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参禅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

虽然我们常说“参禅打坐”,但是“参禅”和“打坐”并不是一回事。有不少人对此是混淆的。

打坐其实是一种修行定力的辅助办法。作为一种帮助安定身心的有益方式,佛教是比较倡导出家人以及在家的修行者养成打坐的习惯。然而,这与真正的“参禅”依然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甚至,佛教真正修定的方式,重点也不是在打坐。

“禅”是“禅那”的简称,“禅那”是梵语音译,玄奘法师则将“禅那”译为“静虑”,也即静静的观察与思考。这种思考当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一种基于定力下,一心一意的观察与思考。

事实上,世间善于思考的那些人,比如学术研究大师或科学家,其在理论研究时的用心状态就与“禅那”很像。

差别其实在于参禅者与学术家、科学家研究的问题是大有不同的。

参禅完全是不需要拘于打坐的,关键是得生起大疑问

禅宗的“禅那”是很特别的,就因为所带着的问题其实是很特殊的。

任何参禅的人,其实都必须带着一个根本的大问题进入“禅那”,才能称为“参禅”,否则是不能的。

“参”其实即“参问”之义。这种“参问”是不能指望别人包括老师给予明确答案的,而是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在明师的指点下自行参究出来。

正因如此,“参禅”实际是不拘任何形式的,完全是行住坐卧均可的。

唐宋时禅宗盛行,“禅和子”们的“参禅”其实是经常在路上的,往往在“行脚”,也即在前往拜访祖师,希冀获得启发的路上。

活了一百二十岁的唐代的赵州老和尚就可谓“参禅”者的表率,据说“赵州八十犹行脚”,乃至八十岁时依然还在行走天下,到处拜访善知识求教与切磋的路上。

禅宗参禅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

赵州和尚法相

那么,禅宗所抱的根本问题是什么?若说简单一点,就是要了解所谓“真心”或者“佛心”究竟是什么,以透彻了解心的基本作用特点,就是所谓的寻求“明心见性”,明了心的体性问题。

因此问题的形式可以是五花八门,但是实际都是这同一问题。

说白了,就是我们现代人也常自问的“我是谁?”

所以,参禅等于参的是一个终极性的哲学命题,难度自然是非常大的。

参禅者所参的问题的表述形式应当因人而异比较好

即使问题的实质一样,问题的表述形式不同,会代表着不同的切入方式与思考方向,着力点还是各自会有很大不同的。

因此需要有非常活泼的各种不同的问题形式,否则很难让参禅者真正生起疑问。

因为同一问法,可能对促发某一人起疑是有效的,让其大为兴趣,从而产生绵绵不断地参究到底的动力;但是对另一人来说,可能就根本摸不着头脑,甚至了无兴趣。

参禅者在参究时,心里头所一直抱定的问题叫做“话头”,所以参禅又被称为“参话头”。

真正的禅宗来讲,老师应当根据不同的学生,巧妙设置出不同的问题出来。

不过现在寺庙里参禅的方式,似乎普遍已经是比较呆板的,基本上都是用“念佛是谁”这样的公式化话头。

问题是,有的人会因“念佛是谁”而产生大的疑问,有的人就连这一提问的实质是什么都很难搞清楚。所以,全部死抱一个话头的参禅,其实弊端很大,还能真正起到多少成效是可疑的。

话头其实应该是活的才好。

一个活“话头”的重要性,就在于能令参究者产生巨大兴趣而无法割舍,于是心里头围绕着这一“话头”,又会延展出一系列的相关问题而细细辩证,从而内心里完全“系念”于话头上,也即充满了所谓的“疑情”。

禅宗参禅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

我就是这具身体吗?

若是对话头的参究是全身心的投入,即所谓“疑情打成一片”,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修定的方式。于是即使参禅者,哪怕最终没能把自己所参的问题参透,从修行的角度来说,也并没有浪费时间,毕竟定力修出来了,而且过程中也肯定也会弄通许多佛理。

那么,适合自己的话头在哪里呢?真有兴趣者会自己找到的,不过若能遇到合适的老师激发出来是最好的。而且,参禅的过程,其实很需要明师在适当的时机指点,否则一般很难会有真正的大突破。

这里举一个活话头的极好例子

唐代禅宗的德山宣鉴祖师,最初是不相信当时已经盛行于湖南、湖北、江西、广东、福建这一带的禅宗的。于是他决定出四川寻找禅宗人士辩论。然而在他挑着担子到达湖南澧阳境时,便遇到了一个卖饼的婆子的诘难。当时德山饥饿,放下担子歇息,想向婆子买饼作为“点心”。

禅宗参禅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

禅门“棒喝”中的“棒”指的就是“德山棒”

没想到这个卖饼的婆子指着担子问 :“你挑的是什么书?”

“《青龙疏抄》。”

婆子又问:“讲的什么经?”

“《金刚经》。”德山回答。

婆子就又说:“我有一个问题,你若答得上,我就施予你点心。如果答不上,你就得另到别处去!《金刚经》中说:‘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不知道上座您要点的是哪个心?”

德山宣鉴当时就愣住了,回答不上来,于是非常惭愧,请求指点。这位婆子就指点他到龙潭崇信祖师那里去参访。德山宣鉴就此开始收起了傲慢之心,在拜访龙潭崇信祖师后,经过对机的启发才开了大悟。

禅宗参禅的方法,究竟是怎样的?

念念不住,过、现、未三心皆不可得,此心真实究竟何处?

我们要注意,《金刚经》所讲的“三心不可得”,经过卖饼的婆子一问一激发,在当时就已经顿时成了德山心中的大疑,于是实际上就此已经自然成了他参禅所抱定的话头。而由此因缘,再遇龙潭崇信祖师时,他参禅破迷的基础就已经很好了。

许多人都读过《金刚经》,都知道“三心不可得”,但是既然如此,那么究竟什么是心,一般很少有勇气真正保持这一疑问,继续参究下去。多数人其实是像德山祖师那样,在遇到卖饼的婆子之前,对此并没有真正非常深切的疑问的。

有的解经的人说,因为“三心不可得”,所以我们要保持当下这一念心。

这种解法貌似有道理,其实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因为所谓“当下一念心”就是“现在心”,并不可能真的换了个名词后就变得“可得”,而可“保持”了。所以,所谓“当下一念心”仅仅还是一个自我欺骗的答案。

如果有人理解了“三心不可得”的道理,反而从而产生参究到底的疑情,这就是真正开始参禅了。

我们其实没必要找一个什么“念佛是谁”这样的死话头,让自己对参禅反而失去了真正的兴趣。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