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物語
我們不是因為996而痛苦，只是因為缺乏選擇權而痛苦。
1
2019年4月11日，
馬雲針對“996工作制”，
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其中兩個論點引人注目。
第一個論點是“福報論”：
“能做996是一種巨大的福氣，
很多公司、很多人想996都沒有機會。
你去想一下沒有工作的人，
你去想一下公司明天可能要關門的人。”
第二個論點是“回報論”：
“如果你年輕的時候不996，
你什麼時候可以996？
你不付出超越別人的努力和時間，
你怎麼能夠實現你想要的成功？”
馬雲這兩個論點一出，
立馬引發全網大討論，
大部分網民怒罵馬雲是“萬惡的資本家”。
針對馬雲的“福報論”，
有網民說得一針見血：
“馬雲說996是福報，
讓我們想想那些沒有工作的人。
這完全就是流氓邏輯，
這種流氓邏輯就好像是說：
你被強姦是福報，
你想一下那些沒有性生活的人。”
針對馬雲的“回報論”，
也有網民說得一針見血：
“生活中大概率的情況是：
你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但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回報，
最後還因工作996，進了ICU。”
網民們都說得對，
馬雲也活該被罵，
但我覺得這樣罵罵，
其實改變不了任何現狀，
這才是最最可悲的事情。
2
為什麼改變不了現狀呢？
很多網民說：
“《勞動法》第36條規定：
勞動者每日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八小時，
每週工作時間不得超過四十四小時。
企業推行996工作制，
是嚴重違反《勞動法》的，
政府應該進行強行制止。”
我覺得這種說法真的是太天真了：
有哪家企業會傻到用明文來推行996，
“老闆們用的工具都是考核:
你必須在上半年完成什麼什麼業績，
你二季度必須要實現多少多少增長，
你必須要在這個月底完成這個項目。”
可我們每天工作8小時，
是根本無法達成這些目標的，
所以我們必須強迫自己“996”。
“聰明的老闆才不會強制推行996，
但我們卻不得不996，
這才是事情最可怕的地方。”
老闆說：我可沒有要求你加班，是你自己能力不足，能怪誰啊？
3
一些微博大V給員工建議：
“我們要反抗和抵制996。”
“我們要去跟老闆談判。”
我覺得這種建議不但蠢，而且損。
為什麼呢？
我分三種情況來說。
第一種情況，應聘的時候。
如果你去一家公司應聘，
直接就給HR或者老闆說：
“我反對加班。”
“我拒絕996。”
那我告訴你：你的應聘基本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沒有哪個老闆會喜歡不努力的員工。
第二種情況：找老闆抱怨。
如果你不是不可代替的人，
我勸你千萬別這麼衝動，
不然老闆可能會這麼做：
“我們沒有要求996，給你造成了誤會，馬上安排調整。”
“我們特別重視你的意見，絕對不會強行996。”
然後他一轉頭，
就給加班的員工升職加薪了，
或者搞個針對你的KPI就把你開了。
第三種情況：以跳槽相威脅。
如果你不是絕對不可代替，
我也勸你千萬別這麼衝動，
因為大多數老闆都會選擇成全你：
“那個公司挺不錯的，我支持你。”
不論是哪種情況，你都沒有好果子吃。
4
造成996現狀的，
其實也不僅僅只是你的老闆，
還有幹勁十足的其他競爭者。
“焱公子”以前就在華為工作。
三年前，他從華為辭職了，
因為在華為上班實在是太累。
焱公子辭職後，
和一個朋友合夥辦了個文化公司。
開業第一件事，
我們給公司樹了個很有逼格的定位：
做一家有溫度、有情懷、有歸屬感、有幸福感的新型創業公司。
為落實“四有”，我們決定：
不加班、不打卡，
每週只上四天半。
這些噱頭吸引了不少眼球，
很多人慕名而來。
一切看起來都很美好。
但這種狀態並沒能持續多久，
才過了幾個月，
就有員工提出辭職。
我當時有些驚訝。
我對這名員工相當不錯，
悉心培養、無私傳授，
可謂苦口婆心、用盡心力。
但她直言不諱地說：工資太低了。
可她不好意思提漲，
一是工作量不重，
二是知道公司業務不是很理想。
思來想去，只好另謀高就。
996這種事吧，
很多時候就像錢鍾書的《圍城》：
活得輕鬆但沒錢的，
羨慕那些活得累但有錢的，
但很多後者又羨慕著前者。
華為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日本專家入職華為，
第一天召集手下開會時，
無比嚴肅地說：
我是個工作狂，經常加班。
所以在和大家共事的時候，
會佔用大家大量非工作時間，
請大家配合我的工作！”
說完深深鞠了一躬。
三個月後，這個日本專家辭職了，
離開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話：
“你們這樣加班，是不人道的！”
華為的加班就是這麼兇猛。
進入華為的新員工，
要籤一個著名的《奮鬥者協議》。
協議條件非常苛刻：
“我自願申請加入公司的奮鬥者，自願放棄所有帶薪年休假，自願進行非指令性加班，自願放棄產假（陪產假）和婚假……”
華為老總任正非說過一句話：
“華為沒有院士，只有院土。
要想成為院士，就不要來華為。
你過去可以嬌生慣養，
但加入華為就不可以。
進了華為就是進了墳墓，
嬌生慣養的回去找爹媽！”
任正非的話說得這麼難聽，
為什麼還有千萬人排隊想去華為？
因為人家給的報酬高啊。
2016年，華為在南京高校招聘的合同曝光。
你知道一名應屆生年薪多少嗎？
曝光合同顯示：28.8萬。
華為高級副總裁陳黎芳說：
“我們從14萬到17萬起薪，
最高到35萬人民幣每年。”
這話真是霸氣。
更霸氣的還在後面。
你知道華為年薪超100萬的有多少嗎？
超過1萬人。
你知道華為年薪超500萬的有多少嗎？
超過1000人。
為什麼這麼多人想去華為？
這就是原因所在。
關於996工作制，
很多網友都在表達一種觀點：
“不是不可以996，主要看給多少錢。”
“只要錢到位，別說996，007都可以。”
為什麼996現狀很難改變，
因為你不想幹，有的是人想幹。
5
如果你到微博上一看，
就會發現一個現象：老闆們都擁護996，而員工們都反對996。
但老闆們都覺得員工特矯情。
老闆為何會覺得員工矯情呢？
“選擇都是雙向的，
如果你不滿意公司996，
你完全可以辭職嘛，
我又沒用繩子把你綁在工位上。”
“社會上有996高薪的工作，
有996低薪的工作，
有955高薪的工作，
有955底薪的工作，
你都可以任意選啊，
我攔著你去選擇了嗎？”
“再不然的話，
你自己當老闆辦企業吧，
取消996，改為951都可以。”
老闆們說話可真難聽啊，
可再難聽又能怎麼樣？
我們還不是隻有忍著，
因為對於大多數人而言，
我們其實沒有更多的選擇。
“萌醫生”講過另一個故事：
有一天夜裡，
急診室衝進來兩位農民工，
一位用左手握住右手，鮮血直下。
一位拿著酒瓶，瓶裡泡著半截手指。
不用說，手指斷了。
我導師說：現在接還來得及。
他問：要多少錢？
我導師說：三千左右吧。
他說：那如果截掉呢？
我導師說：三百。
他果斷地說：截吧，不要了。
去年，七夕之前，
“胖哥李小鹿”在微博上求助：
“七夕送女朋友什麼禮物好，200元以內。”
有人支招：“送衛生巾。”
有人支招：“送食用油。”
有人支招：“送洗手液。”
但有個女孩來了句神回覆：
“不如送她一個自由。”
我為什麼要講這兩個故事呢？
我其實就是想說：
很多時候我們看似可以選擇，
但其實我們並沒有選擇的權利。
一個HR說得一針見血：
“有能力不選擇996的人，
他們早就活成別的活法了。
剩下在這夾縫裡生存的人，
大部分都是沒有能力改變的人。”
6
所以說，我一直覺得，
在網上罵罵老闆，
從大環境上施施壓，
讓老闆知道我們不爽是可以的，
但千萬別在現實中跟老闆硬扛，
因為你沒有太多選擇的資本。
如果你要問我如何才能改善996狀況，
我會告訴你三個建議。
第一：有智慧地爭取提高待遇。
以前我上班的單位，
有一頭“老黃牛”。
為什麼大家叫他老黃牛呢？
因為他特別努力特別勤快，
什麼髒活累活都搶著幹，
大家都很喜歡他。
可奇怪的是，很多人都漲薪了，
但他的薪水卻一直按兵不動。
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抱怨：
“我以前一直信奉一句話：
只要努力工作就會得到相應回報。
現在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我天天最早來最晚走，
但為什麼領導還是不滿意。”
這時，我另一個同事跟他說了一句話：
“努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努力，是個人都會。
關鍵是你的努力有沒有價值。
你天天就幹些填填表、搬搬東西的活，
隨便找個人都可以做，
你的工資怎麼可能漲起來。”
確實是這樣：努力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職場中，影響你發展的，
不是幹了多少無關緊要的工作，
而是你在核心業務上有沒有突破。
你要想獲得好的回報，
最關鍵的就是搞好核心業務。
7
第二：你的話語權取決於你的不可替代性。
我舉一個自己的例子吧。
十年前，一家紙媒來挖我。
這家單位平時上班就是996，
而我是一個自由散漫的人，
所以我不想在這種環境下工作。
結果這家單位老總就對我說：
“你每天不用到辦公室，
在家裡辦公也是可以的。”
我這才去了這家公司。
雖然我並不經常去辦公室，
但每個月單位考核，
我的稿子依然是得獎最多的，
所以也沒有什麼人說閒話。
相信大家都看過《都挺好》，
在這部電視劇裡，
蒙總為什麼會這麼寬容蘇明玉，對她基本是有求必應？
因為蘇明玉不可替代。
一個人越不可替代，
他就越值錢，
他就越擁有話語權。
所以我們要努力讓自己變得不可替代，
如果你是不可替代的，
別說是965了，
就是953老闆也會容忍。
騰訊的上班時間是上午9點，
小馬哥照樣喜滋滋地容忍他了。
8
第三：有準備地另覓良機。
這個分兩個層面來說。
第一：如果你不喜歡目前這個行當，就要有準備地另覓良機。
馬雲自己就是這樣的：
他大學畢業後做了英語老師，
但他並不太喜歡這份工作，
所以1994年成立了海博翻譯社，
因為海博翻譯社搞得不錯，
他1995年才辭去了老師職務。
第二：如果你喜歡目前這個行當，就要分清楚工作和職業。
所謂工作，就是謀生的手段。
一個單位給你一份工作，
你完成任務，它付你工資，就兩清了。
所謂職業，就是我們一輩子要從事的事業。
比如你的目標是當建築設計大師，
那你就應該為此做一個長遠規劃。
當你在當下公司可以學到很多東西時，
即便累一點，即便工資低一點，
我覺得也沒多大關係，
因為你正在完成應有的積累。
當你在當下公司學不到什麼新東西了，
即便工作很輕鬆，
即便待遇很不錯，
我也建議你果斷跳槽，
去另一家公司學習新理念新東西。
只有這樣你才能成為行業大牛，
只有這樣你才能越來越不可替代，
只有這樣你才能贏得更多話語權。
▼
喜歡，就給我一個“在看”
閱讀更多 拾遺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