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源汉水记(一)

寻源汉水记(一)

“有为王打坐在长安地面,盼的是天心顺国泰民安……”

我一直记得那个和煦的午后,高亢的秦腔从渭河边传来直抵心扉,如同奔涌的渭水,苍黄激荡,质朴倔强。

“夫南山,天下之大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从汧陇以东,商雒以西,厥壤肥饶,汉兴去三河之地,止霸浐以西,都泾渭之南,此所谓天下陆海之地,秦之所以虏西戎,兼山东者也……”老尚摇头晃脑地吟诵,完全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他及其投入的样子让人想笑又不得不庄严起来。我继续翻看书稿,和老尚讨论修改,我的思绪总在不经意间就被老尚的慷慨激昂所吸引,在他的文字里跌宕起伏,脑际一片雄浑的山水和着金戈铁马的历史烟云……

寻源汉水记(一)

老尚说: “小张,周末我和老何几个去寻找汉水源,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吧!”老尚虽然已是满头华发六十好几的人了,说话依然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我说:“老尚,书稿我还得继续看哩。”“书稿先放一放,年轻人不能老呆在房间里做学问,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老尚总是一股脑把他认为好的东西呈现在你面前,令人不容置疑。老尚攒了一部新书稿,我拿来先睹为快,老尚也让我顺便校对,一下子,周围惯常的山水顿时有了深远的意蕴、厚重的骨骼。书稿吸引着我,让人留恋,难以释怀……

寻源汉水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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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没拧过老尚,跟他去了趟秦山。

秦山地处秦岭腹地,县城坐落在一幅宽展展的山间盆地里,从城北的山岭上流下来一条河,它穿城而过,碧波荡漾,引人注目。

车是老何开的,老何开的依旧是他那辆逍客。老何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眼睛直勾勾盯着盘旋的山间公路,老何开车的样子如临大敌,让人不由得有了几分紧张。老尚说:“小张,你去换换老何。”老何却不换,老何说:“谁的车谁熟悉。”老何开着车在山间盘旋上下,一骑绝尘般上了砂石路,老何一直开到了路尽头,把车泊在林边。

老刘带着大家往前走,说:“就从这儿进山吧。”老刘是老尚请来的向导,大家跟着老刘进了山林,老刘带着大家在林间绕,先走了一段便道,接着又沿着小径折向河谷,绕过一堆山一样的矿石堆,再沿岭脊而上……

林下蔽日,岭头延展,大家已经没了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只是默默的跟着走,呼哧哧喘气。不远处一座石房矗立弥漫的野草间。“文公庙到了——”老尚喊。“就那石房吗?”我迟疑着说。“是啊”老尚说。那石房仅一人高,三四步阔,房前倒有一方平地,能容十数人。

寻源汉水记(一)

我说:“这庙可真小啊!”老刘说:“这庙可有些年头了。”老何说:“文公庙?供奉的是谁啊?”老尚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说:“韩愈韩文公么。”那是八月的天气,林下虽是清凉,却也走得人汗流浃背。

“还有人祭奠哩!”老何用手杖拨开庙前的草丛,地上有一片香灰的痕迹,还有一只空了的酒瓶歪在一边。“真个是大家庙小啊!”老何感叹道。

那文公庙是条石垒的,这一路来也没见那样的岩石,看来是山外运进来的。庙有柱有梁有檐有挑,彼此卯合,粗实稳固。庙墙经风历雨,沧桑斑驳,庙顶一层厚厚的青苔,旷古碧翠。

大家围着庙看。老尚颇为感慨,老尚说:“韩文公原为庙堂高官,却为庶民疾苦鼓呼,被谪失势,他那句‘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道出了多少愤懑感伤啊!”老尚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语。老尚继续说:“ 不过,百姓倒也念他,秦岭中多有文公庙,百姓把他奉为山神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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