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世人談及元朝徵日本之戰,最常提到的便是“神風”。在人們的印象中,元朝兩次征伐日本,龐大的艦隊、精良的武器原本可以勢如破竹,但天佑日本,兩場颶風都恰到好處來襲。結果,元軍敗給了莫測的天威,慘敗而回。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這種印象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而更顯得真實。戰爭末期,窮途末路的日本為了對付美國的軍艦,發明一種“神風戰術”,讓飛行員開著裝滿炸藥的飛機,直接撞擊美國軍艦,美其名曰“一機換一艦”。執行這種自殺任務的飛行員,便被稱為“神風特攻隊”。之所以名為“神風”,是為了寄託希望:神風曾經拯救過日本,那麼就應該能再拯救一次。

因自然力而改變結果的戰爭,在元朝徵日本前後都不乏例證。比如著名的赤壁之戰,便有“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之說。還有第二次希波戰爭中的薩拉米斯戰役,希臘聯軍的海軍正是利用了被稱作“aura”的海風,擾亂了波斯艦隊的陣型,奮勇突擊,擊潰波斯海軍。而在日後的英國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戰役中,英國皇家海軍也是利用加萊海峽的海風施放火船,打亂了無敵艦隊的陣型,從而將之擊敗。

後世的人們,都在津津樂道勝利者的英勇與智慧;對那些自然風,只是作為戰勝者充分利用自然力的例證,並不會將戰爭勝負全歸結於天意。其實,所謂盡人事聽天命,元朝征伐日本的失敗,日本武士奮戰的“人事”是主要原因,至於颶風的所代表的“天命”只算是助攻。而之所以後世津津樂道於“神風”,不過是日本為了自我標榜而進行的自我催眠罷了。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文永之役”

1260年,元世祖忽必烈建元“中統”,雖然還沒有確立“大元”國號,但元朝的歷史已經開始。而在此時,忽必烈的眼中還沒有日本的地位。這年三月,他在給高麗王國的詔書中還說:“今也,普天之下未臣服者,惟爾國與宋耳。”

至元二年(1265年),高麗人趙彝等對忽必烈進言,說日本國可通,應該擇可奉使者前去招降。忽必烈這時才知道東方海外還有一個日本國,於是在至元三年八月,命兵部侍郎黑的,禮部侍郎殷弘為國信正副使,帶著國書出使日本。

黑的與殷弘到高麗後,高麗護送官建議海上風浪太大,還是由熟悉航海的高麗人前去傳達旨意比較好,便派起居舍人潘阜前往。

此時的日本,是鎌倉幕府時代,天皇至高無上,但無任何實權,幕府將軍是武家棟樑,卻也只是傀儡。真正的掌權者是第一代將軍源賴朝的岳丈北條家,稱為“執權”,所謂“天皇之權在將軍家,將軍之權在北條家”。可無論天皇、將軍、執權,對於大陸局勢都是一知半解,將潘阜扣押了六個月,不做任何回覆。

黑的等人等了好久,直到潘阜回來才知道日本如此無禮,可還是覺得可能是高麗人辦事不力、沒說清楚。於是,又在至元四年九月,親自帶著使團和國書前往日本,在對馬島上岸,將國書呈交當地守護(相當於太守)少貳資急,由他轉交給日本鎌倉幕府。

這封國書寫得相當客氣,通篇都講“講信修睦”的道理,認為雙方應該在日本稱臣的基礎上“通問結好,以相親睦”,但在國書結尾發出瞭如果拒絕便會“以至用兵”的威脅。

自古以來,日本就基本遊離於中國傳統朝貢體系之外,不願也不曾成為“天朝”的藩屬國。早在隋朝大業三年(607 年),在給隋煬帝楊廣的國書中就有“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之語。即使唐朝時瘋狂的派遣遣唐使學習唐文化,卻也並未作出臣服的表示。面對忽必烈的挑戰,日本直接表示:“國書內容十分無禮,不必回書。”

若是在忽必烈的祖父成吉思汗時代,日本裝聾作啞的舉動可能早就遭到武力打擊了,但忽必烈此時已經不再是講究開疆擴土的“世界征服者”,而是講究秩序建設的“世界統治者”。沒得到日本回應,忽必烈便又派高麗經略使趙良弼前往日本宣諭。日本乾脆將趙良弼扣押了近兩年,並派使臣回訪,拒絕稱臣修好。

既然修好不成,只能付諸於戰爭。至元十一年(1274年),忽必烈在高麗建立徵東行省,正式籌措對日作戰。當年十月,以忻都為都元帥,洪荼丘、劉復亨為左右元帥,統帥蒙漢軍兩萬五千人,高麗梢公水手六千七百人,共三萬九千七百人,乘坐戰船九百艘東征日本。元軍艦隊,以千料舟、拔都魯輕疾舟、汲水小舟組成。所謂“千石戰船”,即主要用於運載東征軍將士的排水量較大的主力戰艦;“拔都魯”是蒙古語勇士之意,所謂拔都魯輕疾舟,即艦隊航行時負責主力戰艦周圍的警戒、聯絡,到達岸邊時用於搶灘登陸的小型快艇,功能類似於現代的衝鋒舟;“汲水小舟”,即主要用於儲備淡水、糧草、軍械等後勤物資的運輸船。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東征軍以強大的攻勢接連攻下了對馬島、一岐島。日本對馬守護代宗助國、一岐守護代平景隆分別以八十騎和百餘騎迎戰,全部戰死。東征軍破島之後,“肆行殺戮,獲婦女以索貫手心,繫於船側”。日本太宰府收到了對馬、壹岐二島失陷的消息後,立即上報了鎌倉幕府和京都朝廷。

東征軍在博多灣沿岸的博多、赤坂等地登陸。鎌倉幕府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發出了緊急動員令,急令各地守護武士按照事先指定的防禦計劃,迅速整備兵馬向博多灣、大宰府等北九州沿岸要地集結迎戰。日本九州的武士,甚至神社佛寺人員都爭先恐後趕赴戰場,與登陸的元朝東征軍大戰於博多灣。

數百年未與其他文明發生過戰爭,日本武士的戰術還是比較原始的“一騎討”戰法,即由高級武士帶著自己的家臣發動衝鋒。而元軍中以騎兵分散突擊為長項的蒙古軍很少,主力是漢軍,講究排陣迎敵,“諸將憑高鳴鼓,指揮兵士,進退應鼓聲。敵有陷陣者,則圍而擊之”。同時,元軍還使用了其橫掃歐亞大陸的重型武器“鐵炮”,即彈射火藥彈丸的投石機。日本人從未見過這種先進武器,將之形容為“飛鐵炮火光閃閃,震聲如雷,使人肝膽俱裂,眼昏耳聾,茫然不知所措”。

井然有序的陣法,威力強勁的鐵炮,讓日本武士損失慘重。但在戰鬥力如此懸殊的情形下,日軍悍不畏死,持續不斷髮動進攻。日軍終於使得元軍“官軍不整,又矢盡”,難以保持陣型,火藥和弓箭都用盡,被日軍衝入陣中展開白刃戰,副元帥劉復亨都中箭落馬負了重傷。見戰況不利,元軍元帥忻都下令退回船上進行休整。

豈料,當晚突然颳起了猛烈颱風,元軍船隻被傾覆二百餘艘,落水淹死者不可勝數。

第二天,當日軍又來交戰時,發現海面上已經空無一船,只有隨波漂流的屍體和碎木,待到抓到了倖存的元軍俘虜後才知道,元軍遭受颱風死傷過半,其餘已經撤退回國了。日本大喜若狂,舉行盛大的慶功儀式,因為這一年是日本年號的文永十一年,所以被日本人稱為“文永之役”。

日本歡欣鼓舞,元軍這邊卻是悽惶無比。大軍在遭受颱風打擊後好不容易撤回本土,只剩下一萬三千五百人。

“文永之役”元軍失敗的原因,七百多年以來流傳最廣的一個說法是東征艦隊遭遇颱風,直接導致潰敗而歸。但真相究竟是否如此呢?若翻閱當事的元朝、日本、高麗三方的史料可以發現,相關記載分歧很大。

據《元史·日本傳》記載:“(至元十一年,1274 年)冬十月,入其國,敗之。而官軍不整,又矢盡,惟擄掠四境而歸。”一點沒有提颱風的事。在日本方面的《勘仲記》中則記載:“或人云,兇賊船數萬艘,浮海而至,俄爾逆風吹來,吹歸本國”,只提到颱風把元朝艦隊吹回了國。只有《高麗史·金方慶傳》中提到颱風:“復亨中流矢,先登舟,遂引兵還。會夜大風雨,戰艦觸崖壁,多敗,侁墮水死。”

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日本氣象學家荒川秀俊對“文永之役”中的颱風做過研究。認為當時並無颱風,因為在文永十一年十月二十日(即 1274 年 11 月 26 日)颱風季節已經過去,而且值得信賴的文獻中並沒有當時曾發生過大風雨的記載。當然,荒川秀俊的觀點並沒有成為學界定論。

其實,考察戰況,即使真有颱風,也是在元軍登陸並與日軍激戰不利後才出現。如果日軍如南宋軍一般一觸即潰,元軍早就可長驅直入,颱風又能幫到日本什麼呢?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弘安之役”

元軍失利敗回,但統兵將領們隱瞞了損失,只對元世祖忽必烈彙報了“官軍不整,又矢盡”。這使得忽必烈並未認為第一次失敗是軍事失利,只是認為準備不足,並認為已經給了日本足夠的教訓,可以“文服”了。

至元十二年(1275年),忽必烈派禮部侍郎杜世忠、兵部郎中何文著、計議官撒都魯丁出使日本,再次宣諭。獲得勝利的日本鎌倉幕府打破“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的慣例,將三位使臣以及書狀官董畏、高麗人徐贊共五人全部殺害。

如此決絕的態度,自然是準備好再次經受戰爭了。鎌倉幕府增加了西日本的防禦部署,並且在博多灣沿岸西起今津,東至箱崎,長達十多公里的地帶修築了一條高約六尺、厚約一丈的石壩,日本人稱之為“元寇防壘”,隨時準備迎戰。

被斬殺使臣是奇恥大辱,元世祖忽必烈勃然大怒,不惜代價調集兵馬錢糧準備二伐日本。至元十八年(1281 年),元軍已經滅亡南宋,水軍、物資都更為充足的忽必烈正式下詔東征。

此次東征聲勢比第一次浩大得多,共兩路大軍14萬人馬。東路軍由忻都、洪荼丘率領4萬作戰部隊,戰船900艘,從高麗金州合浦出發;南路軍由阿剌罕、范文虎、張禧率領10萬江南軍,戰船3500艘,攜帶農具和稻種從揚子江口出發。兩軍約定於六月中旬在壹岐匯合,北路軍主管作戰,南路軍負責在被佔領區屯田,做長久打算。

當南路軍出發前,主帥阿剌罕病倒無法成行,由阿塔海代領其軍。阿塔海卻因故遲遲不能到任,南路軍只能由副帥、南宋降將范文虎統帥。

六月初,東路軍繞過對馬和壹岐,侵入博多灣,攻克了志賀島。但因為鎌倉幕府已經在博多灣附近建起了牢固的石堤,元軍戰艦竟找不到一處可以登陸的地點,“大戰者數矣,船壞糧盡”,只好停泊在海面。

以後一個月裡,元軍多次強行登陸失敗,日軍也多次進行偷襲,雙方各有損傷。戰況膠著之下,元軍退到肥前的鷹島,等待南路軍趕來會合。

七月初,南路軍終於到達,兩軍會合,再次發動進攻。但在日軍的頑強阻擊下,仍然未能取得進展,反而損失慘重,“招討使忽都哈斯等戰沒”。待到八月一日夜間,劇烈的颱風再次來臨,元軍艦船大都捆綁在一起,面對如山巨浪,相互震撼撞擊,“戰船皆破壞終覆沒,左副都元帥阿刺帖木兒以下溺死者無算,流屍隨潮汐入浦口,積如邱陵”。只有張禧所部事先築壘平戶島,隔五十步停泊戰艦,這才避免了風濤襲擊。

損失如此之巨,再加上對臺風的恐懼,元軍統帥們都已鬥志全消,只想逃走。只有張禧沒有氣餒,勸道:“士卒溺死者半,其脫死者,皆壯士也。曷不趁其無回顧心,因糧於敵,以進戰。”范文虎等人卻說“還朝問罪,我輩當之,公不與也”,完全不予採納。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八月五日,范文虎等人丟下部隊,乘船逃走。張禧無奈之下只得儘量挽救士兵,平湖島屯兵4000人沒有船隻,張禧嘆道:“我安忍棄之!”將船上七十匹戰馬丟掉,將士兵裝回。

饒是如此,近十萬士兵仍被扔下,他們沒有武器,又無戰船,群龍無首。

這些無主孤軍並未向日軍投降,而是推舉一位姓張的百戶長為統帥,一面抵抗日軍攻襲,一面伐木造船,準備回國。但是,孤立無援而又無裝備的士兵們在日軍包圍剿殺下很快崩潰,十萬人中大部分戰死,餘眾兩三萬人被日軍所俘。日本人將東征軍戰俘押送至八角島(博多),“盡殺蒙古、高麗、漢人,謂新附軍為唐人,不殺而奴之”。後世有人因為這條記載,認為日本人不殺南宋新附軍是因為文化上的親近感。其實,十萬孤軍中大部分是南宋新附軍,日軍殺起來並未手軟,即使被俘而未殺者也都成為奴隸,境遇恐怕是生不如死。

這場戰爭,爆發於日本的弘安四年,因此被稱為“弘安之役”。與“文永之役”颱風是否來還有爭議不同,這一次颱風確實是來了,而且給元軍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可是,颱風是在元軍多次搶灘登陸不成、徘徊於海上進退維谷之際到來,只能算是對作戰不利的元軍雪上加霜。試想,兩個月之久的作戰,元軍哪怕有一次能夠登陸成功,颱風都無法發揮作用。日軍的嚴密防守與頑強作戰,才是元軍大敗虧輸的原因。

而丟下士兵逃跑的范文虎等人,回到元朝後並沒有受到忽必烈的懲罰。犯下如此嚴重的罪行卻能安然無恙,後世便有學者猜測,動用新附軍徵日本,本就是忽必烈的陰謀,是為了消耗掉既不信任又不能遣散的新附軍。比如元史大家韓儒林先生便認為忽必烈“將南宋新附軍派去打日本,充當炮灰”。范文虎丟下部隊逃跑,借日本人的刀殺新附軍,“不殺降而降人自消”,忽必烈自然不會懲罰這位逃跑將軍。

若說忽必烈有消耗新附軍的用心,這是不錯的,但要說是借刀殺人,就有些誅心之論了。按照忽必烈的設想,是想讓新附軍作為佔領軍駐紮在日本,這樣既可解決新附軍問題,也可解決日本問題,但事與願違。至於不懲罰范文虎等人,一是因為真正的主帥阿塔海遲遲不能到任,已經有很大責任;再加上棄軍而逃的還有蒙古將軍忻都等人,並不能全歸咎於范文虎;何況南宋剛剛平定,范文虎作為南宋降將中地位很高的標杆性人物,懲罰過重會引起降人疑懼,自然也就從寬發落了。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神風”心理

既然日本在兩次戰爭中勝在“人事”,那麼為何會如此推崇“神風”之說,似乎當時的日本只是一味求神拜佛、坐等“神風”降臨殲滅“元寇”一般呢?

戰爭爆發時,全國篤信佛教的日本上下,確實將祈禱神佑作為抵抗的運動之一:“上皇本人曾經連續七天七夜不停地在八幡宮不動明王像前祈禱,而執權北條時宗竟然血書經卷,其他僧俗官民也都虔誠祈神佑國。”

由南宋東渡到日本的僧人,也用宗教鼓舞日本朝野士氣。例如於鹹淳五年(1269 年)東渡日本的大休正念,專門作法語為當時的執權北條時宗堅定抗敵的信心:“太守血書諸經,保扶國土……佛力與天力共運,聖力與凡力齊新。正恁麼時,奏凱一句作磨生道。萬人齊仰處,一箭定天山……我此日本國主帥平朝臣,深心學般若,為保億兆民。外魔四來侵,舉國生怖畏。朝臣發勇猛,出血書大經。《金剛》與《圓覺》,及於諸般若。精誠所感處,滴血化滄海。滄海渺無際,皆是佛功德。重重香水海,照見浮幢剎。諸佛坐寶蓮,常說如是經。一句與一偈,一字與一畫,悉化為神兵,猶如天帝釋,與彼修羅戰。念此般若力,皆獲於勝捷。今此日本國亦願佛加被。諸聖神武威,彼魔悉降伏。”

於祥興二年(1279 年)東渡日本的無學祖元,更是在北條時宗拜謁時,向其提出:“春夏之間,博多擾騷,而一風才起,萬艦掃蕩。願公不為慮也。”

既然天皇與執權都祈禱神佑,而高僧們又提出必然會有神佑,那麼一切可以彰顯神佑的現象都要被放大,“神風”之說也就深入人心。

元朝徵日本失敗的“神風”傳說真相


神佑以颱風的形式出現了,也證明了“日本永號神國,非可以智取,非可以力爭”。在鎌倉時代,日本佛教昌盛,形成了認為天竺(印度)位於世界的中央,而日本只是世界一隅的邊土觀念。隨著佛教思想和日本本土神道教思想漸漸融合,日本人慢慢產生了一種菩薩諸佛皆為日本諸神“本地垂跡”的說法。所謂“本地垂跡”,又稱本跡。意思是佛菩薩為救度眾生,由自己之實身變化諸多分身,垂世以度化眾生,那麼菩薩的實身為本地,分身為垂跡。

按照這種獨特觀念,再加上兩次抵禦“元寇”有神蹟相助,日本人的心理由自卑變為自負:日本雖然是邊遠小國,卻是“神國”,日本人是神的子孫後代,受到諸神的護佑。比如《八幡愚童訓》中,日人便鼓吹道:“蒙古乃犬之子孫,日本則神之末裔,神明及畜類如何對等相爭?”

既然如此,推崇武士捨生忘死、保家衛國與宣傳神佛加持天佑國土相比,自然後者更為高端大氣。抵禦元軍的進襲,只提“神風”而不提人事,當然是題中應有之義了。

這樣的宣傳和記憶,雖然對鼓舞民心士氣大有好處,但副作用也流毒長遠。既然日本有天神庇佑,永遠不會淪亡,那麼自高自大、以為天下無敵便是理所應當。明朝萬曆年間,剛剛統一日本的豐臣秀吉便出兵朝鮮,放言要征服中國乃至印度,雖遭失敗,其自大卻並未收斂。明治維新後,瘋狂對外擴張的思想登峰造極,最終差點把日本送進萬劫不復之地。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日本將自殺式攻擊的飛行部隊稱之為“神風特攻隊”,便是這種影響最直接、也是最膚淺的展現。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眼前的勝利居然會推演出數百年後的慘禍,雖然時間長了點,但畢竟“勝負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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