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山桃花事

散文:山桃花事

山桃花事


山桃花盛開的春天,流水、山風播灑著清香,把靠山的人,隨時都能引進山谷。尤其是孩童、少男少女們,一撥一撥地蹦跳著來到峪裡,與溪谷桃花,做個春天的約會。

我便是這些人中的一個,只因了那些春天的記憶,在一生的歲月中戀上了山桃花。

走出大山有二十多年了,至今也沒尋得機會重溫那溪谷探花的日子。

你想:那一簇簇山桃花盛開在溝崖水畔,紅的妖嬈,白的水嫰,聽著一溪流水的日夜歡歌,花兒們比蜂蝶還要輕盈,與綿軟的穀風相約日子,飄向人間。那駕水的聲音連鳥兒們聽了都動容,何況那貪戀紅塵的人。

桃花峪的條條溪流載著桃花唱著春天的戀歌匯入壺流河,帶去山的清芬;或者流入田間,守村的漢子和女人們嗅著山間的香氣耕耘在田野,年年如此,一代一代。

我也愛這山風水韻的鄉間氣息,也迷戀著那峪的桃花。

去冬,和兒子談到種花,忽然就遺憾還缺一株桃花,像家鄉的那種山桃花。兒子說,正月回鄉時到你的山頭上找桃核兒去,回來種上不就得了,你種,我賞!於是,我把這個夢種在了冬天。

越來越想擁有來自那峪的桃花,沒有園子,哪怕只一簇,可種在院裡小小的花池中,再或者種在大花盆裡。這樣,我想,我便能帶著那山的氣息,在我生活的區域靜心的耕耘日子,讓花香浸染心田。

總算,這個願望帶著熱切從冬天一步一步走入了早春歸鄉的日子。

那日午後,天氣睛朗,攜著母親,向峪裡走去。迎著入峪的清風和暖陽,母親提議走新修的攔河壩,沿著起伏婉蜒的大壩,邁著不同往昔的步伐,懷著追夢的心情,一路挺進。峪,因了防洪防泥石流有了變化--共有三條大壩,一直通向峪深處。一條是南山護坡壩,中間又是一條壩,這兩壩之間有一條河;另一條是依路而修的北山護坡壩,我們走的就是中間這條壩。


散文:山桃花事

山桃花事


峪的變化在心中自有憂喜,但無論怎樣,你都不是撐控自然、改變發展方向的人,但這並不影響用一顆純淨的心去愛山水草木。

我們走上的這條大壩,右側是石灘、已損毀的昔日小河、路及北山,在石灘間,時見有開闢出的空地,栽種著松樹;大壩的左側,是能看到流水的寬廣冰河,河壩的靠岸,是鬱鬱蔥蔥的高山溪谷。母親指著這山那谷,訴說著少女時代採山栽樹的事情。

大自然具有神奇的誘惑力,讓人不倦的行走其間。大病之後的母親,獲得了新生的力量,拾回了年青時對山色的貪戀,憑著自己身體能揮霍的力量,不分季節,哪怕一個人也會走上一段山路。我由衷的開心,母親變形的腿還能走這麼遠的路。

壩在峪深處斷開,因為稍解凍的冰河,我們無法走向南山溪谷,只好走上水泥大道,向深山走去。水泥道緊靠著北山護壩,想上山不及先前那麼容易。

一簇紅褐的山桃叢帶著早春的復甦之色闖入眼簾,我躍躍欲上,母親對我說,危險!那麼高的壩不好上,還是進對面的洞溝吧,那裡的山桃花更多更紅。我說能上得去。其實洞溝那邊路遠又崎嶇,選擇不去,是因擔心母親的腿。我脫掉鞋子,踩著壩上外露的淺石而上,爬得艱難,總算上去了卻添了後怕了,心裡直打鼓--還好沒有掉下去,不然母親該會怎樣的心疼。望向下面,心裡又是一驚,恐怕此處更是有上無下。也就那麼想了一下,心說,先不管,既然上來,就要達到目的。站在下面的母親,根本不清楚我心裡的擔憂,把鞋子扔了上來,吩咐小心。

找了根幹樹枝,我就向著那簇山桃叢爬去,看著還光禿禿的枝椏,想到不久春天會把她裝點出美麗的景緻,去迷戀蜂蝶和把桃花比作美人的人們,就這樣神馳暇想著。不知有多久,一聲清亮的鳥鳴聲帶著山谷的迴音,把我拉回了現實,這時我才用樹枝在枯葉中尋找,怎麼都找不到桃核兒,才覺得這叢太小了,許是未結果。於是又向上爬去,山上有小路,附近還有淺溝,有了這條溝,便不怕無路可回了,我放心的向上爬去,一顆顆高大的山桃樹立在眼前,北山上能有這麼多山桃樹我未曾想到,看來是與洞溝的桃花遙遙相望。

母親已在下面連連喊著我的乳名,就連山谷也帶著焦急的音色。我大聲回應,可並沒有聽到母親的回話,我知道母親已經擔心了,只得迅速在樹下尋覓,一顆顆桃核兒震顫著我的心,我大聲向山下的母親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可依舊未聽到她的回話,估計與母親所處的位置有關。怕母親擔心,我連看山觀樹的功夫都沒有,撿了並未滿足的數量便準備下山。

順著溝而下,也顧不得衣服鞋子的悲慘,時而滑著,時而撐著巨石,瞞驚險的。


散文:山桃花事

山桃花事


總算看到母親了,我還是喊著找到了,母親也喊著說,看路罷,聽到了。一如所料,有淺溝,便不愁無路,壩倚山而築,自然跟著山的形態而修。溝口的壩,與堅石相接,這禿凹不平的山石給了我階梯,讓我下得山來。

看見母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再次把喜悅向她分享一番。母親比我還高興,笑著說:神也為你的呆氣所動;我像個孩子一樣又向母親坦白了上下山的驚險,帶著嗔怪,母親只說以後這樣的錯誤不可再犯。

覓得了山桃核兒,遊山的興致因了同伴是多病的母親,也就把知足裝進了行程。順路而回,掛在西山的陽光追隨著我們打在脊背上,溫暖慰貼,直竄到心窩。藍天白雲下,我和母親相攜,一路數著巨石、怪石,更有那自然而成的形狀奇特的樹--雙生楊樹、水柳、風景松等等,路越走越近,村莊就在前方。

坐在炕上,我數著山桃核兒,大大小小三十五顆。在QQ上,向妹妹弟媳報告我的收穫,她們都要先發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有些多情的我便猜想那笑,既是祝賀也是為我的一顆年輕的心態叫好吧。妹妹說,桃核兒你是找到了,離賞花的日子還遠著吶。她又說記憶中埋下一顆杏核兒要三年才能破土,等那堅實的外殼腐朽了,才會發芽,想必桃核兒也是一個道理,我聽了還真有種遙遙無期之感,問父母,他們卻說不清楚,但我還是把希望整理出來。

父親問我從哪裡找到的山桃核兒,我說峪裡洞溝對面北山上,他說北山的是陽桃花,花色泛白,不及陰桃花嬌豔。他又說離村不遠的村南山下坡地邊就有陰桃花,每年在隔路隔水的田裡幹活,都能看到紅豔豔的山桃花開在地頭塄畔,香氣傳的很遠,只是去年未見花開,花苞想必早早妖折在寒流裡。

雖然我對泛白的陽桃花也喜歡,但想到陰桃花與陽桃花開在一處的感覺會很美,賞花的情致會更高,於是離鄉之前大風的下午,我抱著一絲希望,還是向南山坡地那邊去尋覓,小妹說她才不會陪我去發神經,看被大風捲了去,我自然不會打退堂鼓。在荒草連著灌木成片的退耕還林的梯田塄畔上下,還真有種天地幽幽獨我行的感覺。尋了許多簇桃叢都無收穫,我心裡便冒出一句“若得一顆桃核兒去”,反反覆覆不由自主的默唸,直到一連覓著三顆為止,才帶著泥土草芥知足的跳著地塄畔回家了。

母親又替我高興。

我把這些山桃核兒裝進隨身的小包裡,隨同行囊離鄉回家。

就在打算埋進土裡的時候,我砸開一顆,裡邊是空的,又砸開一顆,裡面是蟲子,砸的越多,失望越大。一顆顆地砸下去,都不見桃仁,一想到欣賞紅白相映成趣的希望又延年了,心裡不知有多惆悵。惆悵過後,心裡豁然開朗,妹妹說的三年才能發芽,那該是錯憶。

與母親通電話時,說到那山桃核兒不是空殼就住著蟲子,母親笑說,看桃核兒顏色就知道,那是舊年的東西,只是看你的興奮勁,就沒壞你帶走希望的心情。她還說,你爹秋天一定為你摘下山桃,圓了你種山桃的願望,至於花開,要看你的耐性;而花的姿色,就是土壤和環境的問題了。

正是桃花開放的時節,在夢裡,都有滿山的桃花綻放。念及山桃花,在網上搜索圖片看了一下午,看著看著,就心生出些感觸。又經過那番波折,我不再急切要得來那山的桃核兒,只有一種一切隨緣的感覺。因為我明白,即便我能帶來那山的桃核兒,育得花開,我又如何能釀得出那山的靈秀,那溪的風月,那含露蓄野的妖嬈?

兒子所說的“你種,我賞!”,其實只是對他母親這種情趣與心態的鼓勵與讚美。

我寫下一句話以釋心中塊壘--何處桃花不妖嬈?念及花事,尚識情味。

那山的韻致,早已熟悉,我心,應是那山水花合一的絕美境地。

韓春芳,女,1972年4月12日出生,故鄉:山西省大同市廣靈縣上白羊村,現居於山西省懷仁市。中華詩詞學會會員,朔州詩詞學會會員,朔州作家協會會員。業餘喜愛詩詞、散文創作,作品散見於各類報刊雜誌和網絡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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