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東南飛,爲何「五里一徘徊」?

《孔雀東南飛》是漢樂府名作,開篇第一句叫做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可是孔雀能飛嗎?又為何是向東南飛不向西北飛呢?

孔雀何以向東南飛?

孔雀帶著徘徊、顧戀的心情盤旋的時候,為什麼只向東南飛,而不向其他地方飛?據考證,焦、劉的婚姻悲劇發生在今安微懷寧縣小吏港。小吏港一名小市港,“因漢廬江小吏焦仲卿得名”,位於懷寧縣城北二十公里處,與潛山縣接壤。焦家位於小市港河對岸的焦家坂(今屬潛山縣),劉家則在小市港東半里處,從地理位置看,劉家正好位於焦家的東南方向。

孔雀東南飛,為何“五里一徘徊”?

悲劇的結局是,劉蘭芝在小市港投水而死,焦仲卿最後也“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焦仲卿懸樹自縊而殉情,偏偏又是“自掛東南枝”,正好與開篇的興句首尾呼應。因為劉蘭芝的故鄉在東南方向,而且劉的屍魂也在東南方的小市港河邊,所以焦促卿才面向東南而死。於是,孔雀東南飛。

 五里一徘徊怎麼解

孔雀不善飛翔,怎能五里一徘徊?百科全書有云:孔雀雙翼不太發達,飛行速度慢而顯得笨拙,只是在下降滑飛時稍快一些。腿卻強健有力,善疾走,逃竄時多是大步飛奔。覓食活動,行走姿勢與雞一樣,邊走邊點頭。

原來,此二句原來出處為漢樂府詩句《飛鵠行》

孔雀東南飛的畫冊

飛來雙白鵠,乃從西北來。十十將五五,羅列行不齊。妻卒疲且病,不能飛相隨。五里一返顧,六里一徘徊。吾欲銜汝去,口噤不能開,吾欲負汝去,毛羽何摧頹。樂者新相知,憂來生別離。躊躇顧群侶,淚落縱橫隨.

寫白鵠不能銜負雌鳥,來比喻男子不能庇護妻子。

那為何要換成孔雀呢?

孔雀東南飛

兩漢

漢末建安中,廬江府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為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縊於庭樹。時人傷之,為詩云爾。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苦悲。君既為府吏,守節情不移。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三日斷五匹,大人故嫌遲。非為織作遲,君家婦難為!妾不堪驅使,徒留無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時相遣歸。”

府吏得聞之,堂上啟阿母:“兒已薄祿相,幸復得此婦。結髮同枕蓆,黃泉共為友。共事二三年,始爾未為久。女行無偏斜,何意致不厚。”

阿母謂府吏:“何乃太區區!此婦無禮節,舉動自專由。吾意久懷忿,汝豈得自由!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府吏長跪告:“伏惟啟阿母。今若遣此婦,終老不復取!”

阿母得聞之,槌床便大怒:“小子無所畏,何敢助婦語!吾已失恩義,會不相從許!”

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舉言謂新婦,哽咽不能語:“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

新婦謂府吏:“勿復重紛紜。往昔初陽歲,謝家來貴門。奉事循公姥,進止敢自專?晝夜勤作息,伶俜縈苦辛。謂言無罪過,供養卒大恩;仍更被驅遣,何言復來還!妾有繡腰襦,葳蕤自生光;紅羅復斗帳,四角垂香囊;箱簾六七十,綠碧青絲繩,物物各自異,種種在其中。人賤物亦鄙,不足迎後人,留待作遺施,於今無會因。時時為安慰,久久莫相忘!”

雞鳴外慾曙,新婦起嚴妝。著我繡夾裙,事事四五通。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璫。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上堂拜阿母,阿母怒不止。“昔作女兒時,生小出野裡。本自無教訓,兼愧貴家子。受母錢帛多,不堪母驅使。今日還家去,念母勞家裡。”卻與小姑別,淚落連珠子。“新婦初來時,小姑始扶床;今日被驅遣,小姑如我長。勤心養公姥,好自相扶將。初七及下九,嬉戲莫相忘。”出門登車去,涕落百餘行。

府吏馬在前,新婦車在後。隱隱何甸甸,俱會大道口。下馬入車中,低頭共耳語:“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

新婦謂府吏:“感君區區懷!君既若見錄,不久望君來。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我有親父兄,性行暴如雷,恐不任我意,逆以煎我懷。”舉手長勞勞,二情同依依 。

入門上家堂,進退無顏儀。阿母大拊掌,不圖子自歸:“十三教汝織,十四能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知禮儀,十七遣汝嫁,謂言無誓違。汝今何罪過,不迎而自歸?”蘭芝慚阿母:“兒實無罪過。”阿母大悲摧。

還家十餘日,縣令遣媒來。雲有第三郎,窈窕世無雙。年始十八九,便言多令才。

阿母謂阿女:“汝可去應之。”

阿女含淚答:“蘭芝初還時,府吏見丁寧,結誓不別離。今日違情義,恐此事非奇。自可斷來信,徐徐更謂之。”

阿母白媒人:“貧賤有此女,始適還家門。不堪吏人婦,豈合令郎君?幸可廣問訊,不得便相許。”

媒人去數日,尋遣丞請還,說有蘭家女,承籍有宦官。雲有第五郎,嬌逸未有婚。遣丞為媒人,主簿通語言。直說太守家,有此令郎君,既欲結大義,故遣來貴門。

阿母謝媒人:“女子先有誓,老姥豈敢言!”

阿兄得聞之,悵然心中煩。舉言謂阿妹:“作計何不量!先嫁得府吏,後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不嫁義郎體,其往欲何雲?”

蘭芝仰頭答:“理實如兄言。謝家事夫婿,中道還兄門。處分適兄意,那得自任專!雖與府吏要,渠會永無緣。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

媒人下床去。諾諾復爾爾。還部白府君:“下官奉使命,言談大有緣。”府君得聞之,心中大歡喜。視歷復開書,便利此月內,六合正相應。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語速裝束,絡繹如浮雲。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齎錢三百萬,皆用青絲穿。雜彩三百匹,交廣市鮭珍。從人四五百,鬱郁登郡門。

阿母謂阿女:“適得府君書,明日來迎汝。何不作衣裳?莫令事不舉!”

阿女默無聲,手巾掩口啼,淚落便如瀉。移我琉璃榻,出置前窗下。左手持刀尺,右手執綾羅。朝成繡夾裙,晚成單羅衫。晻晻日欲暝,愁思出門啼。

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未至二三里,摧藏馬悲哀。新婦識馬聲,躡履相逢迎。悵然遙相望,知是故人來。舉手拍馬鞍,嗟嘆使心傷:“自君別我後,人事不可量。果不如先願,又非君所詳。我有親父母,逼迫兼弟兄。以我應他人,君還何所望!”

府吏謂新婦:“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新婦謂府吏:“何意出此言!同是被逼迫,君爾妾亦然。黃泉下相見,勿違今日言!”執手分道去,各各還家門。生人作死別,恨恨那可論?念與世間辭,千萬不復全!

府吏還家去,上堂拜阿母:“今日大風寒,寒風摧樹木,嚴霜結庭蘭。兒今日冥冥,令母在後單。故作不良計,勿復怨鬼神!命如南山石,四體康且直!”

阿母得聞之,零淚應聲落:“汝是大家子,仕宦於臺閣。慎勿為婦死,貴賤情何薄!東家有賢女,窈窕豔城郭,阿母為汝求,便覆在旦夕。”

府吏再拜還,長嘆空房中,作計乃爾立。轉頭向戶裡,漸見愁煎迫。

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奄奄黃昏後,寂寂人定初。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

孔雀東南飛,為何“五里一徘徊”?

《孔雀東南飛》全詩大意和前詩相似,但將白鵠改為更為美麗動人的孔雀。時人認為孔雀是有靈性的鳥,能夠選擇自己的終生伴侶,相守一生。所以,孔雀東南飛就表達了焦仲卿對劉蘭芝至死不渝的愛情。就這點來說,更合乎詩歌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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