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國四大刺客之一聶政的故事,談談刺客這個行當

在中國古代乃至世界,刺客歷來是亦正亦邪的職業。有的屬於恐怖主義,例如以色列前總理拉賓遇刺,再比如古代波斯山中老人甚至以刺客立國;而如果被刺的對象是邪惡之徒,是奸焰正盛的當權者,人人想得而誅之卻不可得,刺殺往往就成為捍衛正義的最後手段之一。

以戰國四大刺客之一聶政的故事,談談刺客這個行當

刺客有時候可以改變歷史的進程,成為催化劑,或者治癒藥。南斯拉夫熱血青年行刺斐南迪大公,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了;朝鮮志士安重根刺殺伊藤博文,日本的東亞策略隨之改變。

以戰國四大刺客之一聶政的故事,談談刺客這個行當

現在想了解刺客,上網搜索彈出的多數是刺客信條的攻略,本文所說的刺客,是中國古代近乎豪俠,義字當頭而赴死行刺之人。

抗日戰爭中投靠了日寇的大漢奸汪精衛,曾一度是孫中山以下的二號人物,之所以在當時擁有一定影響力,能和蔣介石分庭抗禮,背叛革命還能收攏信徒,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他曾孤身帶上炸藥包刺殺清政府的攝政大臣,在革命黨人的身份上附加了刺客的光環。清末,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人頻繁活動,但早期一系列起義均告失敗,革命志士犧牲的同時同盟會組織內部也嚴重分裂,很多人情緒低落。形勢刺激了當時還是堅定革命者的汪精衛走上極端的道路,他要組織暗殺團,“藉炮彈之力,以為激動之方”,殺攝政王載灃——也就是溥儀的父親,滿清的實際的掌權者之一(老梁在節目中說,同盟會熱衷於刺殺好官,未考證載灃為官如何)。雖然之後失敗被俘,獄中提詩顯示出那時他是有氣節的:

銜石成痴絕,滄波萬里愁;孤飛終不倦,羞逐海鷗浮。奼紫嫣紅色,從知渲染難;他時好花發,認取血痕斑。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留得心魂在,殘軀付劫灰;青粼光不滅,夜夜照燕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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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作秀,也確實加速了革命的腳步。

中國的刺客,皮囊裡裹著英雄。歷史上有很多著名的刺客,《史記》中就專門設置了列傳,記載了荊軻、曹沫、專諸、豫讓、高漸離、聶政。

這些人所刺皆是權者,無一不防護嚴密,刺殺他們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聶政的例子,是其中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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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政祠堂

《史記》中記載,聶政原本是軹深井裡人,因為殺了人,躲避仇家,和母親姐姐到了齊國,從事屠夫的職業。

濮陽嚴仲子是韓哀侯的大臣,和韓國的丞相俠累有仇,害怕俠累加害,逃走了,他到處尋求有可以刺殺俠累的人。一次,到了齊國,齊國人都說聶政是個勇猛的人,是因為躲避仇人才匿身於屠夫之中。嚴仲子聽了齊人的話,多次上門拜訪聶政,一次,備了酒宴宴請聶政母子。酒席間,送黃金百溢給聶政的母親。聶政驚訝禮物過於豐厚,堅決謝絕嚴仲子。嚴仲子堅持要贈送,聶政推辭道:“我做屠夫,雖然貧困,但是足以早晚供養母親,不敢接受你的饋贈。”

嚴仲子驅散左右,告訴聶政:“我有仇人,不得已行走諸侯,到了齊國,聽說您高義,所以奉獻百金,想要和您結識,並不是想要求您做什麼。”

聶政回答道:“我藏身在市井之中作屠戶,是因為我要供養老母,母親在世,我不敢輕易接受別人的委託。”

嚴仲子與聶政退讓再三,聶政終於還是不肯接受。嚴仲子與聶政盡了賓主之禮離開了。

很長時間之後,聶政的母親過世了,下葬,穿孝時間滿了,聶政說:“我是市井之間的小人物,不過是一個屠夫;而嚴仲子高居卿相之位,不遠千里而來,屈尊和我結交。我對他的接待是很微薄的,也沒有做什麼事情值得他稱道,而他用百金給我母親做壽,我雖然沒有接受,但是這個人實在是知我的人。那賢明的人來親近我這個低賤之人,我又怎麼能知道了就算了呢?況且嚴仲子之前邀請我,我是因為老母在堂拒絕了他,老母現在不在了,我要去供知己的驅策了。”

於是聶政西去濮陽,對嚴仲子說:“之前我沒有答應閣下,是因為我有老母在堂,如今我的母親已經過世了,請問您的仇人是誰?”

嚴仲子告訴聶政:“我的仇人是韓相俠累,他是韓國國君的叔父,宗族旺盛,平時防衛森嚴,我幾次找人刺殺他,都沒有成功。如今您來幫助我,讓我派壯士輔佐你吧。”聶政回答道:“韓國與您所在的衛國離得很近,我如今殺他們的丞相,而丞相還是韓國國君的叔叔,一定不能太多人去,人多必然有失,走漏了消息,不是壞事了嗎,還是我自己去吧。”

於是聶政謝絕了幫手,獨自前往。到了韓國,俠累在府上,衛兵很多,聶政徑直走入,殺了俠累,府上頓時亂了,聶政口中大喊,殺了數十人,然後自己劃爛了面容,破開肚腹死去了。

韓國人將聶政的屍首暴市,懸賞千斤問此人姓名,韓國沒有人知道。

聶政的姐姐聶榮聽說這件事,驚道:“難道是我弟弟聶政嗎?”立刻動身,到韓國一看,果然是,她伏在屍體上痛哭失聲,說道:“是軹深井裡所謂聶政者也。”

周圍的人都說:“這個人殺了我們相國,我們大王懸賞千斤問這個人姓名,夫人沒有聽說嗎?怎麼還敢來認屍呢。”

聶榮回答道:“當然聽說了,可是我弟弟之所以在市井裡做屠夫,是因為母親健在,我還沒有出嫁,母親既然終天年,我也出嫁了,士固為知己者死,為報答知遇之恩他才做這件事。就是因為我還活著,為了不連累我,才自決面目,我又怎麼可以為了害怕死亡,讓我賢弟的名字被埋沒呢!”

韓國市井人眾大驚,聶榮呼天三次,死在弟弟身邊。

這個故事,反映出幾個方面:首先,士為知己者死。中國古代的著名刺客很少是為金錢利益所動,驅使他們赴死的都是大義。要離,荊軻,曹沫也都是這樣。輕生死,重大義,雖然極端,但是可敬。在中國歷史上從來都存在這樣一個群體,他們不畏強權,生不惜,死不懼。你給我以尊敬,我必拿命來回報你,為刎頸之交做了很好的詮釋。

第二,中國古代的著名刺客往往都是屠夫出身。這是很有意思的現象。在佛教傳入之前,輪迴的思想還沒有在中國大地生根,但是我國也有自己敬鬼神的傳統,屠夫只有勇者或“混人”才敢從事。例如信陵君竊符救趙,以刺客朱亥錘殺晉鄙,奪了晉鄙的軍權,並與楚軍聯合大敗秦軍。這個朱亥就是個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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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中國古代的著名刺客身上,往往體現出與正常人無二的脈脈溫情。聶政對姐姐,對母親的感情之深厚,顯然放在了他刺客的職業(籠統的說)之前。刺客不是冷血動物,可以殺人如麻,血海中來回面不改色,但是他們更是人,重家庭,友誼,在現在的一些文藝作品中,刺客被描寫成為機器人,似乎哥特式的冷血才是刺客的最佳詮釋和美德,這是不正確的,那是吸血鬼而不是刺客。

第四,中國古代的著名刺客可以得到人們的傳誦和讚美。聶政聶榮可以感動韓國上下,司馬遷肯為刺客列傳,據說廣陵散這首曲子就是嵇康為聶政所做。流芳後世也是刺客們所追求的吧。

餛飩板刀面——立志做一名有品味的中年雜家的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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