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本色之內江風云:特大槍殺案偵破紀實(17)

刑警本色之內江風雲:特大槍殺案偵破紀實(17)

事實證明,專案組採取“誘蛇出洞”的策略是正確的。

羅陽,這個憋悶了許多時日的混世魔王,一見緝捕他的法網有所鬆緩,便忍不住從窩藏的洞穴裡露頭了。

半個月之後的11月20日。

夜11時20分,成都市郫縣郫筒鎮派出所接到一個舉報電話,說有人在郫筒鎮東街岷陽巷郭某處聚眾賭博,賭資巨大。值班民警任先成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早就列入偵查視線、可疑人員經常集聚的重要窩點,必須立即採取行動。

他迅速向所領導電話彙報這一情況,然後帶領民警裴正宇和聯防隊員周曉兵、高克洪、刁安志跳上警車,飛速趕往現場。岷陽巷是一條曲裡拐彎、交錯複雜的幽深巷子,不熟悉地形的人來這裡會像走入了迷宮。車到岷陽巷口,任先成等跳下車,藉著微弱的燈光,幾經曲折地來到小巷深處郭某家的牆外。他們經過初步觀察,證實的確有人在聚賭,而且嘈雜聲響很大,估計裡面的賭徒有20餘名。

任先成稍作思考便迅速作出安排:“小裴,你和小刁從右門進去,我和小高、小週中左門接應,動作要快,不能讓一個賭徒跑掉!”

裴正宇和刁安志悄悄摸到圍牆右門,裴正宇輕輕敲了三下門,裡面有人問道:“哪個?”裴正宇捏著嗓子低聲答道:“是我。”

門突然開了一道縫,有人從裡面探出頭來,沒等他反應過來,裴正宇和刁安志已縱身衝了進去。只見院內烏煙瘴氣,一片狼藉,他們迅速關上房門並高聲喊到:“我們是派出所的,都不許動!”

剎那間,圍在院內三張牌桌上的10多名賭徒都驚呆了,他們還沒回過神來,刁安志已機智地迅速繞過去打開了左門。任先成留下週曉兵把守左門,和高克洪一道也衝了進來。

當他們正在盤查和訊問賭徒時,裡面房間又傳來麻將聲。這些賭紅了眼的賭徒,竟然對院內發生的事全然不知。高克洪推門而入,看見還有五名賭徒正全神貫注地狂賭,他大聲喝道:“都不要動!”隨即上前按住正欲起身的一名賭徒,並命令其餘賭徒把賭金放回桌子上。這時,其中一名賭徒瞪了高克洪一眼,慢慢站起身來朝門外走,高克洪高聲命令:“站住!”那人並不理睬,突然從腰間拔出槍來,“譁”地一聲上了膛,企圖奪門而逃。正在院裡的刁安志見有人想溜,便迎上前去阻攔。那人用槍對準刁安志,示意把路讓開,但刁安志並沒有讓道,而是怒目而待,與持槍賭徒僵持著。

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正朝屋裡走來的任先成看見險情後大吼一聲:“有槍!”把賭徒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那賭徒被嚇了一跳,立即調轉槍口對準了任先成。

面對烏黑的槍口,任先成沒有膽怯,沒有退縮,沒有絲毫的遲疑,迎著槍口,一個箭步猛撲上去,奮不顧身地抓住賭徒持槍的手,展開了一場殊死的奪槍搏鬥。

突然,只聽“砰”的一聲,賭徒開槍了,槍口幾乎是貼著任先成的胸部。任先成中槍後,身體猛地搖晃了一下,但他並沒有倒下,而是穩住腳跟,忍著劇烈的傷痛,更加拼命地撲了上去。他像只受了傷的兇猛的豹子,死死抓住賭徒持槍的手,用盡全身力氣將槍口壓向地面,避免有第二顆子彈傷及戰友。

沉悶的槍聲震驚了所有在場的人,許多賭徒聽到槍響後,急忙逃竄。循著槍聲,裴正宇猛衝上去,一把將賭徒攔腰抱住摔倒在地。刁安志、高克洪、周曉兵也一齊猛撲上來。刁安志緊緊抓住賭徒的手槍,高克洪死死扼住賭徒持槍的手腕,周曉兵按住賭徒極力掙扎的另一隻手臂。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槍口前退縮,把生命全部溶進了身上的橄欖裡,與持槍賭徒進行著血戰。被按在地上的賭徒也拼出全身力氣掙扎著,不停地扣動扳機,連連開槍,又一顆子彈擊傷了周曉兵的右腿,周曉兵咬緊牙關,絲毫沒松賭徒的手臂,反而用身體壓了上去,騰出一隻手來,從腰間拿出手銬,銬住賭徒的左手。裴正宇一邊用身體壓住賭徒,一邊拔出手槍,用槍柄猛擊賭徒尾椎骨,邊擊邊吼:“把槍丟了,否則我打死你!”賭徒仍不繳槍就擒,裴正宇將子彈上膛後,朝地上開了兩槍,但警告無效,賭徒仍拼命掙扎,於是裴正宇用槍頂住賭徒的臀部開了一槍,只聽賭徒“哎喲”一聲慘叫,拿槍的手鬆開了。刁安志趁機奪下手槍,周曉兵、高克洪連忙用手銬銬住賭徒丟槍的手。

賭徒被徹底制服了,他們從他身上搜出了一把獵刀,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匣,從繳獲的手槍中發現還剩三發子彈。

制服賭徒後,裴正宇轉臉看到任先成已經倒在地上,只見他用手捂住胸口,鮮血不停地往外湧,染紅了胸前的警號標誌。裴正宇和刁安志抱起他就往外跑,奔向警車,高克洪和周曉兵把持槍賭徒也押到車上,拉響急促的警笛,以最快的車速直奔郫縣人民醫院。

路上,任先成艱難地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地說道:“我……我的……胸口……好……好痛”。

裴正宇哽咽著說:“老任,你胸部中彈了,你一定要忍住啊,我們正送你到醫院去搶救!”

11點40分,警車趕到了郫縣人民醫院。裴正宇和刁安志抱起幾乎是個血人的任先成跑向急診部,邊跑邊喊:“醫生!醫生!快搶救!”

值班醫生見狀叫他們趕快抬往三樓手術室,他們又急忙往三樓上抬。他們跑得夠快了,但總覺得還像原地踏步一樣,一樓、二樓、三樓,36級臺階,好像比攀登珠穆朗瑪峰還要艱難。終於到了。當任先成被抬上病床的時候,他吃力地問裴正宇:“何……何所長……來……來沒有……”

裴正宇哭著說:“我們已經電話通知了,他馬上就到,你一定要挺住啊!要配合醫生治療!”

他睜著一雙漸漸失去光澤的眼睛說:“我會……會配合的……等何所長來……我有幾句話要說……”

一位普通民警受傷的消息迅速在醫院傳開了,短短的幾分鐘,三樓過道上擠滿了醫生、護士和來醫院探望病人的群眾,他們紛紛捲起了袖子,請求獻血,以挽救這位生命垂危不知姓名的警察。裴正宇哭了,刁安志哭了,高克洪哭了,周曉兵哭了……裴正宇高高地托起正中鑲著警徽的大沿帽,舉過頭頂,帶著刁安志、高克洪和周曉兵向著他們視若父母的人民群眾不停地深深鞠躬……

12點零5分,任先成終因傷勢過重,流血過多,搶救無效犧牲了。當醫生把一顆沾滿鮮血的彈頭交給裴正宇時,他緊緊捏在手中,心如刀割。任先成的妻子沒有工作,16歲的兒子還在上學,70多歲的老母親常年臥病在床,他不知該怎樣向老任的親人們交待,他為自己沒能代替老任迎向罪惡的槍口而深深內疚……

羅陽終於落網了。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內江第一殺手”不得不低下罪惡的頭顱。在去醫院的路上,面對血人一般的任先成,他發出了最後的哀鳴:“我已多次持槍殺人,是被你們通緝在逃的特大案犯,我都已經夠亡命的啦,沒想到你們警察比我還亡命……”

為了弘揚正氣,打擊犯罪活動,保障社會安寧,成都市設立了由社會各界人士資助的因公犧牲傷殘優撫基金會。11月23日下午,成都市公安局該基金管委會召開會議,宣佈決定給予任先成遺屬15萬元人民幣的高額優撫金。

這是社會的認可,廣大人民群眾共同心願。

任先成犧牲後,中新社四川分社以《成都用15萬高額優撫金褒揚因公殉職警官任先成》為題,播發了這一新聞,在海內外引起強烈凡響。《人民日報.海外版》、《新民晚報》、香港《明報》、《星島日報》、《天天日報》、《華僑日報》、《香港商報》等報紙,紛紛宣揚任先成英勇殉職、獲得高額優撫金的消息。

消息傳到內江市中區公安分局,刑警隊沉浸在悲哀之中!

熊小華淚流滿面,心如火灼般一陣陣痙攣。又一個戰友倒在了兇殘的歹徒的槍口前,悲傷和哀痛浸泡著這位鋼鐵漢子的每一根堅強的神經。自從和黑社會犯罪團伙較量以來,他第一次淚雨滂沱,顫慄著身子哽咽出聲。老任為了正義和法律的尊嚴,捨棄了含辛茹苦的妻子,捨棄了年幼的兒子,捨棄了70多歲高齡的老母;他用自己鮮紅的熱血洗亮了共和國的天空。熊小華在心裡默默唸叨:“任先成,你走好,我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羅陽落網。魏常平、熊小華立即趕赴成都。

省公安廳刑偵處處長王紀倫、副處長王慶昌、大案科科長劉長樸、成都市公安局副局長李健、刑偵處一大隊大隊長朱傑等也趕去郫縣。

李樹村副廳長出差剛回到成都,聞訊也親自趕到那裡。

羅陽對整個案件的偵破以及徹底剷除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對羅陽的審訊,從他被抓獲的第二天開始到11月底,時間長達數日;從郫縣公安局收審所,到四川省看守所,輾轉了幾個地方;參與審訊的有郫縣公安局領導,四川省公安廳有關領導,成都市公安局刑偵處負責人和專案組的有關人員;魏常平和熊小華每次審訊都親自到場,儘可能掌握全面的情況。

羅陽開頭躲躲閃閃,企圖遮掩事實,但最終還是無法抵賴過去,不得不如實供述,現將內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支隊長溫明政、中區公安分局副政委魏常平、刑警隊長熊小華對羅陽的審訊筆錄摘錄於後:

問:通過近段時間的幫助教育,你對自己的罪行認識如何?

答:想把自己的罪行交待清楚,再檢舉揭發他人的違法犯罪事實,爭取主動,爭取從寬處理(垂頭、嘆息)。我心裡清楚,這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專門請管教幹部買了一個筆記本,想把自己的犯罪過程寫出來,但文化太低,寫起來很吃力。

問:開始時為什麼不敢把自己的犯罪事實講出來,更不願意檢舉他人,是什麼原因?

答:其實我清楚矇混過關是不可能的,殺了那麼多人,鐵板釘釘的事,主要是怕牽扯別的同夥,尤其是老闆。我們黑道上有個規矩,抓住了必須守口如瓶,不能咬任何人,如果判了刑哪怕是槍斃了,家裡人自有人會照顧好,如果講了實話,就會被殺全家。我最疼我的小侄子,他爸媽又被抓起來了,我怕他有個三長兩短。所以為了小侄子,我不敢把知道的情況都講出來,覺得自己早晚都是個死,不想給家裡人招禍災。

問:你的老闆是誰?

答:劉詩萬。我是在殺了人之後才投靠他的,找個保護傘。

問:我們今天再詳細地問一遍你的犯罪過程,怎麼樣?

答:我一定配合好,認真回憶,把有些細節都交待清楚。

問:你在內江持軍用槍作案几次?

答:一共四次。

問:一次一次地交待。

答:第一次是在內江工商街開槍打傷了朱四(朱春林)。

時間我記不起了,去年下半年的一天中午,我得知孫濤和他的好友朱四在工商街一個茶館喝茶,我從南街下去拐彎進了工商街,在茶館未發現孫濤。當時孫回傳呼去了,這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我見朱四坐對著街面,即拔槍向朱的屁股開了一槍,就見他坐下去了,我又向他腳部開了一槍,第二槍不知打正沒有。然後茶館裡就炸了鍋,我趁亂轉身從工商街下面菜市穿過又上高梯壩,上到文英街乘一輛出租車,回老家聯盟鄉去了。

問:你這次作案是一人還是有其他人?

答:當時作案是我一個人,但還有另一個人知道,就是樊劍。我先在東興區川劇場附近的一個茶館找到樊劍,他告訴我孫濤在工商街,我說我要用槍去打他,樊劍說他去叫個出租車在工商街茶館門口等我。我開槍後,跑到文英街,又從文英街打蜂窩煤的那個巷子穿過,從新菜市場到交通路,見樊二(樊劍)租了個夏利車在那裡等我。他站在茶館門口等,見我跑過去,他就問找到孫濤沒有,我說沒有,只有朱四在那裡,我開槍把朱四打傷了。然後,我們就一同乘車回家了。

問:此事你同樊劍有過商量沒有?

答:具體沒怎麼商量。案發前幾天,我給樊說,孫濤等人是我的對頭,要整治我,我一定要把他們鎮住。

問:怎麼個鎮住法?

答:沒具體說,樊知道我要去開槍打孫。樊知道我有槍,樊也支持我去打孫,因為我與樊是家鄉人,平時關係好,孫欺負我,樊肯定要幫我的忙。

問:想不想把孫打死?

答:不想,只想把他鎮住,把他打傷。

問:為什麼要打朱四?

答:朱是孫的左右手,當時孫不在,我想打傷朱也同樣能鎮住孫。

問:你跟孫有何矛盾?

答:有何矛盾我也不明白,反正孫不歡迎我們這些農村娃兒進城來耍。

問:何以見得呢?

答:我是同孫前年認識的,相互並不往來。去年夏天,我同幾個朋友從廣州到北海,又碰到六巴巴(陳樹明)、張老五(張樹雲)、王六(王建賓)等人。這次認識了一個隆昌的女子,叫黃莉,她去夜總會上班,我和她耍朋友,在北海前後住了兩三個月,後來我又碰到孫濤,孫濤好像當時在北海幫葉貫武開車。一天我到郵電局去交信,見孫濤和他的女朋友在一塊。他問我在北海乾啥子,我說耍,他說耍鴨兒,隨即就給我兩耳光,我當時很委屈,也未還手。

回到內江後,我身上就有槍了。一天晚上,我同黃友利等人到星月歌舞廳去跳舞,坐了一會,孫濤等人就來了。他當時喝醉了,一人坐到我面前,打了我之後提出要和我單挑,我當時莫名其妙地捱了打,心裡窩了一肚子火,就問他什麼時間和地點。他說就今天晚上,地點在濱江路。過後我確實坐了個兩輪摩托車去了濱江路,見孫濤邀約了20來人在那裡等我,我未敢下車,直接就坐摩托車走了。從此以後我便一直東躲西藏,他一直放風出來要整治我。我內心一直不服,你孫濤這就想把我趕出了內江?我便開始尋機報復,想給他點顏色看看,先是在深夜潛到他住的地方,未等到他,便把他的女朋友戲弄了一番。工商街出事那天,我把孫瞧準了,沒想到趕去時,孫又回傳呼去了,我便打了朱四,也算殺雞給猴看。

問:你想鎮住孫濤的目的達到沒有?

答:此目的達到了。事隔不久,他託王六給我帶了信,要見見我,我答應了。一天下午,我如約跟他在臨江茶館見了面,我對他說,我們沒得必要你殺過來我殺過去,我們之間又沒有根本的利害衝突。他同意我的看法,表示願意和解,還說朱四一萬多塊的醫療費由他負責,完了還叫我有什麼困難去找他。

問:你後來找過他沒有?

答:我在交通鄉殺死王國超後,準備外逃,他還給了我1000元錢。

問:孫給你錢有誰在場?

答:沒有人在場,也不是孫親生交給我的,是樊二在工商街茶館碰到孫,孫問羅四是不是在交通鄉殺死了人?樊回答是的!孫就給了樊1000元錢,叫他轉交我。樊在內江火車站碰到我和六巴巴、張老五等人,就把錢交給了我。自從我開槍打了朱四以後,孫濤的確沒有再找過我的麻煩了。

問:接著講第二次持槍作案的經過?

答:第二次是我開槍打王勇軍。自從我在工商街打傷朱四後,我在內江開始有點名氣了,第一是我羅四有真槍,第二是我羅四膽子大,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開槍打人。我如果沒有工商街的事情,也就沒有以後的事情,也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去年底,具體時間我記不清了,反正是工商街案後一個月左右,聯盟鄉共和村的九娃,具體名字不詳,好像姓張,做肉類生意等。此人身高一米六多,長臉、短髮、中等體態、嘴扁。他多次找到我,說他與內江城裡的王勇軍發生矛盾,主要是王勇軍敲詐他,而且將他左手砍殘,還被防爆手槍(火藥槍)打了兩槍,擊中頭部,鋼珠至今未取出來,致使一隻耳朵殘廢,說得很慘。前幾次九娃給我說,要我出面幫他收點醫藥費,我都未答應。

一天下午,九娃和小小(具體名字不詳,友好鄉黃荊壩人)、內祥(具體名字不詳,友好鄉黃荊壩人),還有一人我記不起了。他們四個人找到我,說王勇軍在沿江路機床廠打牌,求我幫忙治治他。我同意後與他們一同去了,王勇軍一看到我去了,就嚇得朝城內方向跑。

問:王勇軍認識你否?

答:我同他並未交往過,只知道他是王飛飛的弟弟,是孫濤的手下,他可能認識我。我和他當時相隔20米遠左右,我抽出“六四式”手槍朝他腳打了一槍,只見槍一響,王勇軍就蹲了下去,接著他又站起來跑,九娃等人追了一會沒追到。

問:你開了幾槍,打中沒有?

答:開了兩槍,當時不知打中沒有,後來聽說王的腳被打傷了,打中幾槍,打在什麼部位,我都不知道。

問:你們當時準備要王勇軍出多少錢?

答:幾千元。

問:後來收到沒有?

答:王受傷後,託六巴巴、汪老五(汪衛東)來給我下話,雙方都不要找了,對方願出醫藥費。當時答應的是出2000元,後來王勇軍通過他人給了我1000元,這個錢我也扯來用了。

問:九娃要這個錢沒有?

答:一直沒碰到他,若碰到了我會給他幾百元錢。

問:第三次呢?

答:第三次是在交通鄉協力村槍殺王國超。這次主要是為了報答劉詩萬的知遇之恩,起因是為了一個工程項目。今年初,也就是春節前一點,那天我們一共去了6個人,租了兩個夏利車,從公園街上車,然後直接開到交通鄉火葬場裡面的一個茶館前,在茶館裡找到了那人(死者)。當時大家坐下來談,沒談到兩句對方那人就站起來了,做得很兇的樣子,我就出去把我們一路去的人勸住。突然,站起來那人就用茶杯蓋子砸向我,把左面部打傷出血,接著又見他去抓磚頭向我撲來,我抽出手槍就朝他面前的地上開了一槍,他還繼續向我撲來,我又向他腿部開了一槍,然後轉身就跑。緊接著茶館裡就追出了10多人,這些人有手裡拿棒的,有拿板凳的,跟著離我只有幾步遠了,我又轉身放了兩槍,把這些人鎮住了,我才轉身上車逃離現場。

問:與你同去的其他人呢?

答:他們先跑,我一個人跑在最後,他們都比我先上車。隔了兩天,劉老闆派人去問,我才知道打死了人。

問:傷到其他人沒有?

答:不知道,好像聽說還有一個人腿傷了,是死者的弟弟。後來劉老闆就寫了手機號碼和傳呼機號碼給我,手機號是9000439,傳呼號我記不清了,反正都是龍輝的,我到了成都後就找到了龍輝和王六(王建賓)。

問:再談第四次。

答:第四次就是與王六、汪老五一起槍殺孫濤。我上成都後,按劉詩萬給我的電話號碼找到了龍輝、王六,龍輝帶著我見了老闆鄭海,他同意收留了我。我們三人一起住在西門車站附近租的民房裡,後來又搬到了地震局附近。5月7日晚7點多鐘,我和王六、龍輝三人在家,王六收到內江的一個傳呼。

問:王六的傳呼號是多少?

答:126——141029,這個機子後來被郫筒鎮派出所收了。王六收到傳呼當時就用龍輝的手機回了這個傳呼。先是汪老五通話,說孫濤在內江很猖狂,欺負到萬哥頭上了,我們開始不相信,後來六巴巴又接著與王六談,印證了他們在內江確實出事了。六巴巴希望我跟王六回內江一趟,說萬哥也是這個意思。王六當時就同意了,說坐出租車回去,四個半小時後到內江。通完電話後,我們就跟龍輝說要回去一下,龍輝同意了。

問:你們不給龍輝講行不行?

答:不講龍輝肯定不高興。我們租了一輛夏利車,談好價450元到內江。我當時帶“六四式”手槍一支,一個彈夾,7發子彈;王六帶“五四式”手槍一支,一個彈夾,8_9發子彈,我和王六就直接到了內江火車站。六巴巴、汪老五、周英在那裡等著我們,然後到玉溪路見了萬哥,接著回到六巴巴家。到了六巴巴家後,六巴巴和汪老五就說,孫小四(孫濤)在內江太猖狂了,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還打傷(炸傷)我們幾個人,要煞一下這小子的威風。汪老五隨後就到劉詩萬那裡取了一支“五九式”手槍,然後就睡覺了。天亮後,汪老五就去打聽孫濤的下落。中午在周英的朋友家吃了飯,耍了會,汪老五回來說,孫濤在市一醫院住院部,我和王六、汪老五、周英趕到了市一醫院,直接上了外科住院部二樓。要上樓梯前,汪老五先上去看了下,下樓說在,我這時在一樓解了個小便,這樣我們三人就上去。王六沖在最前頭,舉槍向孫濤射擊,汪也接著開槍,我見孫濤倒下了,我也開了幾槍,每人都打了3_4強,開槍後我們就跑下樓,從市一醫院後門出來,周英租了車在等我們,然後就回了成都。

問:你的槍支是從哪裡得來的?

答:去年夏天,我去北海,住在女朋友黃莉租的房子裡,具體地點記不起了。她有幾個朋友住在華聯大廈,我同黃莉去耍,就認識了內江火車站的兩個男青年,具體名字想不起了,他們都比我高點,約20多近30歲,我們就一起耍。有一天他兩個就說買了三支槍,我們耍熟了後,就把一支“六四式”手槍給我帶上去耍。一天晚上我們幾人出去吃東西,因同幾個女娃兒發生口角,北海的十幾個男娃兒來幫女娃兒的忙,發生打架,我就跑回黃莉租的房內,帶上“六四式”槍於第二天乘火車回了內江。我的“六四式”手槍的來源就是這樣的。

問:那兩個男青年說買了三支槍是什槍?

答:兩支防暴槍,一支“六四式”槍。他兩個是帶的防暴槍,“六四式”就給了我。

問:你的槍究竟是怎樣得來的?

答:今天交待的來源是正確的,原說是1200元買的不是事實。

問:王六、汪老五的槍是從哪裡來的?

答:王六的“五四式”可能是買的,他沒給我說過槍的來源。汪老五的“五九式”槍是我們“5·8”槍殺孫濤時從劉詩萬那裡拿的。

問:王建賓、汪衛東和龍輝的去向你是否知道?

答:我哥哥和嫂子被抓住以後,我就向龍輝提出回去看看小侄子,他不同意,後來聽說你們撤回了內江,追查我們鬆了許多,我就離開了龍輝,想賭博弄點錢送回家, 結果被抓住了。龍輝現在還住在溫江(耍筆,畫龍輝藏匿地點的草圖)。汪衛東和王建賓到邛崍大邑一帶去了。

問:陳樹明和張樹雲的下落你是否知道?

答:5·6爆炸案後,張樹雲被劉詩萬介紹到雲南一個珠寶商手下做事去了,但最近聽說他又回來了,周英也回來了,他約我見面,龍輝不同意,聽他說被安排到威遠去了。陳樹明現在哪裡我不知道,好像聽說在廣州一帶。張樹雲你們要注意,雖然他沒有槍,但他會自制易拉罐炸彈,隨時帶著,這些炸彈威力都很大。

問:龍輝究竟是什麼樣的人,你仔細談談。

答:龍輝是鄭海的手下,他看來不像成都市人。年齡二十五六歲,身高馬大,長得很壯實。雙眼皮、留鬍鬚、眼睛有些近視。穿著講究,打扮齊整,愛穿白色運動鞋。以前偷摸扒竊,後來被人介紹認識了鄭海,成了黑道上的人。鄭海叫龍輝小胖,龍輝又叫小余,名字很多。但另外接觸哪些人我不知道,他出去活動從來不帶我。龍輝是有槍的,總共5支槍,兩支“五九式”,一支“五四式”,一支左輪,一支滑膛槍,子彈很多。龍輝平時總帶槍在身,插在腋下槍套裡。龍輝這個人看外表粗壯,其實非常奸詐,從不輕信人,讓人無法知道他本人的情況和家庭情況,所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是哪兒人。他愛鍛鍊,會拳擊,身體素質特別好,平時讀的書都是《特工王》、《美國黑社會》等。他兇狠、殘暴、會駕駛汽車、摩托,並且射擊準確,20米開外打10公分直徑的樹葉不會放空槍。他不喜歡女人,從不近女色。汪衛東和王建賓的具體落腳點他肯定知道,連這點他都不告訴我。

問:你是否瞭解劉詩萬在內江的詳細情況?你5·8槍擊案後是否和他有聯繫?他是否到成都來看過你們?你們和他的接觸情況如何?

答:我跟劉詩萬晚,時間不長就到成都來了,對他的情況和你們知道的差不多。5·8之後我曾給他通過電話,他讓我安心在成都待著,家裡他會幫我關照好。不久前,也就是你們進駐成都前,他曾同鄭海一道來看過我們,說了很多安慰我們的話,讓我們沉住氣,說有他跟海哥罩著,我們不會有什麼意外。

……

審訊羅陽,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許多黑幕被揭開了。熊小華和魏常平感到了異常的振奮,他們摩拳擦掌,準備向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發起總攻。他們絕沒料到,強硬的對手正掀動洶湧的暗流,悄無聲息地向他們漫來,等候他們的是更為艱苦的搏鬥……

(未完待續)

摘自—《天府之國魔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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