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城換血記


綠城換血記


換血過後的綠城,能否在“求質”與“保量”中間玩好蹺蹺板的平衡術,仍需時間檢驗。

林志願/文

近日,綠城中國控股有限公司(下稱“綠城”,03900.HK)交出了前九月份成績單。

2018年前9個月,綠城總合同銷售金額約邁過千億,達1014億元人民幣,累計取得總合同銷售面積約550萬平方米,分別同比增長9.3%、9%。公開數據顯示,公司上半年銷售額同比增速為26.7%。

就在今年8月的綠城中績會上,公司相關負責人就表示,按照增長規律,如果下半年市場相關情況較好,綠城要衝1700億元,明年有望跨過2000億門檻。值得一提的是,綠城今年9月成績單是張亞東接任公司前總裁曹舟南後的第一個銷售月表。

張亞東與綠城的故事得從今年8月2日說起,彼時,綠城在杭州召開發佈會宣佈高層變動一事。綠城集團創始人、藍城集團董事長宋衛平宣佈曹舟南將辭去綠城中國行政總裁一職,接班的為中交派駐綠城擔任黨委書記的張亞東。

從那天開始,綠城掌門人從“綠城系”正式變換“中交系”,一時各路人心浮動,不經感嘆綠城從裡到外的“大換血”。

中交來敲門

時間回到2011年,彼時綠城歷其身上揹負著厚重的“棉襖”而一度導致銷量陷入低谷,彼時綠城戰略是:通過大幅舉債而追求規模擴張。所謂“棉襖”,即指綠城在過去發展過程中背上的三四五線城市大量的庫存包袱。

此時的包袱當時卻認作是蜜糖。

2009年,房地產行業全面利好,綠城贏得大量信貸與極好的銷售環境,綠城擴張加速,同時利用高槓杆拿地。

一些歷史記錄的拿地片段可以體現彼時綠城之瘋狂,2009年8月7日那天綠城的創始人宋衛平身著一條白色T恤,在無錫的一場土地拍賣會上風雲叱吒,這一年綠城拿地就花了456億元,而這一年綠城的銷售額僅為513.9億元。

這樣的瘋狂在次年仍然繼續,在調控密集的2010年,綠城的拿地總金額依然達到290億。

2011年下半年,業內人的擔心變成了現實,綠城的銷售陷入低估,同時還面臨著大約300億元的到期欠債,負債率一度高達140.1%,心急如焚的宋衛平到處尋找“白衣騎士”。

綠城命懸一線之際,九龍倉、soho、融創在內的多家企業皆對綠城伸出援手,而宋衛平對他們的回報方式是出讓項目或公司的股權。

然而援救帶來的後遺症讓綠城自此走上了被收購的不歸路,讓中交坐收漁翁之利。

2011年的元旦前夕,SOHO中國與綠城簽下協議,以40億元對價收購上海外灘地王項目50%的股權,其中向綠城支付10.4億元。據歷史資料顯示,當時綠城有一筆5億元的到期賬款必須在2012年到來之前還清,時任綠城總裁的壽柏年對SOHO中國董事長潘石屹說,“你再不籤,我就要死了。”

只是,SOHO一筆五億的借款並沒有幫綠城渡過難關,到了2012年,綠城負債率一度飆升至163%,幸好九龍倉與融創降下及時雨,不斷為綠城輸血的盤活了綠城,綠城為此以股抵債,為融創與九龍倉配股權。

頹勢日篤的綠城在被救贖的過程中,開始喪失主權。2014年5月15日,融創發佈公告承認,已經與綠城董事長宋衛平、其妻夏一波及綠城總裁壽柏年洽談收購綠城不超過30%的股權,收購後將成為綠城最大的股東。此時,九龍倉已持有綠城24%的股份。

2014年5月23日,融創再次宣告將以62.98億港元收購綠城24%股份,收購完成後,融創與九龍倉並列成為綠城第一大股東,管理者為融創。

但到了當年的十月份,因與孫宏斌發展綠城的戰略觀念發生分歧,宋衛平撕毀了與融創的收購協議,併發布了那則轟動行業內外的公開信——《我的檢討與反省》。在信中宋衛平直言把綠城賣給融創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宋衛平說,“雖然融創營銷,但不懂產品,融創的基因和綠城不兼容。”

宋衛平認為,“一次次的生存危機提醒著綠城必須去平衡產品與營銷,綠城應該慢下來好好做產品,融創董事會要求的高週轉不適應現今的綠城。”

為了趕走融創,剛從一個坑裡爬出來的宋衛平引中交入局,令宋衛平想不到的是中交是一個更大的坑。2014年12月24日,中交發布公告稱將以總價約60.13億港幣收購綠城24.288%的股份,而這24.288%來源自於宋衛平的42%。

在這筆交易後,中交將與九龍倉集團(下稱“九龍倉”,HK.00004)並列成為綠城的第一大股東。

做這個決定,宋衛平糾結了很久。傳說那一天,宋衛平在酒店看了兩集《北平無戰事》後,和朋友打著舟山麻將決戰到天亮,天一亮便決定引入中交。宋衛平決定豪賭一把。

2015年4月,中交瞞著宋衛平買入原綠城執行董事羅釗明控制的“Tandellen Group Limited”持有的綠城4.627%股份,總持股達到28.912%,一舉成為綠城的單一大股東,九龍倉變為第二股東,幾經易主的綠城,由中交正式掌權。

權利之影:心酸的“去宋衛平化”

2015年,剛掌權綠城,中交便開始對綠城進行一系列的改革。彼時,中交集團總經理劉文生表示:“中交集團進入綠城以後,除了履行大股東的義務之外,眾所周知,綠城是一個家族企業發展起來的,有著很鮮明的宋衛平特色,這種文化有著有利的地方,也有一定的負面影響,所以我們要按照現代公司治理理念對其進行改造。”

“中交要改造綠城董事會,要有更多投票權,保證大股東在裡面能行使決策權。我們強勢進入綠城管理層,就是要改造其管理架構,包括內控、業務發展戰略等。”劉文生表示。

此後,老綠城人應國永正式辭任,中交委派5位執行總經理進駐綠城。

彼時,綠城中國執行董事6人,宋衛平、壽柏年、曹舟南3名來自老綠城;孫國強、朱碧新、李青岸3名來自中交,表面上看,雙方依然擁有平等的話語權。

然而在張亞東加入綠城、壽伯年離開綠城後,綠城的執行董事變更為宋衛平、劉文生、張亞東、李青岸、李永前和李駿。其中,劉文生、張亞東、李青岸和李永前均有著中交背景,老綠城人只剩下宋衛平和李駿,綠城已盡在中交掌握之中,此時,“去宋衛平化”的大旗被徐徐展開。

“去宋衛平化”這四個字,任何人聽著都倍感心酸。對此,宋衛平卻很平靜:“江山代有才人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死在沙灘上,這也是合理的描述。當然從發展來說,宋衛平化、曹舟南化、張亞東化、中交化,這是合理的現象,宋衛平當然要被歷史所淘汰,不淘汰時代就不會進步,不要人家去宋衛平化,我自己去宋衛平化就好了。”

這是一段文藝、悲哀又無奈的謝幕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在資本面前,宋衛平已經認命。

頗值得玩味的是,綠城的二股東九龍倉目前在綠城的董事會中並未佔有席位,不少專家分析稱“九龍倉很大概率上會在近些年套現走人”,中交清場清得很徹底。

新總裁帶來的大禮包

據公開資料顯示,綠城新掌門人張亞東,曾任大連大汽企業集團總經理助理、大連市城建局黨委書記、大連市建委黨組書記、大連市政府副市長等職,以及中國城鄉建設發展有限公司(為中交集團全資附屬公司)董事、總經理,在城鄉建設和房地產管理方面有豐富的經驗。不難看出,此人段位非比尋常,他的到來,使綠城的未來備受期待。

“接任(行政)總裁後,我會將綠城中國帶到一個新的層面,這是我要做的事情,對綠城中國做出更大貢獻。”張亞東表示。

值得一提的是,張亞東並不是空手而來。在2018年本次中績會上,張亞東就透露,中交和綠城簽署了16份意向合作協議,合作項目包括泰國曼谷項目、馬來西亞新山項目、雄安建設者之家等近30個項目,計劃總投資額超過2500億元。而這30個項目,均來自中交。綠城此前與中交此前合作的項目極少,大項目更是從未涉足,此次2500億元投資“大禮包”確實讓人對未來的綠城抱有期待。

另外,外界認為這一份大禮包包含著更深層次的信號:中交要通過綠城彎道超車提升規模,“吃定”綠城了。

在央企退房令和市場化發展的大趨勢下,按照中國交通建設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宋海良的要求,“中交地產作為中交集團一個從事房地產的二級專業子集團,不應該止步於前,需要有更大的目標,與中交集團的地位匹配,做到前三、前兩名,要對標中海地產與保利地產。”

顯然,年銷售額僅百億的中交離保利與中海的的距離過遠,收購綠城後,並表綠城,中交便可實現彎道超車。據一位接近中交集團的人員透露,在中交體系內,綠城已經被中交賦予重任,被看成中交房地產板塊最核心開發平臺。

對此,張亞東並不否認,他公開表示:“在房地產板塊上,綠城為主,中交、中房為輔。中交和綠城未來將形成戰略協同、全面合作。此次協議中的近30個項目只是首批項目,是從諸多項目中篩選出來,能最先落地的項目,後續空間還很大。”

“中交是做基礎設施一級開發的,綠城是做二級市場開發的,所以兩者從產業鏈的角度是一個前後的關係,這是一個巨大優勢,特別是中交將給綠城提供更廣泛的戰略資源,綠城將給中交提供更深度的開發優勢,從中交看,希望這些土地是綠城中國來完成。”張亞東在中績會上強調。

作為大股東在融資渠道方面,中交在過去的時間裡為綠城中國提供了境內外輸血的背書,為綠城持續優化了債務結構。據瞭解,今年上半年,綠城一筆利率極低的14億美元的境外融資便來自中交的背書。目前,綠城融資成本僅有5.3%,在行業里名列前茅。

2018年,已經是綠城與中交磨合的第三年,眼下雙方的合作和日後戰略方向已初具雛形。

輕重並舉

據瞭解,目前綠城人事架構、組織架構也已調整完畢,據公開資料顯示,為擴大規模,未來的綠城將向輕重並舉戰略模式轉變。

據瞭解,這是這家公司自2006年上市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架構調整。目前綠城的組織架構已經被調整為“11大戰區+5大輕資產集團”。架構調整遵循三個導向:一是把在總部機關的人放到一線;二是進行組織架構上的扁平化;三是輕重並舉原則。

李青岸曾對媒體表示:“此前綠城的管理模式為集團強管控,直接對接地方項目。這樣的模式能夠持續,也是因為此前的綠城管理半徑較小。而為匹配未來的發展,綠城需要搭建一家大型地產企業應有的架構和企業化的治理。”

這次架構調整的突破之舉,在於成立綠城11大戰區,每個戰區都是獨立的法人機構,擁有在財務、人事、投資、運營等方面的權限。綠城總部希望它們能夠做大,做成“小綠城”,最終形成一個“大綠城”,彼此間亦是利益共同體。而集團總部則在大方向上進行把控,擬定業績與績效考核指標。

在中交改造下,綠城內外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綠城總部也對11大戰區下達了明確目標。

據瞭解,綠城總部要求幾個基本規模較大的戰區,在補充貨值的同時需要完成一定的銷售目標。比如目前已經有50個項目1100億元貨值的浙江公司,今年要求至少完成50%的銷售;北京公司方面,通過在西安的項目,今年要儲備1000億元的貨值,並要在今年年底和明年實現一部分的銷售。

對於一些新設立的戰區,首要目標在於貨值儲備。比如武漢戰區,總部要求在兩年內儲備500億的貨值,土儲當中將包含長短和快慢結合的項目。

李青岸說:“這樣一來,11大戰區平均保證200億元左右的銷售,在未來就能夠撐起2000億元以上的規模”,公司認為這樣的改革能快速推進綠城規模與業績滾動。

不過為了推進綠城規模,中交掌權後的綠城不斷被人詬病已經失去了“品質至上精神”的綠城之魄,據公開資料顯示,

光是2018年,在綠城大本營杭州便發生了十多宗維權事件。

事實上,人們更多感慨的是:綠城這一家典型性房企的當下異動,並不僅僅是綠城與中交的掰手腕,更像是一家房企在“求質”還是“保量”中間如何玩好蹺蹺板的平衡術。

現今的綠城從骨子裡已經變了模樣,“後宋衛平”時代或者說是“張亞東”時代的綠城,有大央企的融資背書和源源不斷的土地供給的同時,似乎也失去了原先那些許的理想主義氣質。

誠然,中國的房地產市場並不以氣質取勝,綠城走向的道路,能否像李青岸所言實現“規模與質量”雙房,這一切就亟待時間檢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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