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上只有6名村民,大叔爛泥巴糊牆防雨,為啥不去敬老院


前兩天,趁著天氣不錯,作者和攝友們一起,來到一個據說只有6口人的山村。這個山村位於山頂之上,孤零零的,跟其他村子無法相接,水泥公路一直通到村裡,在村子後面,還建有一個供飲水用的水塔,遠遠地就聽見雞鳴狗叫,頗為熱鬧。然而,真正走進村子,卻發現家家戶戶大門緊鎖,有的房屋屋頂已經拆除,只剩下殘垣斷壁。

一條泥濘的小路,通向村子深處,我們尋著狗叫聲,走過來,看見一位大叔正在用泥巴糊牆。大叔介紹說自己姓何,是村裡的村民組長,也是現在村裡唯一的村官。大叔剛過60歲,頭髮已經全白了,上個月到縣城理髮店,8塊錢染了頭髮,鬢角處還有許多白髮沒有染上色。

村子裡應該很少來陌生人,何大叔一看來人了,趕緊停下手裡的活,邀請我們進院子,指著凳子說:“我手上有泥,你們自己找凳子坐。咱是一個人,也沒人收拾,家裡頭老亂,別嫌棄。”其實相對很多農村家庭,何大叔的院子和家裡收拾的還算整齊。


房子是父輩留下來的老房子,至於房子的建造時間,何大叔說:“哎呀,啥時候蓋的,我還真不知道,我覺莫著,應該是我沒生下來就有了,我記著我奶奶住,完了我爹們住,現在我住,嗯,住了三代人了……”

何大叔問我們是什麼單位的,我們告訴他沒有單位,只是過來玩的,大叔不相信:“不會吧?咱這兒這麼遠,要不是單位出來公幹,你們會專門跑上來?咱村裡人都搬下山了,連我,滿共還有6口人。就連搬下去的,也很少回來了,你說沒有單位,我不信。包搗我,需要啥配合了,咱盡力配合工作。”好一番解釋,大叔才相信。最近的天氣隨時會變,為了不耽誤大叔幹活,讓他一邊糊牆,一邊聊天。

何大叔上過一段時間學,初中沒畢業。因為上學需要趟過一條河,有一年冬天,獨自去學校,趟河的時候水太冷,小腿抽筋,把他颳倒在河裡,一番掙扎,渾身都溼透了。距離學校還比較遠,如果回家換衣服,上學就會遲到,像每一個害怕老師的學生一樣,何大叔只是把鞋子裡的水倒了倒,穿著溼衣服跑十幾裡去學校。


從那以後,何大叔小腿經常抽筋,天一冷就不舒服,到衛生室看病,醫生給了幾片鎮疼藥,說沒啥事,會是冷水激住了。腿疼之後,就沒有再上學,過了幾年,準備去當兵,才檢查出來患上了靜脈曲張。何大叔指著大腿根部說:“我是去年做了手術,有一根血管就跟蚯蚓一樣,從布洛蓋底下,一直爬到小肚子上。醫生說這種手術,恢復的慢,叫我隔兩年,做一次。再說咱是上了歲數的,不比年輕時候。”腿上的病影響幹活,也就沒能找媳婦。

泥盆裡面,活好的泥巴已經用完了,大叔正要去鏟新的泥巴,攝影師老王問:“你和泥是鋤勾呢,還是腳踹呢?”何大叔說:“也用鋤勾也用腳踹,對了,你們是照相的嘛,我活活泥,你看看。”說著,洗了把手,脫下黃鞋,換上了膠泥鞋。山區的土牆瓦房,由於出沿淺,下雨的時候,總會有雨水打溼牆體,祖先們就想了一個辦法,把麥秸、頭髮混合在黃泥裡面,用腳踩勻了,糊在牆上。這算是一種較為原始的牆壁粉刷。

何大叔原來有5間土房,上房三間,側面兩間廂房,前幾年廂房被認定為危房,鄉里出錢給他蓋了兩間平房。何大叔說:“要說我一個人,兩間足夠住,你說上屋房子好好地,你要看著他塌了,不是也老不像話麼?人家該說咱懶得手都不想抬,也不是說怕人說閒話,主要是可惜。就算不住人,咱農村的雜七雜八東西多,擱點東西,總比扔外頭強。”


糊牆的泥土一般是粘性較大的黃泥。嶺上最不缺的就是黃泥,何大叔用的泥土,卻是鄰居家拆房子的老牆土。何大叔說:“老牆土本來就經過風吹日曬,糊牆比新土強,新土糊牆老肯裂,掉泥皮,不經用。他家人搬去扶貧社區了,我說用點土,都叫用。”

問起來大叔為啥不能到扶貧社區去住,大叔說:“這政策你可能不知道,咱鄉里蓋得房子,有50平方,75平方和125平方的,一個人的標準是25平方。人多,你也知道,下去住的都是多少有點毛病的,都不想上樓,也確實不方便,就不好分,我這一個人,就更沒法安排了。我沒家口沒娃子,將來是敬老院的坷垃。”

說起去敬老院,大叔連連搖頭,認為裡面伙食、服務都不錯,可就是住的基本都是光身漢,脾氣一個比一個倔,很難相處。“你想想,好好的人,賴好也能找個媳婦,俺這一輩子沒結婚的,不是有缺陷就是腦子不正常。咱是身體有毛病,有些事,看不慣,去那裡住,那會中?”對於自己,何大叔還有一個想法,他認為:自己不管怎麼說也是最後一個村官,不能讓老叔老哥們還在村裡,自己先跑了。就算國家有地方安排了,也要等大家都走完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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