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顧禮儉
引進國內的鋼琴啟蒙教材《巴斯蒂安鋼琴教程》，最早在上海書城見到時距今已近20年，時間不算短了。一直到約三四年前，《音樂週報》上有過介紹文章，而且還有不同意見的爭論，有的說好有的說不好。總之這部教材引進後基本上處於悄無聲息狀態，“不溫不火”這個詞都夠不上。經過近年實踐中的嘗試，我對這套5冊24本的教材有了一些認識和體會，說出來作為拋磚引玉，與非學院鋼琴教師共同探討，並請專門家不吝指正。
鋼琴專家趙曉生說過：“正確使用教材，全面理解目標，真正循序漸進，是改善我國鋼琴啟蒙教育的三大切入點。問題並不在於這個教材好，那個教材不好。每個有效的教材體系都有其鮮明特點。但由於切入點不同，採取的路徑也不盡相同。認識並體會教材編寫者一番苦心，領略他們的藝術目標及理想境界，發揮其長處，使每套教材都發揮出其極致。”這是具有真知灼見的鋼琴啟蒙理念，富於啟發性。大前輩周廣仁先生更說過，我們教鋼琴的目的不是單純教學生動手指，孩子們學習鋼琴主要是藉助鋼琴這個媒介，通過掌握彈鋼琴的技能去學習音樂，感受、欣賞和表現音樂，而不是技術至上。這是立意高遠的鋼琴啟蒙理念。基於上述認識，我覺得巴斯蒂安鋼琴教程很不錯。
介紹這套教材時或者做宣傳廣告時，大多會說到配有大量活潑可愛的漫畫插圖來增添小朋友們的興趣，會說到與眾不同的從黑鍵入手使今後減少對黑鍵的恐懼感，會說到不少曲目附有中英文對照的歌詞邊彈邊唱有利於培養樂感。這些都是，都重要。但更為根本的優點是它入選的練習曲目覆蓋面極為寬廣，能通過練琴而感受各種不同風格的音樂。它非常強調樂理的學習，從一開始彈奏就接觸樂理，系統而且達到相當深度，並不是僅僅知道和彈琴直接有關的若干符號，這就使學琴和學音樂相融起來。它對視奏練習的設計非常細緻、縝密，成為培養學生自學能力的途徑之一。
然而，這部教程為何就悄無聲息，不能得到更好的推廣呢？首要的原因是我們的少兒鋼琴啟蒙學習（不包括音樂學院附小、附中的專業系列）走的是考級之路，而巴斯蒂安鋼琴教程和考級體系不相符合。無論是音樂家協會還是音樂學院舉辦的考級，其體系都是車爾尼練習曲系列加巴赫復調系列。音階、琶音等基本功訓練部分是隨著考級級別的提高逐步慢慢擴展。誠然，這無可質疑。車爾尼系列對手上功夫大有進益，巴赫復調乃鋼琴音樂之精髓，音階琶音的重要性也人所共知。但巴氏教程由於立意於音樂對孩子的陶冶，所以似乎不很強調手上功夫，雖然也精心編入哈農、施密特和雙音技巧等其他手指訓練材料，但總體上它以廣泛接觸樂曲為主。它的音階學習一下子鋪得很開，但並不強調幾個八度的擴展，對琶音也似乎不予強調。整套教程學完大致兩年時間，程度如以考級為參照大約兩三級，但它的音階的覆蓋面卻遠遠超前。再有，巴氏教程中通篇沒有復調。總之，巴氏教程的漸進原則與我們的考級原則不相吻合。在應試教育的旗幟下，老師就會覺得與其費盡心思去補充各種材料，倒不如干脆拜厄、599一步步照本宣科來得簡便。至於徹底的、只彈考級曲目的教學者，就更不會花費精力去研究大量的表面上看與考級沒有直接關係的曲目了。這樣，巴氏教程就會被捨棄了。只有領會並首肯巴氏教程的啟蒙理念，才會啟用它並且不厭其煩地做必要的補充。
其次的原因是由第一個原因派生出來的。既然此教程被急功近利的鋼琴應試教育束之高閣，因此必須考慮商業價值的所有活動比如出版、培訓、新媒體等各個方面也就不選其為對象，參考資料之不足降低了鋼琴教師使用它的積極性。自二三十年前的鋼琴熱以來，關於鋼琴學習的出版物十分豐富，尤其是對車爾尼系列練習曲的輔導，從書籍的文字講解到先是錄像帶後是光碟的視頻演示，出版了許許多多。巴赫的復調系列也不少，湯普森的也不少，克勒的《小奏鳴曲集》也有，布格繆勒作品100也有，還有日本等國外翻譯進來的教輔讀物。老一輩鋼琴教育家周廣仁、凌遠、吳元、周銘孫、林爾耀等都亮相講授，一批中青年鋼琴教授也將它們發揚光大。可是，其中尚未看到有巴斯蒂安鋼琴教程的任何一種輔導材料。而偏偏巴氏教程中非古典風格的現代小曲比重很大，流行鋼琴、爵士鋼琴、印象派等等不一而足，這給大部分對西方音樂文化儲備不足的鋼琴教師帶來了困難，他們迫切需要看到這方面的備課參考資料。但是，沒有！百度可以搜索到的，不僅數量有限，還往往缺乏權威性。
總之，巴斯蒂安鋼琴教程是藉助鋼琴學音樂的好夥伴，怎樣使它不至於淪為“雞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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