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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節：革命導師列寧也曾被衛兵阻攔
留學前，對俄國的保密措施沒有很多的瞭解，只知道克格勃搞情報挺厲害。記得軍事科學院原政委張序三上將說過一事：他作為海軍參謀長出訪俄羅斯時，在參觀一個俄軍部隊駐地之前，他所乘坐的中國駐俄使館轎車不準進入營院，只有換乘了俄軍自己的車方可進入。俄軍的保密意識和保密制度，我們在留學過程中切身感受了一番。
我們剛入學沒幾天，學院除了發給每個人一個軍官學員證之外，還發給了一個學院出入證。這個像名片大小的出入證，每年都要重新確認、蓋章和學院保衛部門負責人的簽字。每天進出學院的教學樓、公寓樓均要求出示出入證，俄方的教員、學員、職工及將軍們都是如此，而且很自覺地主動出示。門衛只認證件，不認人。在他們看來，軍事單位就必須嚴格執行保密紀律，不準隨便出入。
聯想到當年革命導師列寧被衛兵攔阻的事，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了。那是十月革命勝利後不久的一天，身為蘇維埃最高領導人的列寧前往辦公樓，在大門口被衛兵攔住，要求出示證件。列寧翻了翻褲兜和上衣兜，都沒有找到出入證。沒有證件，門衛就是不準列寧進入大樓，並讓列寧回去取來證件才放行。正在這時，前來查哨的衛隊長看到這一情形，連忙批評衛兵，並請列寧同志原諒，解釋說：“這個衛兵是剛入伍的，不認識您，對您失禮了。”列寧不但沒有怪罪這位衛兵，相反卻對衛隊長說，不要批評這位衛兵，他做得很對，就應該嚴格執行制度。
在教學過程中，學院規定學員上各種講座課都一律要使用保密本作筆記，而不準使用其他普通筆記本或紙張記錄。這種保密本是我們專門從保密圖書館領取的，16開大小，百餘頁，每頁都有手寫的頁碼，用線繩穿上，還在最後一頁的線繩接頭處用透明紙片粘封住，蓋上圖書館公章。由於這種保密本在我們畢業回國前還要交回圖書館，學員如果想要，不僅需要開出學員所在國駐俄大使館武官處的證明，而且要經過俄國防部保密部門的審查，被確認沒有洩密內容後方可讓學員帶走。這讓我們感到既複雜又玄乎，辛辛苦苦記下的筆記帶不走，豈不白費了精力和時間，所以我們大家都不願使用這種保密本。但在課堂上，有的教員對不用保密本作筆記、使用複印的作業材料等不遵守保密規則的現象看不慣，有時還提出嚴厲批評。
記得一次上空軍講座課，主題是“前線航空兵和陸軍航空兵在集團軍戰役中的使用問題”。這位臨時代課的空軍上校教員，課講得有聲有色，從國內到國外、從現狀到趨勢、從理論到實際……講著講著，他發現我們中國學員和其他國家學員多數人用的筆記本不是保密本時，立即嚴肅地說：你們怎麼不用保密本做筆記？在你們各自國家軍事院校上課難道沒有保密與非保密內容的區別嗎？
我們只好勉強地解釋說，當然，我們的軍隊也十分重視保密問題，這兒要求使用保密本作講座課筆記是正確的。也許是因為你們國家經濟困難和學院經費不多，我們每學年只能從圖書館領取兩本保密本，根本不夠用，只好使用一般的筆記本。
伏龍芝軍事學院的圖書館有好幾個，如供教員使用的圖書館、供俄軍學員使用的圖書館、供外國學員使用的圖書館、供教員和學員共用的期刊圖書室等。供我們使用的圖書館，還分為保密圖書館、公用圖書館和外語圖書館。儘管有些材料，我們可以通過圖書館工作人員到其他圖書館借閱，但手續較為複雜。保密圖書館為每一位學員都建立了借書登記冊，只要是從保密圖書館借出的條令條例、教科書、地圖、作業材料，哪怕是一張紙片，工作人員都要按日期、材料名稱、編號和頁碼等項內容在登記冊上逐一填寫，並讓借書的學員親筆簽名。而每一位學員自己手上還有一個借書還書登記本，每次借書或還書也要逐項內容登記。
在學習期間，我們每人在教室裡都配發了一個鐵製保密櫃，用於存放涉密資料。這種保密櫃，不僅有鎖芯，而且還有一個方形火柴盒大小、上面裝有盛著灰褐色橡皮泥、圓形凹槽的木牌。每次鎖好保密櫃門後，把穿過保密櫃開門處鎖眼的麻繩接頭處嵌入橡皮泥裡、抹平，然後拿專用的直徑約2釐米、厚半釐米鋼製圓形印章按上印。學院要求學員每週對所借圖書資料自查、互查一次，年級長、系副主任進行抽查。記得在第一學年，我不慎把保密櫃的鑰匙搞丟了，結果又寫檢查，又交5美元罰款，然後才給重新配了一把鑰匙。學院保密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儘管都不是軍人，多是中年婦女，但她們的工作態度卻極為認真，任何時候都是一絲不苟的。每次還書，工作人員都要查看學員所還圖書、材料是否有塗改和殘缺等問題。每個學期放假前，學員只有退還了所有借閱材料，才能領取休假外出的學院正式證明。
從1998年秋季學期開始，我們的教學地點改在原馬利諾夫斯基裝甲兵學院之後發現，這所學院的借書還書制度更為嚴格，任何帶密材料只准在教室裡看，只要借閱涉密材料，就必須做到本人親自辦理、拿著學院統一發給的保密作業包，並要憑出入證借書還書，上午借的書本材料午餐前還，下午借的東西離校前還，不還書就拿不了出入證，沒有出入證就進不了公寓樓門。如果有一項要求做不到，工作人員就不予接待受理。原馬利諾夫斯基裝甲兵學院的一位學員曾經把書帶回了公寓，結果工作人員到點就追到了公寓樓要書，並給這位學員好一頓批評。系領導知道後，更是嚴厲地批評了這位學員，並讓寫出檢查，作出保證日後不再出現類似情況。
（未完待續）
郝智慧，祖籍內蒙古赤峰、出生於遼寧大連。軍事科學院戰爭研究院研究員，居住於北京海淀。1996年9月至1999年6月在俄羅斯伏龍芝軍事學院留學，2006年8月至2008年12月在中國駐吉爾吉斯斯坦大使館工作。主要研究國家安全戰略、軍事戰略、世界智庫和俄羅斯軍隊等問題。
《我在伏龍芝學軍事》由現代出版社出版發行，本文經作者授權轉發自中國軍網微信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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