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柴剛 瀋陽報道
債務危機爆發後，遼寧輝山乳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輝山乳業”）進行市場化重整。時隔一年多，輝山乳業向其債權人代表提交了一份最新的企業重整思路。《中國經營報》記者獨家獲得的這份《關於輝山乳業集團系列企業整體重整情況的彙報》（以下簡稱“重整情況彙報”）介紹，輝山乳業系列公司債權人1600 餘人，已確認債權470 億元。業內人士對此解讀，“重整情況彙報”雖非輝山乳業重整終版方案，但意味著其重整思路有了具體且實質性內容。
“重整情況彙報”成於2018 年11月28日。其中，頗受關注的是，“原股東股權退出，解除個人擔保重整後，公司實際控制人楊凱的股權清零，並不再持有重整後新公司的股權”。不僅如此，“重整情況彙報”介紹，“在重整成功後，不再追索楊凱及其家人和其他有關個人的擔保責任”。但輝山乳業及其高層，均沒有對此作出回應。
楊凱是輝山乳業董事長、實際控制人。公開資料顯示，2016年，他以260億元身家躋身胡潤榜第66位，一度位居遼寧首富。
470億元債權
來自輝山乳業官方網站描述，該公司的歷史可追溯到1951年，經過多年佈局，企業逐步形成以牧草種植、精飼料加工、良種奶牛飼養繁育、全品類乳製品加工、乳品研發和質量管控等為一體的全產業鏈發展模式。2017 年3月，其債務危機爆發，並於當年12月，瀋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輝山乳業系列企業破產重整案。“重整情況彙報”介紹， 2018年7月3日，前者批准輝山乳業系列企業自行管理財產和營業事務，並交由債務人制作重整計劃草案。
媒體公開報道內容稱，2018年8月24日，輝山乳業系列企業作為重整管理人發佈《遼寧輝山乳業集團有限公司等一百零八家企業管理人關於招募重整重組方的公告》，決定通過公開招募的方式引入重組方。
“輝山乳業涉及的債權數額大，結構複雜。”輝山乳業多名債權人介紹，各家公司間交叉擔保頻繁。
2013年9月，輝山乳業在香港主板上市。多年來，其全產業鏈所涵蓋的農業種植、奶牛養殖、乳製品加工和銷售等業務板塊累計實現總產值約 500 億元；產業鏈條各個環節累計向國家上繳利稅約 20 億元。“重整情況彙報”內容顯示，根據評估機構的評估結果，輝山乳業系列公司資產價值為 157 億元，但未包括品牌、渠道等無形資產價值。上述債權人稱，但在2016 年底至2017年3月，輝山乳業在短時間內被集中抽貸，直接造成公司資金鍊斷裂，生產經營陷入困境。
“重整情況彙報”認為，輝山乳業資金鍊斷裂的癥結不在於主營業務上，而是資管計劃臨時出臺、銀行集中擠兌抽貸等客觀因素的影響。該內容也承認，企業和管理層缺乏國際金融市場上的資本運作經驗，為抵抗國際做空機構惡意做空和外國同業爭奪民族品牌過程中應對失當，導致債務負擔過重，債務結構出現問題。來自輝山乳業披露的財務報告，截至2017年3月31日，輝山乳業估計總債務為267.3億元左右，銀行、非銀行貸款分別約187.1億元、42.5億元，其他負債為38億元。業內人士對此介紹，其綜合淨負債100多億元。
本報記者獲悉，早在2017年8月1日，輝山乳業系列公司進入重整程序前，深圳市富海銀濤資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協助前者管理層，製作了《輝山乳業境內債務重組方案》，被稱為“801方案”。“重整情況彙報”確認，包括中國銀行在內的主要債權人對“ 801方案”表示支持和認同，並在此基礎上籤署了《一致行動協議》，承諾同意按照“801方案”處理輝山乳業集團系列公司的債權、債務問題。
輝山乳業知情者介紹，其管理層以“801方案”為基礎原則，製作重整計劃草案。《中國經營報》記者獲得的“重整情況彙報”確認， 根據破產管理人債權審查結果，輝山乳業系列公司債權人1600 餘人，已確認債權470 億元。該內容稱，其中存在同一筆債權既被確認為主債權又被確認為擔保債權的情況。
12月6日，瀋陽。記者對此前往輝山乳業大廈。截至發稿，輝山乳業沒有對此作出回覆。
實際控制人或“出局”
“重整情況彙報”顯示，輝山乳業涉及債權主要包括金融類債權、貿易類債權、自然人的債權等，其處理基本原則為現金清償、留債與轉股相結合。
“現金清償是企業重整中最為普遍的清償方式。”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王旭向記者介紹。
而事實上，輝山乳業系列公司在清償方案中，將對小額債權人以現金清償方式為主。但基於前者現金流尚不充沛，對有財產擔保等債權採取留債形式分期清償，對無法現金清償的債權設置為轉為輝山乳業集團系列公司的股權。記者獲悉，對於金融類債權，輝山乳業對有財產擔保對應的部分債權將予以留債，分期給予償還，而無財產擔保的部分將轉為重整後公司的股權。“重整情況彙報”顯示，對於貿易類債權，將賦予債權人資金分期清償和轉為重整後公司的股權的自由選擇權；對於自然人的債權，以現金形式短時間內高比例清償。
記者注意到，“重整情況彙報”中給予輝山乳業管理層15%的股權佔比。王旭介紹，意味著輝山乳業重整後公司的股權結構為：管理層持股15%，債權人持股85%。“重整情況彙報”對此解釋，管理層有對輝山乳業系列公司的運營優勢和管理優勢，為其重整後的經營提供專業支持。
其中頗受關注的是，“原股東股權退出，解除個人擔保重整後，公司實際控制人楊凱的股權清零，並不再持有重整後新公司的股權”。 “重整情況彙報”確認，“在重整成功後，不再追索楊凱及其家人和其他有關個人的擔保責任”。王旭分析認為，此內容如最終呈現在“重組方案”中，意味著楊凱在公司重整後或將“出局”。但在輝山乳業債權人亓志民、宋玉芹、孫鳳、梁俊、李秀菊等看來，卻是對楊凱的一種“保護”。楊凱是輝山乳業董事長。公開信息顯示，輝山乳業上市後，楊凱通過多次增持，耗資40多億港元，將其持股比例從上市初的49.73%增至2016年底的73.12%，2016年以260億元身價位列胡潤榜第66位，成為遼寧首富。但隨著輝山乳業債務危機，楊凱因“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義務”，而被法院列入“老賴”名單。
早在2017年6月，《中國經營報》記者調查獲悉，除輝山乳業外，楊凱及其家族資產，大部分登記在楊凱和他妻子張健美的名下，但與上市公司並無股權直接關聯。同時，楊凱之子楊佳寧的名下，亦有與上市公司無股權關聯的公司或資產。據統計，在楊凱、張健美共同出資或共同任職的公司中，註冊資本金超過1000萬元，總計有17家。但輝山乳業高層對此亦沒有回應。
而關於輝山乳業清償債債權方式的另一種可能，“重整情況彙報”內容描述，“在沒有戰略投資人引入的情況下，考慮通過變賣閒置資產等方式提高債權清償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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