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北京人，對於老北京的甜品自然是偏愛的，記得兒時每日在父親自行車的後座上，踏著晨曦與月光，最難忘的便是他買給我的那些艾窩窩、豌豆黃。果子乾兒、杏仁茶……這些小甜食幾乎樣樣兒都能填滿我一天的嗔痴。
其中我最愛的便是杏仁茶，儘管現在是沒什麼新鮮了，但在過去絕對算得上一等一的高級貨貨，當然我說的過去是指清末民初的光景，那會兒普通老百姓是吃不起的，即便現在我們看電視劇《甄嬛傳》裡面，杏仁茶也是於皇親貴胄間的存在。過去講究的做法是要先將甜杏仁用熱水泡，加一撮爐灰，入水冷卻後剝去皮洗淨，再像磨豆腐一般，帶水磨碎杏仁，接著放進絹袋裡濾渣榨汁，煮熟後加白糖霜或牛乳，並配以芝麻，玫瑰，桂花，枸杞子櫻桃等材料。其實這方子倒是很值得借鑑雖然過於繁瑣了些，但也未嘗不能一試。
從前做口述歷史，老人兒們回憶起自家做杏仁茶，也是選鮮杏仁，行話叫“大扁兒”，用水泡淨再去皮，和著大米跟糯米一起研磨，然後放進砂鍋裡，以旺火熬開。喝的時候那股杏仁獨有的香氣沁人心脾、綿甜潤口。當然這兩種做法從選材到做工都不算簡單易得，即便到現在也是如此，因而杏仁茶到底還是精緻金貴的吃食，想喝便宜的就只能去小吃攤尋了，只不過那種包裝好的簡版杏仁茶肯定不會用鮮杏仁，而是用杏仁粉，加上炒好的大米粉和糯米粉混合而成，只需回家做一壺開水一衝便好。有時我會想，這種時代變遷所帶來的快節奏，也不知是好是壞。
我採訪過的老人兒們大多是世家出身，因而管這叫窮人美，的確是很生動又有趣的比喻，不過如今真的很少有人或者店家真的能沉下心來熬一碗好的杏仁茶了。許是因為愛吃的緣故，對於任何美食，我歷來都是秉著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態度，因為我知道，小到飲食，大到文化，很多寶貴的東西沒能傳承下來，就是緣於一開始的不認真和不在意，說這些並不是想同化他人的思想，只盼望與君共勉罷了。
除了高大上的杏仁茶，還有艾窩窩，也是一種老少咸宜的清真點心，把蒸熟的江米捏成小餅，包入山楂糕、青梅碎、冰糖渣、芝麻、核桃等餡料，再搓成丸子狀，裹上糯米粉，在上邊點上紅點兒或嵌粒金糕，口感軟糯卻不粘牙，更有果子特有的香甜氣；再有豌豆黃。這是老北京的一道春令小吃，煮熟的豌豆過包成沙，加桂花白糖冰糖，切成方塊，有的上面還會擱幾片蜜糕，吃到嘴裡不但入口即化，清甜潤澤，並且摻雜著絲絲涼意，也算是有滋有味的消暑利器；至於果子乾兒，現在也是我跟三岔五就要解饞一回的甜品，泡開的柿餅加上鮮藕片、梨片、桂花、葡萄乾、大紅幹，也就是杏幹，夏日用冰一鎮，真是酸甜爽口，沁人心脾。過去走街串巷的小販，手裡拿兩個小銅盞，上下相碰，叮叮作響，嘴裡吆喝的正是：“果子乾兒、玫瑰棗兒呦。”而現如今，也只存在於紙墨芬芳中了。
閱讀更多 紅小豆館主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