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溫暖的女人,被潑了一盆冷水

尋找溫暖的女人,被潑了一盆冷水


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格格說

如果覺得冷,抱緊自己。不要把別人遞過來的溼棉襖穿在身上。

文 | 王一木 圖 | 花瓣網


尋找溫暖的女人,被潑了一盆冷水

01

天越來越冷,凍的整個孫家村的人把四肢縮到了棉衣裡,瑟瑟縮縮的樣子,像冬眠的鵪鶉。

這天中午吃過飯,孫大海把筷子一撂,飯碗一推,順手從身後的掃帚上折了根細枝子剔起了滿口的黃牙,細枝子從牙縫裡剔出了塊淺黃色的食物殘渣,他伸出舌頭舔進了嘴裡嚼了嚼,邊嚼邊斜睨著眼睛瞅趙小麗。

趙小麗知道孫大海什麼意思——刷碗去!

她本來是打算去的,但一看到他那副大爺樣兒,心下的無名火躥了出來——整個家窮得快喝西北風了,還拽來拽去的。她面色一冷,語氣不善地說道:“天太冷了,晚上再刷。”

孫大海撮著從牙縫裡剔出來的食物殘渣,也不開口,就是冷冷地看著。

趙小麗瞄了孫大海一眼,心裡更加煩,什麼事都不爽快地說出來,故意擺個臉色讓你。猜、猜、猜你妹啊,你當我嫁過來是來猜謎語的啊!我是你明媒正娶迎來的,不是你偷摸拐騙買來的,這結婚都一年多了,還把自己當個大爺。

趙小麗把頭低下去,裝看不見,左手擺弄著右手,右手擺弄著左手,心生感慨道:這手細膩的跟塊羊白玉似的,他怎麼就狠心把它往冷水裡泡呢。

想當初談戀愛的時候,腆著個憨臉拉著她的淨手說些風花雪月的話,逗弄的她嬌笑不止。

可這一結婚,手也不牽了,話也不說了,整天的讓幹活。幹活就幹唄,誰家的婦女不幹活。可無論怎麼幹,在他眼裡全都是錯,今天這兒不行了,明天那兒不對了,天天橫挑鼻子豎挑眼。

人家結個婚都是搖身一變成寶貝,趙小麗結個婚弄的男人跟登基似的,他轉身一變成了皇帝,自己不但沒有成為皇后,還變成了宮女。

這婚姻裡面的事啊,容不得細想,一想啊,這心就像泡到了苦水裡,滴滴答答的都是難言之隱。趙小麗越尋思越生氣,越尋思越憤憤不平,哧啦一聲,拉開椅子,轉身進了裡屋。

在趙小麗拉開椅子進裡屋的時候,堂屋的門簾子一動,進來一個半百的老鵪鶉——孫大海他娘。她雙手揣在袖筒裡,穿著打扮的倒也是利索,灰白的頭髮抿的整整齊齊,抬眼看見了桌子上的碗筷,臉色冷了下來,沉著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嫌天冷,不刷。”孫大海說道。

老鵪鶉坐到椅子上,冷哼一聲,“不刷?不刷娶她幹嗎?娶回來不就是幹活的。想當初你爹娶我回來,三九隆冬天的我還洗衣漿布的,這手都快凍爛,也不沒見怎樣。現在這人就是矯情!”

“可不是,剛才我就看她兩眼,給我甩臉子。”

“反了她了,你也不收拾收拾她。”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都是趙小麗的“種種不是”。

趙小麗在裡屋聽著他們娘兩個的“欲加之罪”,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日子沒發過了,她深吸一口氣,使勁的擤了下鼻涕,在鞋底子上揩了揩手,擦乾眼淚從裡屋走了出來。

“娘,我想出去打工。”

老鵪鶉窩在椅子上不說話,斜睨著眼睛瞅趙小麗。真是親孃倆,連眼神都是一模一樣!

“家裡的現實情況擺著呢,大海一點活都不幹,我再不出去,這家就過不下去了。”

老婦人收回了斜睨,望了孫大海一眼。

孫大海面色冷漠,開口道:“出去行,你每個月得寄錢回來。”

“寄多少?”趙小麗沒好氣的說道。

“兩千!”

趙小麗咬了咬牙,說道:“好!”

老鵪鶉見兩個人達成了統一的意見,也不說話,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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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趙小麗從村裡走的時候,懷裡揣著的是對婆家的寒心,心裡裝的卻是對未知世界的小期許,這一點點小期許讓她在城裡和李明泉在一起的時候,少了很多的負罪感。

趙小麗剛到城裡,哪哪都不熟悉,也不敢亂去,就在車站附近找。正好有家飯店招服務員,包吃包住一個月兩千五,她心下一盤算,除去寄給家裡兩千,自己還能落五百,要不去試試?

趙小麗怯生生地推開飯店的門時,是王紅美坐鎮,看著長得小巧玲瓏的趙小麗,王紅美頓時心生厭煩,開口道:“你找誰?”

“我看著門口貼著招聘啟事,想找份工作。我什麼都可以乾的,髒活累活都不怕的。”

她抬眼仔細打量了一下趙小麗——滿眼的彷徨無助,像無家可歸的小鳥,她想到了自己當初剛進城時的樣子,心軟了下來。

“我這兒缺的是服務員,你能幹嗎?”

“能,能,能。”趙小麗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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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王紅美雖然留下了趙小麗,但是心裡也嘀咕,她丈夫李明泉好.色成癮,對著母豬都有柔情,把趙小麗留到飯店裡,這是安插了一個定時炸彈啊!

本來飯店裡連只母蒼蠅都不留,但趙小麗的長相實在是惹人討喜,圓圓的臉上一笑兩個酒窩,小嘴能說會道,手腳還勤快。

王紅美看著趙小麗忙碌的背影,心底裡思忖著,自己管得嚴一些,應該沒事。

王紅美把趙小麗的住處就安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後廚放米油的雜物間裡,還把李明泉的零花錢徹底斷了。她尋思著這樣應該沒事了,畢竟誰會主動去上一個又醜又摳的男人的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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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趙小麗躺在李明泉瞞著王紅美偷租的破屋的破床上時,是過了試用期一星期之後,她從鑲嵌著生了鏽的鋼筋窗戶上向外望,光禿禿的一方天被割成一塊一快的,不由得讓人心生淒涼。

她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一股腦油味竄了出來,她蹙了蹙眉,翻身看到身邊的李明泉。長得是真一般,油頭滿面,大腹便便,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肥肉一層層的癱在床上,像個大白蛆。

驀地,心底滋生出寂寥的情緒,那情緒像虛無縹緲的銀絲線,飄飄蕩蕩的往心底裡鑽——鑽得她不由得不去想一些事情。

她圖李明泉什麼?

圖他的貌?別鬧了,那臉長得和摔爛了的熟地瓜似的;

圖他的錢?出去請她吃飯,最貴的是三塊五的煎餅果子,再加杯兩塊錢的豆漿都得思量半天。

那圖他什麼?或許是圖他那一絲絲的溫情吧。

剛來飯店的時候,王紅美讓她去後廚洗碗盤,看著泡在冷水裡的餐具,她有些惆悵。自己就是因為這個跑出來的,結果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還是得幹這活。但好歹她幹這活是有工資拿的,還是勝過了家裡。

剛想把手伸進去時,李明泉開了口,“你這小手嫩得跟青蔥似的,怎麼能幹這活。”說著吩咐另一個服務員接了過去。

她的內心一下就被觸動到了。像久旱的土地,她太缺少這樣的溫柔。何況,他不欠她什麼,他是付了工錢的。

漸漸地,她從李明泉的處處體貼中,悟出了那層曖昧的意思。她也聽說了他的那些風流史。但是在一個王紅美回孃家的日子,他領她去看了這出租房,告訴她以後不需要再窩在飯店後廚將就時,她還是淪陷在這溫柔的陷阱裡。

也是合該他們兩個人對口,一個因為好色,施點力所能及的小恩小惠就破屋藏了嬌;一個因為對婚姻的失望,渴得張著嘴巴要,半推半就的出軌變成了飛蛾撲火的彼此成全。

她又想到了王紅美,王紅美對她有知遇之恩,她這樣做,是有點對不起王紅美。可是,依著李明泉的德性,就算沒有她,也會有別的女人。至少,她不會想要奪王紅美老闆娘的位置。

與其讓別的女人動那心思,不如由她替王紅美守著這陣地。

她用這一套歪理說服了自己,心安理得地繼續享受李明泉對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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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要賬的人來的很突然。這天早上,趙小麗剛一打開飯店的門,從外面呼啦啦的來了五六個大老爺們,個個五大三粗的,來到屋裡,扯開椅子吆五喝六地咋乎了起來。

趙小麗心裡發毛,剛想給王紅美打電話問問怎麼回事呢,李明泉晃晃地從外面進來了。

兩起子人一照面就打了起來。李明泉明顯不是他們的對手,三下五除二被人摁到了地上,大鞋底子啪啪的抽臉,不一會兒就成了個血人。

趙小麗嚇得呆住了,剛想報警,手機就被奪過去給砸了。

李明泉在地上疼疼嗷嗷地叫喚,開口哀求道:“各位爺爺,再寬限幾天,就幾天。”

一個男的上去就是一腳,“他孃的,給你寬限幾天了,借高利貸賭博,你他孃的也是賭瘋了。”

“各位爺爺,我錯了,我錯了,求求各位爺爺饒我這一遭吧。”李明泉說著竟哭了起來。

一夥子人也是看管了這種場面,無動於衷,又是一頓暴揍,打得李明泉膽汁都吐了出來。

李明泉看著趙小麗,大聲地喊著:“各位大爺,那是我妹妹,你們饒了我這一次。她,你們就帶走吧。”

趙小麗打了個寒噤,刺骨的冷像遊弋的小蛇,緩緩的吞噬了心臟,她急忙衝著那夥子人擺手,爭辯道:“我不是,我不認識他。”

好在那些人並沒有為難她,等王紅美來了以後,收了一部分現金,剩下的打了欠條,把李明泉給放了。

趙小麗也沒有多留,當天下午便去出租屋收拾了下東西走了。

臨走前她心下一軟,把她和李明泉的事情告訴了王紅美。她是好意,她覺得李明泉這樣的男人配不上王紅美。

王紅美一口一口地抽著煙,默然不語。

這種沉默讓趙小麗有些心虛,她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她抓住放在桌子上王紅美的手,開口道:“紅姐,對不起。”

王紅美抽回手,冷哼一聲摁滅了菸頭,“恩將仇報的我見多了,但是能把恩將仇報做的這麼清新脫俗的你是第一個。我一直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要強好勝的人,沒想到眼皮子這麼淺!為了個男人,做出這麼不恥的事來。”

趙小麗自知理虧,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像只鵪鶉。

王紅美不欲在這事上多和她糾纏,起身走了。

趙小麗看著王紅美離去的背影,突然間有些想孫大海了。他雖然懶,但肯定不會因為錢,把自己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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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趙小麗剛一到家,孫大海的拳頭便招呼了過來。他邊打邊罵:“你個臭婆娘!老子是讓你出去打工了,不是讓你出去招惹男人了!”

趙小麗錯愕地看著憤怒的孫大海。

孫大海薅著趙小麗的頭髮吼道:“王紅美你認識吧?你老闆娘,給我打電話了,什麼都和我說了。你真是丟盡了我們孫家的臉!”

趙小麗抓住孫大海的胳膊,哭著說道:“大海,你聽我解釋,不是這個樣子的。”

孫大海拂開她的手,一頓暴揍,密密匝匝的疼痛覆蓋了過來。突然間,她有些明白李明泉為什麼要把她給賣了,因為太痛了!

她跪在地上給孫大海磕頭,哭著求他饒了自己。

孫大海打累了,踩著她的臉,居高臨下地說道:“趙小麗,你給我滾!我們孫家沒你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看著面目可怖的孫大海,她突然間明白了——自己是掉入冰窟窿裡的人,拼了命地爬上岸,卻找了一件溼透了的棉襖捂在身上,不僅沒有被暖熱,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遇人不淑,識人不清,把持不住,活該如此啊!



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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