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隊長

隊長

天在矇矇亮之中,村莊土牆黑瓦的房屋,還在迷濛中,群山,和田地還沉睡著,河流在靜靜的流淌,掛在村莊中間那根木頭杆子上的大喇叭,就已經響起來了,在播放了一陣子革命歌曲,領袖的最高指示之後,在呼呼幾聲之後,就傳來了隊長那渾厚,粗獷,又帶著命令,和官腔的口語,用村莊裡,當地的土話,向村莊裡的人們喊叫著,那話語的內容,是讓大家聽好了,今天要去幹什麼活,如果去遲了,或者不去,就要扣工分。

村莊早晨的寧靜,就被這喇叭的聲音打破了。

在隊長命令了之後,喇叭停止了,村莊恢復了寂靜,但是,各家的人,都在忙碌,躁動起來。

只要沒有大病,能動,沒有病到死的地步,只要不是小孩子,或者老的不能動的,都要起來,去地裡幹活。

不管想去的,或者不想去的,想動的,或者不想動的,都必須要動,要起來,要去隊長命令的地方去幹活。

因為,各自的心裡都明白,隊長說的扣工分,意味著什麼,那工分,就是將來分糧食,和其他一些好處的依據,如果工分就那樣一點點的扣了,將來工分好,那麼,分的糧食,和其他一些好處也就少。糧食少了,就意味著沒有飯吃,要餓肚子。而人活著,是必須要吃飯,那餓肚子的滋味,彼此的心裡,都明白。

於是,為了一口飯吃,為了不餓肚子,隊長的命令,就像聖旨,或者利劍一樣,直刺在村莊裡,每個有勞動力的人的心頭,哪怕再不願意起來,想賴會兒床,哪怕再勞累,疲憊,都必須起來,去隊長命令的地方去聚合,幹活。

隊長姓曹,村莊的人,都喊他曹隊長。

隊長的人,個子不怎麼高,四方臉,胖嘟嘟的,留著平頭,頭髮烏黑濃密,直直的挺立著。加上那胖乎乎的身子,隊長只要往哪一站,眼睛一瞪,臉一黑,手往背後一被,兩腳分開站立,絕對就是一個官樣,能唬住人,怔住人,讓人不得不怕他,畏懼他。哪怕有什麼事情,被曹隊長抓住,整了,也只能背後沒有人的地方,狠狠的罵他,而當了面,面對曹隊長的模樣,就只能當孫子,大氣都不敢出,聽任曹隊長的命令。

曹隊長和村莊裡的人一樣,幾乎都是在前好多年,從別處遷徙到村莊裡來住的,聽他們說,來的時候,村莊裡沒有人,這些從各個地方來的人,彙集到一塊,才有了此時的村莊,幾十戶人家,近一百口人,分佈在村莊的河兩邊。

曹隊長能當上隊長,有的說,是因為曹隊長那模樣,有官樣子,能震住人。於是,一些沒有官樣子的瘦猴子一樣的人,就羨慕曹隊長,恨自己的父母,沒有給自己生曹隊長那樣好的模樣。

而有的說,曹隊長能當上隊長,是因為人口才好,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是,能說會道,也會出事,和公社裡人的關係處理的好,深得他們的喜歡,所以才讓他當了隊長。

而曹隊長具體怎樣當是隊長的,只有他心裡知道。

曹隊長,和村莊裡的人心裡都明白,當了隊長後的權力和好處。

在村莊裡,除了生死曹隊長管不了之外,其他的事情,曹隊長都要管。小到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生活上的事情,大到能決定村莊里人的政治命運,年輕人的前途。而生死,雖然曹隊長不能直接去生,去死,而其實他也要管的。

生的時候,要告訴曹隊長,然後,曹隊長給寫證明,蓋公章,好上戶口。死的時候,過喪事的時候,曹隊長要去管事。

於是,曹隊長,就是村莊裡的閻王,決定村莊裡的一切。讓人怕他,有人喜歡他,也有人罵他。

聽到了喇叭裡的命令後,村莊裡的人,在以極快的速度起來,去房後的茅廁裡方便了,回來洗了臉,就往曹隊長命令的地方趕,也一定要在曹隊長命令的時間之前趕到。

到了地方後,曹隊長人已經在那了,雖然在發號施令時,曹隊長是威嚴的,但是,在平時的生活中,曹隊長卻又是平和的,見還沒有到定的時間,曹隊長就和人說著話,有正經的話,安排一些事情,也有玩笑話,玩笑話一說起來,曹隊長就眯著眼睛,一臉的笑容,就像彌勒佛一樣,顯得憨態可掬的可愛,讓人感到平易近人的親切。

到安排的時間,曹隊長就喊大家戰隊,然後點名,手裡拿著個小本子,來了的人,就打個對號,沒有來的,就打個叉號,遲到的,就打個三角號。

名點了之後,曹隊長就用他那能說會道,巧舌如簧的嘴巴,傳達著最高的指示,宣傳著政策,並給大家,勾畫著未來美好的生活,說只要人人都勤快,人人都踏實幹活,將來的生活,就像花兒一樣的美麗。曹隊長的勾畫,調動起了人們的激情,然後,在高潮的時候,曹隊長就戛然而止,開始安排著要做的具體的活兒,然後,就讓大家散了,去幹活了。

人們拿了農具,就分散開了,邊低聲的說話,邊往地邊去幹活了。曹隊長是不幹活的,手裡拿了個大搪瓷缸子,那搪瓷缸子上,有一行子紅字,是公社裡留念的,彷彿以此顯示著曹隊長的身份,告訴村莊裡的人,他是代表公社的。搪瓷缸子裡邊跑著濃茶,茶的味道,苦澀中,有清香的氣息,他手裡就端著搪瓷缸子,有一口,沒有一口的喝水,在地邊轉悠,監視大家幹活。

水喝夠了,曹隊長就掏出別在腰上的旱菸袋,和裝菸葉子的小袋子,把菸葉子裝進了眼袋,點燃了火,抽著旱菸,在吸菸,和吐出煙的時候,曹隊長眯著眼睛,是特別的享受,幸福的時候。

在曹隊長監工的時候,幹活的人們,都很積極,認真。

但是,沒有活幹,就那樣在地邊瞎轉悠,或者坐在地邊,也就感到日頭漫長,難熬。有時,曹隊長藉口隊裡有事,就回去躺著,很愜意的睡大覺了,有時,就在地邊那樣坐著,坐著就迷糊了。曹隊長一迷糊,或者一回去,就是人們最盼望,最輕鬆的時候,除了那些老實本分的人,依舊像曹隊長在的時候一樣,賣力的,用勁的在幹活,一些狡猾的人,就藉口渴了要河水,或者要去方便,也找了個地方,躺在樹蔭下,也很是悠然,幸福的睡大覺了。

有一個叫劉前的人,是個本分,老實,做事也認真的人。

他總覺得,曹隊長雖然不幹活,但是,人家是公社任命的幹部,做的事情,是代表公社,安排事情,考慮問題,也費腦筋,凡是不能喝曹隊長攀比。

他也覺得,幹活也都是給自己幹活,眾人拾柴火焰高,只有大家都認真幹活,踏實幹活,賣力幹活,才能種更多的糧食,種好糧食,到分糧食的時候,才能分到更多的糧食,才能不餓飯吃。

而曹隊長勾畫的美好的生活,更是讓他嚮往,著迷,感到,只要真的像曹隊長說的那樣去做,都勤快,踏實,用勤勞的雙手,就一定能開創出美好的生活來。將來,不但不缺吃,不缺喝,頓頓能吃米麵,還能住洋樓,用電燈電話,住洋樓。

於是,對那些狡猾的,找了藉口躲懶的人,劉前很不屑他們,看不起他們,雖然不說,心裡感到他們做的不對,覺得,如果都像他們一樣,活幹不出來,一天天的時間糟蹋了,種不了多少的莊稼,到時糧食下來,分糧食的時候,就沒有糧食分,就要餓肚子了。

於是,在有人找了藉口躲懶,有人雖然人在地裡,幹活卻懶洋洋的,幹一下,歇幾下,劉前卻依舊像一頭聽話的耕牛一樣,埋頭踏實,認真的幹活。

劉前的家裡,是村莊裡,最貧窮的人家,有老婆,孩子。住在茅草房子裡,劉前多麼想,通過自己踏實,勤勞的幹活,能讓家裡的人吃上飽飯,將來也能像村莊裡的人一樣,把茅草房拆了,修了土牆黑瓦的房屋。

也許,是劉前的本能的真誠,老實,讓他這樣勤快,認真的幹活。也許,是家裡的貧窮,內心裡有讓家人吃上飽飯的渴望,讓劉前這樣認真,踏實,勤快的幹活。

劉前雖然這樣認真,踏實的幹活,不管曹隊長在不在的時候,但是,劉前和曹隊長的關係,並不怎樣好。雖然他尊敬,畏懼曹隊長,聽曹隊長的話,但是,曹隊長對他很是平淡,驀然,彷彿就沒有他的村莊。而有時,看到活沒有做出來,或者沒有幹活,雖然他沒有躲懶,一直在認真的做,但是,曹隊長來了後,卻就衝他吼叫,罵他,說他躲懶了,活沒有幹好。劉前想辯解,但是,面對曹隊長的憤怒,威嚴,他又害怕了,沒有爭辯,心裡想著,也許是曹隊長心裡知道他是個老實,幹活認真,踏實,勤快的人,故意吼他,罵他,是讓那些躲懶的人看的,是殺雞給猴看。

於是,這樣想的時候,任憑曹隊長怎樣後他,罵他,劉前都一語不發,反而臉上做著笑,覺得,曹隊長罵他,吼叫他,是知道他勤快,老實,是看得起他呢!

劉前的心裡,想著家裡的日子,越發勤快,踏實的幹活,做著讓家人吃上飽飯的夢。

不過,劉前是本分,老實,認真,踏實的人,卻並不是蠢笨,沒有用的人。

在邊承受著曹隊長的罵,邊在認真,踏實的幹活,做著內心的夢,也邊在觀察。

在觀察中,劉前發現,凡是那狡猾的,幹活躲懶的人,和曹隊長的關係都格外的親密。

他們躲懶了,縱然曹隊長意外的發現,或者有人告了狀了,曹隊長也不去追究,依舊對人家笑眯眯的,什麼也不說,反而感到這事情就沒有發生一樣。

這些和曹隊長格外親密的人,有女人,也有男人。

劉前就感到有些疑惑,這些人,幹活躲懶,曹隊長髮現了,也並不惱,不但不罵,不吼叫,反而對人家親熱,給人家笑臉。而他,下死力氣,踏實,勤勞的幹活,不但得不到曹隊長的笑臉,給他表揚,還時常那他撒氣,吼叫他,罵他。開始,劉前感到,這是曹隊長拿他殺雞給猴看,目的是為了震懾那些躲懶的人,而心裡,曹隊長是明白人,哪些人躲懶,哪些人勤快,踏實,曹隊長心裡是知道的,吼他,罵他,是心裡有他,將來一定能獎罰分明的。

可是,後來劉前感到,他的感覺是錯誤的,曹隊長吼他,就是吼了他,並沒有殺他給誰看,心裡,也並沒有他,吼他,反而是給那些躲懶的人開脫,讓他更勤快,踏實的幹活,以此讓別人感到他的威風,而怕他。

那些和曹隊長格外親密,關係好的人,不但躲懶了,曹隊長髮現了,當沒有發現,關係還格外的親密,不但不記遲到,早退,或者沒有出工,反而都是慢工。而他,如果遲到一會兒,早退一會兒,就會被曹隊長在吼叫,罵過之後,扣他的工分。

於是,劉前的工分,反而沒有那些躲懶的人多,在後來分的糧食,自然就少。而在其他的一些好處方面,幾乎就沒有劉前的,有時候給,也就只是象徵性的一點,或者是別人挑剩了,不要的。

而這些,劉前依舊忍耐著,覺得,曹隊長的心裡,還是有他的,還沒有發現他的勤快,踏實。也感到,曹隊長也許有他的難處,十個指頭有長短,一碗水難端平,一些好處,也難以分到公平。他的心裡,也憧憬著曹隊長的夢,只要勤快,踏實的幹,將來就一定有幸福的生活。

只是,在一個夜晚,劉前無意間看到了,曹隊長那個和他關係親密的女人屋裡出來。

一個夜晚,看到了劉前,和他關係親密的人,坐在一塊,吃著好菜,喝著酒的時候,劉前忽然什麼都明白了,心也涼了。

劉前感到,這是他看到的,還不知道,在暗地裡,有多少他沒有看到的事情。

劉前感到,曹隊長,在人的面前,裝的像個人,對人平易,隨和,傳達著最高的指示,勾勒著美好的生活。而在暗地裡,曹隊長就脫下了他的偽裝,就不是一個人。和那些女人勾搭,和那些奸猾的人混在一塊。在他家裡還吃不飽飯,吃著糊湯的時候,曹隊長不卻的酒肉吃喝。而曹隊長給勾勒的夢,不過是欺騙和誘惑他們的,讓他勤快踏實的幹活。

於是,當看透了,明白了這些的時候,在曹隊長再來吼劉前,罵劉前的時候,劉前忽然就爆發了,不但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保持沉默,而是一下也憤怒了,衝曹隊長罵,你個虛偽的君子,表面像個人,用那樣的話哄別人聽你的話,而你,男盜女娼,和那些懶漢狼狽為奸。你們有酒肉吃喝,我們連稀糊湯都吃不飽。

劉前罵了之後,有罵了之後的愜意,暢快。

曹隊長沒有想到,一向勤快,聽話,老實的劉前,怎麼會突然如此的不聽話,還敢如此的頂撞他,而也罵到了他的疼處,只是,面對眾人,也不敢對劉前怎樣,或者再說什麼,怕劉前把事情說的更露骨,弄的更大,只是鐵青了臉,揹著手,罵著,反了,反了。離開了。

只是,劉前在罵過之後,等待那憤怒過去,心情平靜下來後,心裡又很是害怕,滿腦子都是曹隊長,感到,在日後不知道曹隊長要如何的收拾他,要吃怎樣的虧,家裡的日子,還怎樣過下去。

回去給女人說過之後,女人也是苦。夜裡,劉前和輾轉難眠,心裡滿是後悔,恐懼,擔心。想著女人,孩子,看著空蕩,貧窮的家,在心裡罵自己,不該遇到事情不忍,曹隊長搞女人,只要有人讓搞,管他什麼事情。曹隊長有酒肉吃喝,人家也沒有在他家裡吃喝,也管他什麼事情。這些,把事情惹大了,將來的日子,可怎樣過啊!

劉前是擔心了好些日子,恐懼了好些日子。而曹隊長,從此雖然不吼他,罵他了,但是,對他更加的冷淡,冷漠,似乎就沒有他這個人。見到他時,臉上鐵青的,眼睛裡的目光,能刺殺了他,讓劉前感到害怕。而在實際中,對劉前管的格外的緊了,只要劉前稍微有點兒過錯,都能被曹隊長抓住,讓他無理反爭,就把他的工分扣了。其他的一些好處,根本就沒有他的。

劉前想,這樣下去,家裡的日子,怕是沒有辦法過了,就沒有飯吃,要餓肚子了,最後,怕要餓死的。

正在劉前後悔,恐懼,感到陷入到黑暗中,再看不到前方的生活時,忽然,村莊的喇叭裡,就傳來了消息,那個偉人去世了。

曹隊長這些日子,顧不上劉前了,在忙著為偉人去世悲疼的事情。而劉前,也和村莊裡的人,一塊悲疼著。

在悲疼過後,日子依舊恢復了依舊。

曹隊長,還是曹隊長,雖然不傳達最高指示了,但是,依舊用他那官樣的強調,在傳達著一些精神,政策。和他心裡勾勒的美好生活,依舊是,只要勤快,踏實,能幹,就一定能過上夢想的美好生活。

對劉前,自從劉前對他的辱罵,反抗過後,他就再沒有對劉前吼過,罵過,但是,也沒有笑過,對劉前,一直是鐵青著臉,目光是冰冷的,能刺殺劉前的。在劉前面前,把頭昂的更高,腰板挺的更直,緊盯著劉前,別人可以飯任何錯誤,有閃失,而劉前不能,只要有一點兒疏忽,過錯,就會被逮住,然後,就扣工分,其他的好處,直接就沒有了。

劉前的家裡的日子,也就從此,一點點的不如一點了,雖然有棲身的房子,但是,房子越來越破敗,屋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櫃子裡,時常都是見底的,不要說米麵,就是那賴以戶口的玉米糊湯,都快沒有吃了,吃的都是能照見人影的飯。孩子餓的哭,家裡的人越來越瘦,但是,沒有人管他們,曹隊長更不管,曹隊長,依舊時常深夜裡,從女人家裡出來,和那些親密的人,在一塊吃肉喝酒。只是,劉前再不敢去說曹隊長的事情了,罵曹隊長了。

劉前感到,這樣下去,家裡就沒有飯吃了,不餓死人才怪。他的心裡,滿是恐懼,後悔,不該得罪曹隊長。

劉前也想過,緩和和曹隊長的關係,但是,曹隊長對他的冷漠的,仇恨的,就不理他,讓他沒有靠近,緩和的機會。

就在劉前感到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一個四川人在廣播裡講話了。再沒有過多久的日子,忽然,政策就變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土地了。不用再去隊裡幹活。而曹隊長,一夜之間,就不是曹隊長了,有了新的隊長,只管隊裡的事情,也不管各家的事情了。自己在自己的土牆黑瓦的房屋裡居住,自己在自己的土地上勞動,種出來的莊稼,歸自己家。自己吃自己的飯。

劉前陷入絕望的心,一下就從黑暗裡走了出來,看到了光明。

他是個勤快,踏實的,能幹的人,在自己的土地上勞動種各種的莊稼,不到一年的時間,劉前的家裡,就有了各種的糧食吃,不但吃的飽,還能吃的好。孩子的臉上,有了笑容,家人都比以前胖些了,目光變得明亮,能看到生活的希望了。相反的是,那些懶惰的,和曹隊長親熱的人,因為懶惰慣了,雖然有了土地,種不出來,家裡的日子,反而沒有劉前過的好了。

而改變最大的,是曹隊長,不再當隊長了,隊裡的人和事情,也不讓他管了,他竟然要親自下地去幹活了。人雖然依舊是那麼肥頭大耳,胖乎乎的,但是,卻再沒有了曾經的架子,威嚴,也沒有人再怕他了,對他親熱了,那曾經對他親熱的,也不理他了。

曹隊長,竟然主動給劉前套近乎,劉前就像他對他一樣,不理他,對他鐵青著臉,眼睛裡滿是憤怒的目光,昂著頭,挺直著腰板。

曹隊長心裡感到無趣,心裡就很是淒涼的想,變了,變了,世道變了。但是,面對所有人的興奮,他感到,他是那樣的柔弱,渺小,無法抵禦,和抗爭著改變的世道。

曹隊長從此後,人越來越瘦,也越來越沒有精神了。最後,變得沉默,不多說話。而在村莊裡,也不多走動,直到老了,幹不了活了,天天就坐在門前場院邊,泡一杯子苦澀的茶葉,抽著旱菸,看著村莊發呆。

回想著曾經的威風,風光,和最後親自下地幹活的落寞,淒涼,心裡有說不上的感覺。而想著做的一些事情,面對一些人,心裡也說不上是內疚,還是愧疚。只是,此時一切都無法改變,也沒有地方訴說了。

這樣在場院邊,呆呆的,靜靜的坐了幾年後,曹隊長得了病,死了。

一直到死,劉前都沒有和他說過話,理過他。只是,曹隊長感到,相比劉前對他的冷漠,疏遠,那些和他曾經親密的的人,後來對他的譏笑,諷刺,更讓他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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