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裕和,请像这部电影一样,再次触动我

是枝裕和,请像这部电影一样,再次触动我

誰も知らない

无人知晓

2004

解毒指数:9/10

导演: 是枝裕和

类型: 剧情

主演: 柳乐优弥 / 北浦爱 / 木村飞影 / 清水萌萌子 / 韩英惠 /

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终于要上映了。

对于这部拿下金棕榈的电影,从上影节时“30秒票被抢光”、“上海二环一套房换一张票”等新闻来看,这势必又将是一次观众集体高潮。

是枝裕和,请像这部电影一样,再次触动我

[小偷家族]中熟悉的温馨家庭

当然,在[小偷家族]正式上映前,我们也不能眼巴巴地傻等。

回顾下是枝裕和之前的作品,很有必要。

在[小偷家族]之前,是枝裕和已经跟戛纳交手六次了。

2001年的[距离],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

2004年的[无人知晓],把年仅14岁的柳乐优弥送上了戛纳影帝的宝座,“最年轻影帝”的记录保持至今;

2009年的[空气人形],入围一种关注单元;

2013年的[如父如子]获得评审团奖;

2015年的[海街日记]入围主竞赛单元;

2016年的[比海更深]入围一种关注单元;

是枝裕和,请像这部电影一样,再次触动我

凭借[小偷家族]喜提金棕榈的是枝裕和

在这些辉煌的战绩中,非要挑出一部“最好”,是枝裕和认为是[无人知晓]。

巧了,给我感触最深的,也是这部。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用[无人知晓]解解馋。

01 力量,总蕴含在平静淡然之中

1988年,东京西巢鸭。

当地警署接到一名房东的投诉,说他的租客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交房租,每次上门收租只有几个小孩子在家,根本见不到大人的影子。

警察上门后,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儿童尸体,还有三个没人监护的儿童。

深入调查后,警察发现家里还有个2岁女童,被长子和他的朋友们殴打致死并抛尸荒野。

孩子们的母亲直到新闻报道出来后,才知道自己孩子们的近况。

这就是震惊日本的“1988西巢鸭弃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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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中的母亲和孩子们

当时,一个刚从早稻田毕业的大学生也被这则新闻震惊了,悲伤之余,他觉得这个题材应该被拍成电影。

只是他当时没想到,这部电影,花了他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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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知晓]剧本构思十五年,拍摄一年零五个月

“母亲丢下孩子等死”这种新闻,不用想都知道,是个人神共愤的悲剧。

然而在是枝裕和的镜头里,找不到任何情绪爆发的点。

没有怨忿,没有仇恨,也没有歇斯底里的悲伤。

甚至在这样悲惨的遭遇下,全片竟然没有一个孩子哭过,连小雪意外死去,孩子们都默然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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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评价柳乐优弥的眼神是“拒绝大人的眼神”

[无人知晓]的故事非常简单,没有渲染气氛的音乐,没有精心设计的场景,也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只有几个孩子寻常的生活记录

故事开始,单身妈妈惠子带着12岁的儿子明搬进新家,为了不让房东察觉出异样,她说孩子的父亲去国外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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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有着超出年龄的懂事和成熟

等两人进了屋子打开一个又一个行李箱,原来里面装的还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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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行李箱中的小女儿“小雪”和小儿子“茂”

这不算完,行李箱装不下的长女京子还在车站等着,明趁着房东不注意才把她接回来。

一共四个孩子,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没有出生证明没有户口也没有学上,只能跟母亲蜗居在出租屋里,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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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最幸福的瞬间

这种并不怎么好的景也不长,母亲先后离开了两次,第一次走了一个月,第二次再也没有回来过。

四个孩子独自住在公寓内,最开始还能用母亲留下的钱勉强维生,随后生活愈发艰难。

家里断水断电;洗澡上厕所要跑去公园;方便面也吃不起,只能去便利店讨点过期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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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在公园里接水、洗衣服的明和弟弟妹妹

这些孩子无人知晓地来到这个世上,也将无人知晓地死去。

是枝裕和用不带任何情绪、如纪录片一样的旁观视角,描绘了这些孩子们的境遇是如何每况愈下的。

在家中顶梁柱一样的大哥“明”身上,一定有太多恐惧、愤怒、怨恨,但通过他自始自终表现出来的平静,把这些情绪表现出了极大的力量。

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生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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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依无靠的明,让人说不出的揪心

是枝裕和的镜头,像一双长久注视的眼睛,就那么真切温柔地看着,不去叨扰孩子们的生活。

于是,这样一个残忍的故事,反而气质从容平静,光线明亮,音乐轻快,在死寂的生活中蕴涵了磅礴的生机。

也正是剔除了煽情,真实的力量才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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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悲痛,更显悲痛

在那起事件中,最小的妹妹因为偷吃了大哥朋友的泡面,被大哥和朋友毒打致死,埋在了公园的山中。

但是枝裕和做了大量工作后,觉得这一家人中一定还有爱。

所以片中可以看到,明冒充母亲给弟弟妹妹们写信送钱;京子把学钢琴的钱给明补贴家用;明带着小雪去机场看飞机…这样有爱的情节。

像兄弟姐妹们在又脏又乱的房间中坚持养花一样,是枝裕和相信,有些东西是生活击不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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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的茂不忘给花浇水

你看,跟[小偷家族]多像。

[小偷家族]的故事灵感来自于一则报道小偷家族的社会新闻,新闻中提到小偷家族偷的物品有钓鱼竿,钓鱼正是他们的业余爱好。

这个细节引起了是枝裕和的注意,他看见了千疮百孔的生活中,也会有一家人钓鱼这样的美丽瞬间。

正如他在“西巢鸭弃婴事件”中,看见孩子之间的脉脉温情。

02 论亲情戏,没人能比他更走心

[无人知晓]中有很多镜头来体现时间的流逝。

比如小雪全新的蜡笔被用成了蜡笔头;母亲离家留的钱成了三枚硬币;京子的指甲油全部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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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指上仅存的一点指甲油,暗示了时间跨度,这种手法真高级

时间的流逝,是这部电影最大“危机”。

每个观众都心知肚明,孩子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暗藏了太多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塑造时间的“真实感”就格外重要。

是枝裕和采用的是最实在的办法——同步。

电影拍摄的一年多时间,成功和片中的情节同步,他只用如实记录镜头下的世界如何自动成型。

电影中的公寓,被剧组租用了一年,在拍戏过程中,新家整洁的小家慢慢变得破落、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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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垃圾、凌乱的柜子和墙面

包括阳台上种的植物、孩子们日渐长出来的头发、合身的新衣服变破变小变旧……这一切都是生活流经后的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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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乐优弥甚至还经历了变声期

除此之外,片中的真实感还体现在场景上。

公寓承担了绝大部分的情节,自然也成了最重要的场景。

是枝裕和的心细在找公寓上,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掰着指头算,母亲要负担四个孩子,那公寓的房租不能超过10万日元(约6千人民币),房间也就最多三间。

其次,地址最好是在河边,因为可以通过窗户明显看到四季的变更,如河堤旁樱花的开花和凋零。

当然,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样的公寓后,是枝裕和被迫折中,选了一所“隐蔽”的公寓。

这个公寓在楼梯尽头,不会有人经过,对剧中的母亲来说足够隐蔽,楼梯转角处的窗户也可以给人丰富的想象空间,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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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走廊尽头的公寓

这还不算完,是枝裕和还考察了公寓周边的环境,如孩子应该去哪里玩,去哪里购物。

包括便利店的位置、超市的位置、车站的位置等等生活设施,是枝裕和都画了地图详细记录,为的就是在拍摄初期,就打好“生活化”的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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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手绘的周边地图

生活在这里的小演员们,当时也是非职业演员。

试镜那天,是枝裕和见到了许多极有表现欲的孩子,但最终没有选他们。

是枝裕和说,自己更愿意走进那些很单纯,很安静的孩子,原因无他,真实。

有个细节是,饰演小女儿的清水萌萌子试镜时,穿了一双会吱呀吱呀响的拖鞋,是枝裕和太喜欢了,在电影里也用到了这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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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萌子”名不虚传,太可爱了

拍摄时,小演员们也被要求写日记,记录片场生活和所思所想,为的是让他们和片中的角色一起成长。

同样,小演员们也没剧本,都是在是枝裕和的指点下即兴发挥,尽情表现孩子的本真一面。

如此煞费苦心营造出来的真实感,也确实如是枝裕和在采访中所说的那样:我只想观察人们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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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也“残酷”最好的催化剂

稳扎稳打地营造好“真实”,撒上点“真情”,就成了是枝裕和标志性的“真挚”。

[无人知晓]是这样,[步履不停]是这样,[如父如子]、[比海更深]也是这样。

唯一的问题是,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温情啊?

搞不好,[小偷家族]里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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