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觀察報 記者 姜鑫作為深耕壽險市場36年的老兵——萬峰曝出不再連任新華保險董事長的原因何在？
謎底有待揭曉，不過保險圈已經“沸騰”了，資本市場亦有所反應，目光均聚焦於新華保險（601336.SH/1336.HK）。
1月7日，2019年的第二個交易周，新華保險出現了巨幅波動，甚至帶動保險板塊下跌，截至當日收盤，新華保險A股、港股分別下滑了6.72%以及7.57%。同樣就在當天，中國太保、中國人保也出現不同幅度下跌。
股價大幅變動當天，新華保險發佈公告稱，表示該公司第六屆董事會即將屆滿，目前正在籌劃董事會換屆事宜……目前，經營管理一切正常。但對於萬峰是否連任，並未明確表示。
有人說是因為萬峰的職位變動將會給已經走入轉型深水區的新華保險帶來太多不確定性，也有人說是萬峰前一天對行業拐點的演講略顯悲觀，無論如何，都是市場對於這位保險老將職位變動的擔憂與表態。
“時代是出卷人，我們是答卷人，人民是閱卷人。”在2017年新年致辭中，萬峰曾對新華保險的轉型作出總結，並在表示取得了轉型發展的關鍵性勝利，向股東交上了一份合格的答卷。
只是宏觀環境多變，最終卷子得分幾何，規模和經營的辯論題如何權衡，或許不同的人會打出不同的分數。
“他是一個有趣的怪老先生，唐吉坷德式的人物”，有同行對萬峰做出這樣的評價，“很多年來一直堅持自己的一套理論，有情懷、有些理想主義，但從另一個角度看不能說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職業經理人。”
從4年多前成為大股東中央匯金公司欽定的總裁人選，到如今出現不再連任董事長消息，四年間，萬峰掌舵了一個怎麼樣的新華保險？
砍掉躉交、依靠續期拉動、大力發展萬能險，正如萬峰對壽險行業發展的判斷一樣，新華保險的轉型是受業內、媒體認可的。走在轉型路上，投資者也給予了新華保險足夠的信心：2017年，上證指數全年上漲6.56%，而新華保險全年上漲了61.61%；而就在目前新華保險的研報列表裡，更多的是買入和推薦評級。
股價波動之外，轉型成績單的另一面，新華保險市場份額下滑，利潤增速的放緩。
而市場人士驚訝萬峰選擇的同時，另一個問題同樣值得關注，中央匯金會給新華保險選擇什麼樣的掌舵者？已經在轉型路上走向深水區的新華保險是否會發生戰略轉變？
萬峰其人
1958年4月出生的萬峰到今年已經六十歲，耳順之年的他在退休年齡到來的時候即將迎來下一站。
1975年下鄉，1978年進入工廠，同年考入吉林財經大學前身吉林財貿學院金融系學習，1982年獲經濟學學士學位，2001年獲香港城市理工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學位，2003年獲南開大學金融學博士學位。
回顧萬峰的從業歷史，可以說其近40年裡從未離開過壽險行業。
萬峰曾服務於中國人保吉林省分公司和中國太平香港公司，於1999年進入國壽任深圳分公司總經理，因業績出色於2003年升任中國人壽副總裁。從2006年6月開始擔任中國人壽董事會執行董事，同時兼任中國人壽集團的副總裁、中國人壽資產管理有限公司董事等職。2007年，在吳焰赴任中國人保半年多之後，時任第一副總裁的萬峰正式接任國壽總裁。2014年，受中央匯金任命空降到新華保險。“精通業務、經驗豐富、善於學習、勤奮敬業”是原國壽集團董事長楊明生對他的評價。而曾在國壽工作過的人士告訴經濟觀察網記者，萬峰有著東北人雷厲風行的風格，工作熱情、專業，但性格耿直個性，有自己的想法，例如他反對收展制（集續期收費、保單保全、客戶維護與市場開拓於一身的銷售隊伍）、組訓制度。
1982年9至11月，剛剛恢復國內保險業務的中國人民保險公司，組織在西安（小寨飯店）舉辦首期人身保險講習班，為期兩個月。萬峰就是其中學員，由於成績優秀，1983年，萬峰、王永昌一起被派到美國友邦保險公司香港總部學習精算實務，在友邦保險公司總精算師李達安的指導下學習了半年精算。1988年，萬峰將自己的講義整理成書——《壽險基礎數理》，據瞭解，這是國內第一本精算教材。
而除了《壽險基礎數理》，萬峰還主編了《壽險公司經營與管理》、壽險教育訓練系列教材；編譯了《日本壽險數理與實務》、《日本壽險會計》。2012年，中國精算師協會舉辦的“償二代建設和精算師使命”研討會上，萬峰被授予中國精算事業傑出貢獻獎。
而萬峰所精通的不僅僅在精算領域，擔任過分公司總經理、分管過投資、IT，可以說萬峰在壽險的整個業務條線都經驗豐富。也正是因為這些，使得萬峰一直堅持著自己獨特的發展經營理念。
宛如價值理念的傳道者，萬峰對於保險公司的保障屬性看得十分重要，而在保險業內人士看來，保險公司又是金融機構，規模亦是重要因素，這或許使得他在經營理念上與股東存在差異。
“大力發展定價率不高的健康險，將有助於改變利潤結構，改變公司對投資收益的依賴……”，在近期一次保險大會上，萬峰意外出現，並在演講中談了自己對壽險行業發展的判斷：隨著行業轉型深入，理財型業務、躉交業務仍將繼續萎縮，而健康險業務仍將維持快速增長態勢，只不過受累於2018年首年保費頹勢，2019年保費增長難言樂觀。
這次會議上，萬峰在“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漫步從頭越”的環節做了演講。
演講得到了行業人士的認可，也延續了萬峰的一貫思路。
在此前，萬峰曾公開表示，近幾年壽險業務的發展，由於偏離了保險的本源，所以從整個社會、政府，包括我們的客戶，對壽險的認識，像是盲人摸象。“有人說你也太狂了吧！這麼多年發展這麼好，你說盲人摸象？因為我認為，我們真正的壽險並沒有去做，我們這幾年做的雖然很大了，但不是真正的壽險。”萬峰說。
或許在萬峰看來，新形勢下，無論是一度引發風波的投連險還是風靡一時的萬能險，都不能說是保險公司優勢。“保險公司需要考慮，究竟是在金融領域競爭還是隻在保險領域展開競爭。如果險企做理財型產品就是要在金融領域展開競爭，那有什麼優勢？如果是隻做保障型產品，那就是在自己的領域競爭。不要荒了自己的地，去耕別人的田。”
2008年，萬峰掌舵國壽期間，其在判斷彼時中國並不具備發展投連險、萬能險的市場條件的同時，表示要壓縮投連險、停售萬能險。
2017年，成為新華保險董事長後，萬峰在公司轉型時期大力砍掉數百億躉交保費、取消躉交業務計劃，並在2019年的開門紅中，將保障型產品作為主打，年金險做附加……
在同行看來理解但實操頗顯另類的做法，萬峰都進行了嘗試。但最終的交卷者，卻都不是他本人。
從國壽到新華的轉型
從國壽到新華，萬峰在新華已經待了近5年的時間，其間經歷從總裁到董事長的更迭。
2013年12月31日，何志光提交辭職報告，稱因個人原因辭職。2014年8月，新華保險發佈公告稱，公司董事會上，審議通過《關於聘任公司總裁（首席運營官）的議案》，同意聘任萬峰擔任新華保險總裁（首席運營官）。兩年後，康典離任，萬峰從新華保險總裁升任董事長兼CEO，開啟了新華保險的萬峰時代。
上任伊始，萬峰提出了自己的轉型策略：未來五年新華保險將實施“兩步走”戰略，即：第一步是2016-2017年的轉型期，將以期交和續期保費增量逐步替代躉交保費，初步建立期交和續期拉動業務發展的模式；第二步是2018-2020年的收穫期，形成續期拉動發展的模式，著重發展長期期交業務，加大業務結構調整。
基於兩步走戰略，新華保險結展開了優化產品結構，調整保費結構、年期結構、費用開支結構和利潤結構的轉型。
轉型第一年，新華保險的成績單中透露出轉型所承受的陣痛：2016年，公司實現淨利潤49.42億元，同比下降42.5%；在壽險保費收入行業平均增速為31.7%的背景下，新華保險實現原保險保費收入1125.60億元，同比只微弱增長了0.6%。而彼時，先一步轉型的老對手太保是另外一番景象：2016年壽險業務保費收入同比增長26.5%，達1373.62億元。
在2016年的業績發佈會上，萬峰給公司的轉型成績單打了90分，並表示，保費收入之所以僅有0.6%的增長，是因為消化掉了“不想要”的保費。這是轉型過程中的“有意為之”，並非被動下滑。與此同時，公司特意強調了如下指標：躉交業務按計劃減少117億元；首年期交業務236.85億元，同比增長41.3%；10年期及以上首年期交保費收入141億元，同比增長23.2%；續期業務止跌回升，增長9.0%。而這，或許是自打高分的主要原因。
2018年，新華保險的轉型步入後半程，初步進入發展。然而，新的形勢下，萬峰擬對五年兩步走戰略進行調整。2018年12月6日，新華保險最近的一次開放日，萬峰表示，根據形勢的變化，我們最近開會準備修改五年計劃。這兩年，從監管形勢、市場環境的變化上，以及我們在轉型當中遇到的問題，我們認為應該以公司的穩健經營為發展主基調。
2018年前三季度，新華保險實現營業收入1235億元，同比增長7%，歸母淨利潤77億元，同比增長53%；實現保費收入1000億元，同比增長11%，其中續期保費同比增長30%，成為拉動保費增長動力。雖說不上出彩，但在既定的路線上，新華保險的業績是趨於穩定而可期待的。
但有一點也不容忽略，在轉型路上，新華保險喪失了不少的市場份額。2012年，新華保險保費收入為977.19億，市場份額9.8%，穩坐行業第三把交椅，保費規模突破千億後，增長空間並不大，公司2018年中期業績報告顯示，其市場份額僅為4.2%，據2012年市場份額跌去六成。
當然，不能忽視的是，在資產驅動負債模式盛行的時代，頭部公司市場份額一度受到擠壓，但迴歸保障之後，馬太效應漸顯，新華保險將怎樣變化，成了市場最為關心的問題。
中信證券在研報中指出，公司目前啟動了管理層換屆工作，具體人事尚未確定。但管理層可能變化構成了影響公司基本面的重大因素，新的人事安排、短期的人事動盪、未來的戰略方向都可能給公司帶來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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