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的歸商業，政治的歸政治。白宮目前“拎不清”，一味抓住崗位不放，很可能會幫倒忙。
任何企業CEO做出產能收縮的決定都不容易，而通用CEO瑪麗·博拉更是如此，因為她還需要面對白宮的怒火。通用打算明年關閉5家工廠，其中4家位於美國，兩家總裝廠、兩家發動機製造廠。第5家裝配廠位於加拿大奧沙瓦。這意味著奧沙瓦持續100多年的汽車製造業正式終結。這是汽車業轉型的縮影。
目前5家工廠涉及到8000名員工。有消息稱，通用削減的崗位數量將達1.4萬個。這是北美汽車產能自2010年以來第一次大規模收縮，在特朗普對俄亥俄州選民保證洛茲敦的工作崗位之後，這個決定來得不是時候。
轎車業務在劫難逃
儘管第三季度通用的財務報表並不難看，但通用還是完成了既定動作——砍掉北美轎車業務。
通用董事會對轎車業務表示悲觀，消費者的興趣加速轉移到SUV和皮卡上。這不是新鮮事，過去10年來一直在發生。今年10月份銷量排行榜躋身前10的轎車是豐田凱美瑞、本田雅閣和思域，分列7、9、10位。除了凱美瑞還能基本維持規模，雅閣和思域正在以兩位數的速度下跌。顯然，通用很難在轎車市場繼續分一杯羹。
Q3季報顯示，通用淨收入達358億美元，同比上漲6.4%；淨利潤25億美元，而去年此時虧損29.8億美元。在中國，通用汽車的投資收益達到5億美元，創下歷史同期最高。不過博拉稱：“在企業和經濟都還強勁的時候，跑在變化的前面，是合適的。”
今年年初生效的鋼鋁關稅令美國境內每輛車增加400美元成本。而且，貿易伙伴的報復也令通用重新評估自身的北美產能。
特朗普聲稱，他和博拉通了電話，告訴後者“趕緊在俄亥俄開設新工廠”，“不要在中國生產汽車了”。顯然，特朗普開了政治領袖干預商業決策的先例。
喜歡打破慣例的總統沒有得到滿意答覆，據特朗普轉述，博拉辯稱，“克魯茲賣得不好……”“那就換個好賣的，繼續回來生產。”事實上，不僅克魯茲，通用還停產了雪佛蘭伏特和英帕拉等車型，而福特更早地決定在北美停產轎車。
通用的理由
博拉否認貿易戰是通用做出裁員決定的原因。通用的聲明沒有提及此事，而是認為，眼下是將重心轉移至電動汽車和新技術的“好時機”。顯然，這是博拉一直在推動通用縮小規模努力的一部分。
分析師們都同意，強勁的中國市場急劇減速，在全球範圍內，主要市場汽車消費口味發生重要且明顯的改變。與此同時，成本一直在上升。主機商們試圖增加科技裝備，討好新進入市場的年輕消費者。而且，他們必須向新能源、自動駕駛大舉投資，以防在10年後的某個時刻靠邊站。
這是一場生存鬥爭，通用確信越早採取行動越好。這種情況下，白宮“約談”能起到多大作用？
如果新能源車挑起大梁，而且市場情緒趨於正向的話，在俄亥俄州開設新工廠不是不可行，因為該州的工業基礎良好，熟練工人數目眾多。而且，該州政府一直竭盡所能地挽留底特律大企業的投資。現在，白宮也加入了努力的行列，卻收效甚微，這讓後者感到挫折。
喊話無濟於事
特朗普聲稱，“我們會讓他們回來”。他表示要重新考慮給車企的錢，包括新能源的補貼。特朗普忘了，早在2013年12月，美國財政部就已賣掉所有通用股份，從該公司撤出，也撤銷了對通用高管的“限薪令”，不再保留對通用管理的潛在干預權限。
特朗普也無法追討資產紓困計劃（TARP）所損失的資金。通用當年接受了500億美元救助，政府持股比例高達60.8%。通用成為“政府汽車公司”的時候，當時的白宮也沒有對通用管理層及時任CEO韓德勝指手畫腳。
特朗普公開喊話是後來的事。在通用公佈裁員計劃之後幾個小時，白宮經濟顧問拉里·庫德洛與博拉會面。據悉，前者向後者施加壓力，要求通用“重新考慮”裁員決定。
在中期選舉之後，特朗普保住俄亥俄工作崗位的緊迫感正在下降。通用放在此時公佈，恐怕也有規避白宮壓力的考量。
在通用董事會無意聽命於白宮的情況下，白宮顯然缺乏像樣的干預手段。政府既無法撤銷對通用電動汽車的補貼（議會拒絕制訂歧視性法律），也無法讓密歇根州和俄亥俄州政府對通用施加更大的壓力。
白宮還有什麼招？
未來一年內，8000名下崗職工中，有6000名是臨時性或者季節性工人。博拉打算讓其中一部分工人轉崗或者調任其他地區，不過她拒絕說明有多少工人會受惠。
兩年來，特朗普與共和黨建制派關係得到一定程度緩和，但他與民主黨的關係仍舊水火不容。UAW（全美汽車工人聯合會）是民主黨的基本盤，很難想像會成為特朗普的“同盟軍”，而且，有跡象表明，UAW被事先“搞定”。
48小時內，UAW耐人尋味地保持沉默。輿論有理由相信，在與工會未達成協議之前，通用董事會不會貿然採取行動。
除了喊話和發推之外，特朗普是否擁有其他干預手段？其實有的，停止加碼進口關稅、與貿易伙伴修復關係、鞏固北美自貿協定，但這些與白宮目前的努力背道而馳。
從國內角度看，如果無法挽救市場，緩解通用為代表的傳統制造企業的壓力，需要在政策層面鼓勵硅谷與底特律更深程度地合作。通用和福特已經自己掏出錢來這麼做了，但硅谷目前態度謹慎。
商業的歸商業，政治的歸政治。白宮目前“拎不清”，一味抓住崗位不放，很可能會幫倒忙。（文/《汽車人》黃耀鵬，部分圖片來源網絡）【版權聲明】本文系《汽車人》獨家原創稿件，版權為《汽車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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