感覺到畢業的迫近。雖然我一直選擇著快樂，然而心底的憂傷還是揮之不去的。
所幸我的大學生活沒有完結，因為我考上研了——拿到錄取通知書時我這麼想。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掛過科，這樣的大學生活是不完整的。
研一，生活輕鬆而乏味，若非英語聽說課掛了，我都快沒有印象了。考試時，我的收音機壞了，聽力部分我瞎寫了一通。其實還有好幾種補救的辦法：換一個收音機，旁邊有同學寫好的答案，考完後趕緊找老師去解釋。不知道是太過自信還是太傻，我這些都沒有選擇，我選擇掛了——只差四分就及格了……我不後悔，要怪只能怪運氣不好了，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這樣選擇的，掛科也未嘗不是好事。
研二，剛進到實驗室，就看到第二個讓我有親切感的人，但不是一見鍾情的那種，導師指著那個女生對我說，她叫 KK，以後就是你師妹了。我“哦”的應了一聲，心裡隱約感覺到以後會發生什麼不幸的事。
師妹是一個性格開朗、活潑外向的人，什麼都敢說……和她在一起使得枯燥的實驗也變得輕鬆了。認識後的第二天她就告訴我她在練跆拳道，問我想不想學，並要以身試教，被我立馬拒絕了，男女授受不清啊。我也試著讓她動手學點東西，但當時實驗條件還不好，做不了什麼實驗。也許是被我寵壞的，結果讓她養成了壞毛病。就喜歡看著我做實驗，偶爾讓她塗個板、接個菌什麼的，她竟在上面用接種針畫了一朵花……
不知怎麼回事，也許正是她的毫不掩飾，使我敞開了心扉，把許多秘密都洩露給她了……我覺得我們已經是知心朋友了。
有一天，我到實驗室發現師妹早就等在那兒了。
她笑著對我說：“剛才有個新來的師兄問我是不是你女朋友。”
我說：“你有男朋友，但不是我。”
“你怎麼知道的？”她認真地說。
我笑著答道：“這世道只要漂亮點的就有男朋友，你長得這麼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了。”
然後，她說了一串她男朋友的事……我聽得想睡覺。
又有一次，和師妹去一個地方買東西，進來一個賣花的人，徑直走過來遞了一株玫瑰給我。當時看到師妹的臉立刻紅透了，我明智地跟那個人說：“先生，謝謝，我們還沒發展到那一步呢，到了那一步一定找你。”然後那個人識趣地走了。
平時，師妹老跟我說，是不是覺得她這樣的女孩不夠漂亮，指著報紙上的美女說，以後要去韓國整容成張娜拉那樣再來找我。我當然清楚這是戲言。
可能是日久生情吧，我發覺有點喜歡她了。以前的我一直對第三者嗤之以鼻，而現在感覺我也快要成為第三者了……有天晚上我給她發了短信：“不知道你在我心裡裝了些什麼，有點喜歡你了。”後來才知道害她那晚失眠了。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很快。知道了她有一個很優秀的父親，也是水瓶座的，受她爸爸的影響，她一直想找一個她爸那樣的水瓶座男生。知道了她發現我像他爸一樣會電工，會修東西很喜歡。知道了我第一次感動她的事——我不顧實驗室老師反對硬要把那些不值錢的螺絲釘收起來捨不得扔掉，而她男朋友好像很浪費。還有一次，幫她買了飯，我怕涼了，靈機一動用無菌保鮮袋裝著，放在滅菌鍋裡保溫，害她吃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男朋友從未那樣體貼過。她說她從未這麼快愛上一個人，我也從未想過我有這麼強的魅力，真慶幸我不花心。也許是我給她的感動太多了，讓她當時的生活如同煎熬——遇到我前她都答應與她男朋友畢業後結婚了。
總有些事明知道結局會很悲慘，但你還是會義無返顧。聰明的人總喜歡做些傻事。我做事從來不看結果。當時腦子裡已經裝不下別人了，我覺得應該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真正的付出是不苛求回報的。
快樂總是短暫的，轉眼間她們要畢業了。我幫她寫論文、翻譯、做答辯的幻燈片、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事，連續幾個禮拜都沒好好休息過；好在她最後總算順利地畢業了。不過這次我真的慘了，為了給她寫論文，沒有任何時間複習我的英語聽說，加上平時由於做實驗很少去上課，連考前的晚上還幫她寫論文到深夜，考完後我從未如此清楚地知道——我又要掛了。之後也沒有去找老師，一方面仍然忙於幫她寫論文，另一方面我已經覺得自己的事不重要了，更不會去向老師搖尾乞憐。更別說六級了，雖然在實驗室敲了一上午的鍵盤，下午考前二十分鐘買了鉛筆和橡皮就開始我的考試，但我知道跟這關係不大，不過結果可想而知。看來英語要成為我心中永遠的傷痛了。
一個人由“從未掛過科”到“同一科掛兩次”中間似乎有條鴻溝，但我一步就跨過去了。在掛第一次的時候，我曾發誓再也不要看到那位老師輕蔑的眼神，而今我要第二次去面對。有時，真想把這些告訴師妹，但我都忍住了，男人就應該把憂傷埋在心底，把微笑寫在臉上。不說這個，以前替她背的黑鍋幾時讓她知道過。
七月，她要走了，臨走前她對我說，想不想聽聽有關她父母的事，我猶豫了一下，最後答應了——一個後來我很後悔的決定。她告訴我，她爸曾是某電信局的局長，她媽如今是 XX 市的市長。聽到這個我的第一感覺是驚詫和憂傷的，彷彿已經看到了雙方家長見面時，我爸媽在對面正襟危坐的樣子，我突然覺得就在身邊的她離我是那麼遙遠。幾天後，她走了。她媽開著專車來接的她，見到了如她所說和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媽媽。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看到她的最後一眼，但是該回頭看她最後一眼的時候我沒有回頭。我討厭離別，就這樣我把她送走了。
她留給了我兩件禮物，叫我以後一定要去看她。一件是她爸從泰國帶回來的小金象；裡面是空的，聽她說許個願望放裡面會很靈的。另一件準確地說應該是她帶走了我的初吻——本來想留給最心愛的人的。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我們開始用拇指為中國電信投資。她走後發給我的每條短信我都捨不得刪掉，於是把它們記下來疊成了幸運星，希望去她家的時候送給她，給她帶來好運。
在與她交往中，我瞭解到她男朋友非常地愛她，為了她才會留在天津工作陪她一塊讀書的。我覺得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應該比和我在一起幸福。至少和我在一起五年內是沒法結婚的。她當時叫我八戒，管她男朋友叫小魚；她給我金象的當天晚上我就在裡面寫下了願望：公主最終離開了八戒，和小魚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個月裡，我一直用拇指矛盾地為這個目標奮鬥著；不時提醒她在天津不光有個想著她的八戒，還有一條思念她的小魚。
終於，有個星期天，她突然對我的短信不理睬了。後來終於知道那天她男朋友去她家看她了，她高興地陪他逛了一天。也許我本意不是如此，可能是我以前許的願望從未靈過，只想許一個不靈的願望而已。如今我不得不承認在小象裡許的願望確實很靈……
本想實現我的諾言，手裡拿著裝滿了星星的瓶子去看她，雖然我已經百分之九十九地投入了這段感情，也從不會吝惜那百分之一，然而我最後還是放棄了。不知道是因為她還不是我一生中要找的人，還是我的出現又會讓她左右為難。我把那些星星一個一個地點著了，彷彿是在燒掉我心中最美好的回憶。那感覺真的像失戀，卻明明又是自己選擇的。我還留著她家很保密的電話號碼，一直捨不得刪掉，我很彷徨。
還沒談過戀愛就失戀了。研三了，我依然孑然一身，如今的我重新拾起了以往那種冷酷。雖然不大會結交朋友，我卻很會和人保持距離。師妹就曾經說過，師兄剛開始都不正眼看她，讓她很是傷心。也許正是這種冷冷的感覺讓許多女生對我望而卻步，但這正是我想要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我傷害她們，就是我被她們傷害，因為她們都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我知道我有點像生活在童話王國裡，不過我仍然堅持著我的信念。
日月如梭，我們也要畢業了，但不包括我，由於我的英語聽說課又掛了，不得不延期畢業。原打算讀博，都已經和老師說好並報考了，因為掛科而被取消資格。我承受著一般人無法體會的壓力。同學們出國的出國、上博的上博、工作的工作，只剩下我這些路都不能走，只能留下來“刮骨療傷”——剔除我心中永久的痛。然而，每天我仍然選擇微笑。有位要參加工作的同學僅僅因為文章的事就大發牢騷，跟他相比，我都快成偉人了。
到了離別的季節，送走了一個個兄弟，說實話我開始有點後悔了，有時真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然而後悔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所以你只能堅強地走下去，並且對自己說“決不後悔”。
直到那一天，連自己生日都經常忘的我至今還能清楚記得那是 4 月 22 日的晚上，我覺得我終於遇到了一生中都在尋覓的人。那是在一次同學聚會上，星星帶來一個女生幫我們下廚，互相介紹的時候，她靦腆害羞的表情讓我瞬間就喜歡上她了。突然有一種感覺，要不是我畢不了業，現在早走了，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她了。本來要讓我畢不了業是件很困難的事，能遇見她更要有機緣巧合。不知道是否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從那一刻起，以往所有的苦痛都變成了快樂。而這一次不需要我去選擇心情，因為它本身就是快樂的。儘管我對她還不瞭解，但我發覺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她了。見到她的當天夜裡我就夢見她了，實在是很久沒做過夢了，我印象深刻。夢醒以後我很清醒，把一首詩寫在了心裡：曾經年少不羈的我，是真的不會表達愛，默默地守候在晚秋，等到整顆心都枯萎。
聚會那天晚上回來我就把以前一直捨不得刪掉的電話號碼刪了。我和某些人不一樣，心裡想著一個人卻還能陪別的女生逛街。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任何時候我心裡一次只能裝下一個人。何況這一次我已經決定百分之百地去投入，哪怕會輸得遍體鱗傷，哪怕會毫無結果，哪怕……只要她還沒有結婚。
是啊，我會選擇快樂，我常常這樣選擇。
【獨自等待·奇星亮的故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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