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富聯 泰山壓頂


工業富聯 泰山壓頂



獨角獸、就業大戶、政策支持、閃電上市、割韭菜……縈繞在工業富聯(601138.SH)身上的種種標籤,並沒有因為其最終成功上市而消散。

公眾對於工業富聯的質疑,集中體現在對這個名字的質疑。一家僱用了數十萬工人、在全球範圍內規模最大的代工企業,忽然變成了工業互聯網巨頭。跨度之大,顯得有些不太真實。

就連對於工業互聯網這個概念本身,大多數人也是知之甚少。

上市之後的工業富聯很快破發,並腰斬式下跌。但隨著東方通信(600776.SH)等5G概念股的火熱,工業富聯一度受到資金關注,股價快速反彈。

股價波動的背後,是工業富聯上市之後差強人意的業績表現。

不論是“關燈工廠”、“工業大數據”還是“智能製造”,這些工業富聯標榜給自己充滿未來感的標籤,都沒能直接體現在其上市以來的幾份季度報告中。

工業互聯網這一根纖繩,能否拉動工業富聯這艘千億級大船?

當人們提到富士康的時候,人們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郭臺銘、蘋果手機。但提及工業富聯,人們的認知卻是模糊不清。只有對郭臺銘麾下這家企業有更深的瞭解,人們才能一一撕去那些高大上的標籤,迴歸到商業的本質。

聚焦利潤來源


根據募投規劃,未來工業富聯將“主要聚焦於工業互聯網平臺構建、雲計算及高效能運算平臺、高效運算數據中心、通信網絡及雲服務設備、5G及物聯網互聯互通解決方案、智能製造新技術研發應用、智能製造產業升級、智能製造產能擴建八個部分進行投資”。

“工業互聯網平臺構建”是最主要的工作,其他幾項基本都是這個目標的細分目標,這是工業富聯最主要的轉型方向。也就是說,工業富聯通過上市,主要解決的是生產方式的創新。

從其招股說明書可以看到,工業富聯將自己定位為“工業互聯網”企業,對標的兩大同行分別是西門子和通用電氣。

但同時直言,“發行人提供的產品或服務主要包括通信網絡設備產品、雲服務設備產品、精密工具和工業機器人產品。”

工業富聯旗下業務並非是人們熟悉的富士康蘋果手機組裝,也不是其他品牌手機的組裝業務,而是電信設備和網絡設備的代工製造。

根據其2017年報數據顯示,通訊網絡設備的生產佔到60.50%,是佔比最大的一塊業務,也是公司主要的收入和利潤來源;

另外雲服務設備雖然看似高大上,但毛利率僅有4.65%,與通訊網絡設備的13.65%相比相差巨大。

這些才是為工業富聯創造營業收入和淨利潤的業務。

而“雲計算及高效能運算平臺、高效運算數據中心”等大多數募投項目,都並非能夠直接創造利潤的最終商品。它們所起到的作用,是降低生產過程中的人力資源投入,提升生產效率,也就是增加代工業務的利潤率。

弄清楚這個關鍵問題之後,投資者對於其業務、財務、未來機遇的分析才有意義。

不好惹的強勢下游


財報顯示,2018年前三季度,在臺灣上市的鴻海精密工業股份有限公司的營業毛利率為5.89%,ROE股東權益報酬率則為5.11%,郭臺銘旗下的另外一家上市公司,香港上市的富智康集團(2038.HK)則是陷入虧損,毛利率為負數。

相比之下,至少截至2018年三季報,A股上市的工業富聯在2018年前三季度銷售毛利率“高達”8.15%,ROE20.91%,這已是郭臺銘代工帝國中盈利能力最強的業務部分。

根據工業富聯的介紹,其網絡設備的主要客戶是包括蘋果、華為、Cisco、ARRIS、Nokia等。這些都是行業領先的網絡解決方案商,工業富聯對這些頭部客戶的依賴非常明顯。

2015-2017年,來自前五名客戶的營業收入佔當期營業比例分別為76.81%、78.63%和72.98%。

與巨頭的合作看似賺大錢的買賣,也對,也不對。這一點在郭臺銘本人身上體現得最為充分。

哪個巨頭能大過蘋果呢?蘋果業務長期佔到鴻海60%以上的營業收入,這些業務在給鴻海帶來足夠多收入的同時,卻並未給其帶來與之相匹配的盈利能力。

“赤字接單,黑字出單”被視為鴻海系成本管控能力的體現,但這終究是羸弱賺錢能力造成的。

成本管控能力是後天逼出來的,賺不到錢才是行業的先天現實。

其中原因除了行業的激烈競爭,同時也在於代工企業的上游——巨頭企業位居行業價值鏈的頂層,不僅能從消費者端賺取利潤,對於產業鏈的上游同樣有強大的掌控力。

這種掌控力直接體現在壓縮供應商的利潤,轉化為自己更低的成本。不僅是蘋果公司,全球各行業的巨頭企業都是如此。

例如全球最大的傢俱品牌企業宜家,就是出名的供應商壓榨者。其中國區零售總裁吉麗安曾直白的告訴媒體,“我們控制了供應鏈的所有環節,能使每個環節都有效地降低成本。”

以工業富聯最重要的客戶之一思科為例,2019年Q2銷售毛利率高達62.38%,且常年保持在60%以上,但衡量單位收入成本佔比的銷售成本率自2014年以來逐年下降,分別為41.09%、39.62%、37.13%、37.04%、37.96%、37.62%,營業總成本/營業總收入的比值也從2014年的80.49%下降至73.21%。

可見,巨頭企業對於成本的管控相當嚴格。獲得它們龐大體量業務的代價,就是必須忍受其對自己利潤的壓榨。

假設工業富聯能夠成功開發出工業互聯網的生產體系,提升了加工生產的效率,降低了人工成本。到時候多產生的利潤,就一定是工業富聯自己的嗎?

恐怕未必。

存貨應收快速增長

“遠水”有可能被上游截胡,“近渴”渴的卻是自己。

國內如火如荼的5G宣傳,並不能掩飾過去兩年全球通信行業的弱勢。

根據市場調查機構iSuppli的研究報告顯示,2017年全球移動基礎設施市場下降14%,包括所有類型的無線接入網絡、開關和核心設備。

2018年,全球2G/3G/4G和5G基礎設施硬件總收入相比上一年繼續萎縮8%。

以通信設備代工作為主營業務的工業富聯,受到了市場連續兩年大幅萎縮的巨大影響。

自2017年報開始,工業富聯的存貨水平就開始快速上漲,到2018年三季度已經457.69億元,相比2016年報數據285.56億元大幅度增加。

公司應收賬款和應收票據同時快速上漲,2018年三季報達到903.28億元,比2016年545.74億元的規模接近翻倍。

與這兩項重要指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工業富聯營業收入和利潤水平要慢得多。在上市時的招股說明書中,工業富聯認為庫存的增高是由於客戶訂單的增加導致的,但上市後遠高於收入增長的庫存增長,已經超過了訂單增長的範疇。

公開資料顯示,工業富聯的主要採購模式包括了向供應商採購和“Buy and Sell”兩種模式,均需要工業富聯向原材料的供應商進行採購。

憑藉自身巨大的採購規模,工業富聯向供應商轉移了一部分負擔,在財務報表上形成了2018年三季度高達888.36億元的應付賬款,同時也導致了其流動負債的快速增加。

由於工業富聯的客戶大多為思科、華為等大型企業,因此基本不必擔心應收賬款不能收回的問題,但這些存貨在正式出廠之前,都必須趴在工業富聯賬上。

按照工業富聯的公司章程,對於庫齡在一年以上的存貨,公司全額計提存貨跌價準備。

有觀點認為龐大的營業收入規模——也就是在行業內的接單能力,是鴻海系最大的“護城河”,此言不假。如果沒有對上游的掌控與轉嫁能力,如此規模的應收賬款和庫存,足以將其他一般的企業壓垮。

糾結

在經過100多個交易日的下跌之後,工業富聯的市盈率PE(TTM)一度跌至14倍。

但相比臺灣上市的鴻海精密工業7.15倍的數據(截至3月14日收盤),工業富聯的估值仍然要高出很多。

2019年,5G的建設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國家政策層面的推動也是不遺餘力,因此國內的投資者對於工業富聯參與其中也抱有希望。

預測數據顯示,2019年將會是中國三大運營商資本開支回升的一年,也不排除在政策的推動下,5G投資將會出現加速,這對於工業富聯來說也將是個利好。

2018年三季度營業收入增長率32.09%,相比二季度增速幾乎翻倍,似乎也在佐證著這一點。

在這種邏輯的推動下,2月,工業富聯股價大幅度反彈50%,市值一度回到3000億元級別。

一邊是樂觀情緒推動的股價上漲,一邊是存貨壓頂、營收劇增。

同在這個月,工業富聯打造了一場“工業互聯網之夜·迎春餐會”,請來了全球50餘位合作伙伴,還宣佈發起建立“工業互聯網燈塔學院”。

這些表態與活動就像工業富聯的股價一樣,總讓人在現實與未來中糾結。

2019年3月15日,工業富聯股價衝高回落。與此同時,香港市場中的另外一家代工巨頭申洲國際(2313.HK)股價衝上了108.3港元的歷史新高,總市值接近1600億港元,PE(TTM)高達32倍以上。

這家公司代工生產的並非5G設備、蘋果手機這種高大上的產品,而是再普通不過的衣服。至3月15日,申洲國際股價創歷史新高,市值達到1577億港元。

其2018年Q2銷售毛利率32.28%,相比工業富聯高出不少,盈利能力的巨大差異,最終決定了兩者股價表現、市值表現和市盈率水平截然不同。

和工業富聯不同的是,申洲國際極少對外表態自己是工業互聯網企業,也從來沒有宣傳過自己的代工設備如何先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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