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就是一面旗”

光明網

“一個人就是一面旗”

——記武警浙江總隊杭州支隊執勤三中隊

光明網訊（見習記者 董大正）“蔡永祥！”“到！”中隊長點名，全員答到，這樣的景象在部隊內並不多見。來到武警浙江總隊杭州支隊執勤三中隊營區，人們不禁要問：“蔡永祥是誰？”

“蔡永祥”！“到”！（陳杰 攝）

英雄的名字

年近八旬的嶽成波從沒有忘記過五十多年前的那段經歷——1966年10月10日，正在橋下執勤的嶽成波發現飛速行駛在錢塘江大橋上的火車忽然減速了，這一反常舉動讓他心頭一緊，來到橋上，只見戰友蔡永祥倒在血泊中，破碎的步槍旁靜靜躺著一根粗大的木樁……

當時，正有一輛火車飛奔而來，可前方卻有一根粗壯的圓木橫在了鐵軌上，為保護列車和乘客的安全，蔡永祥衝向鐵軌抱起圓木，列車順利通過，18歲的戰士卻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部隊守護的大橋。

營區入口處的蔡永祥雕像

蔡永祥的名字載入了共和國的史冊，武警浙江總隊杭州支隊執勤三中隊因英雄而聞名。至今，烈士生前的床鋪仍留在其生前服役的四班……

2011年，三十而立的劉超來到中隊，他將出任執勤三中隊第29任中隊長。入職第一天，望著烈士曾睡覺的床鋪，聽著老連長講部隊的歷史，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的能力能否匹配中隊的榮譽？任何一位英雄部隊的主官都會問自己同樣的問題。那一年，劉超和妻子的第一個寶寶剛出生，自己卻連續3個月沒有回家。他說要對得起肩上的責任，對得起英雄中隊的名號。

哨位上，戰士的目光變得異樣警惕（陳杰 攝）

考驗來了。2013年2月，根據公安機關通告，3名毒販逃竄至錢塘江大橋附近躲藏。他果斷帶領中隊官兵採取化裝偵察、封控、設伏、夾擊等戰術張網以待，最終成功抓獲3名毒販，現場繳獲毒品1.2千克，是杭州市公安部門近10年現場繳獲最多的一次涉毒案件。此案被公安部確定為2013年度涉毒類十大經典案例。

同年，颱風“菲特”襲擊了東南沿海，為浙江全省帶去了大暴雨。漆黑的夜裡，劉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隊伍最前面，他帶著因河水上漲無法回家的群眾繞山路歸家，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一位孕婦摔倒了，戰士們用擔架抬著她走，老人腳崴了，戰士們就是他的柺杖……

還是這一年，浙江富陽發生山火，正在休假的劉超當晚就趕到了現場，拿起電鋸、抄起手斧，他和戰士們一起開闢防火隔離帶；扛起水箱、拎起食物，他為滅火部隊送去補給……

由於優異的表現，劉超於2014年被評為第十七屆“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在2017年成為黨的十九大代表。如今，他已成長為一名正營職幹部，擔任武警浙江總隊執勤一大隊大隊長。

“走出英雄隊伍，沒有辜負英雄的名字”，劉超是眾多從“蔡永祥班”走出來的棟樑之一。

翻運200斤的輪胎（陳杰 攝）

榜樣就在身邊

執勤三中隊的現任主官一個叫吳國強，是中隊長；另一個叫吳國源，是指導員。他倆雖不是親兄弟，卻是十足的“難兄難弟”。回憶起初到中隊時的情景，如今的二人仍“連連叫苦”。

今年夏天，26歲的吳國源成為了中隊的指導員，年輕敢闖，接到命令的他興奮異常。來到中隊後，他發現戰士們非常勤快、也懂得服從，畢竟英雄部隊根子正、覺悟高。可國源就是很鬱悶，因為兵和自己不親啊。

比如，大家在一起聊得正起勁兒，他一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他和和氣氣地問：“小周，你們在聊什麼呢？”得到的卻是洪亮乾脆的答覆，“報告指導員，我們在聊中午吃什麼。”“你們想吃什麼呀？”“報告指導員，炊事班做什麼我們就吃什麼”。這可讓吳國源哭笑不得。

不過方法總比困難多。這裡還要多介紹一句，三中隊保持戰鬥力不僅僅靠英雄的事蹟，還依靠良好的傳統，這是歷代主官摸索出的帶隊經驗與制度。比如“三會”，既“懇談會”“諸葛亮會”“批評會”。顧名思義，就是幹部戰士坐一起，彼此交心，解決問題。

在一次“批評會”上，國源與大家坦白“交代”，請大家說說為什麼和自己不親，一位老班長站起來直言：“指導員，您講道理是一套一套的，可就是不接地氣啊，要說英雄的故事我們知道的可比書上多。”這一錘子敲醒了國源，初到中隊，自己整天悶在屋裡學習隊史、讀烈士事蹟，恰恰忽略了和戰士們交朋友。從那以後，國源時常陪戰士站崗，有空就和炊事員一起做飯，聽老班長講中隊口口相傳的故事。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烈士並未走遠，彷彿還生活在大家身邊。

中隊長吳國強剛到中隊時也遇到過尷尬。那時他狠抓戰士訓練，在他看來英雄部隊要用戰鬥力說話，不拿第一就是輸。一心撲在訓練上的國強對戰士心理關注的不多，不少戰士對於高強度的訓練心有牴觸，出現了畏難情緒。在一次“懇談會”大家說出了心聲，國強聽在耳裡記在心頭。他利用業餘時間沉浸在榮譽室裡，擦去獎盃上的灰塵，翻動著一摞摞厚重的獎牌，他一面看一面記錄，用了不到半個月，就將榮譽室內絕大多數立功受獎的故事記在了腦袋裡。“小楊，G20峰會時你們班可是立了集體三等功；老趙，那個比武一等獎還是你爭回來的吧。”用榮譽激勵士氣，將心比心帶訓練，國強漸漸融入到了中隊官兵。

自此，“雙吳好兄弟”成為了模範中隊的好搭檔。

戰術訓練（陳杰 攝）

一天清晨，國源來到四班——“蔡永祥班”動手整理蔡永祥烈士生前的床鋪，每日整理烈士床鋪是四班的工作，這讓一旁的四班班長蒿科澄心裡打鼓，是不是自己沒做好？他正要上前檢討就聽到指導員說：“好久沒有自己來收拾床鋪了”。一句簡單的話讓蒿科澄心頭一暖，他忽然覺得“做活著的蔡永祥”並不是簡單的口號，而是一種融入生活的習慣。

烈士家鄉的兵

說到蒿科澄，他剛入伍那會兒可是最不可能成為“蔡永祥班”班長的人了。雖說懷著軍旅夢參軍入伍，可人都有惰性，在新兵訓練時，“聰明”的蒿科澄發現很多老兵因高強度的訓練會得一種叫骨膜炎的疾病，發作時疼痛難忍。這下可樂壞了蒿科澄，只要累了他就對班長說：“哎呀，我的骨膜炎犯了”，帶新兵的班長也就沒說什麼，允許他去休息。可“聰明”的蒿科澄還是露出了馬腳，他正和戰士打鬧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你的腿沒事啊，從今天起你每天訓練結束後都加一組600米吧！”

後來他才知道，自己新兵時的班長何開彬就是當時的“蔡永祥班”班長。帶著崇拜與不服輸，每天被“懲罰”的蒿科澄漸漸成為了體能尖兵，開始在隊伍裡嶄露頭角。

“我新兵時的班長帶了個好頭，從不甘心被罰，到佩服班長的能力，我就把自己逼出來了”，勤奮的蒿科澄二年兵時就成為了“蔡永祥班”副班長。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2018年新兵下隊，一個特殊的名字讓蒿科澄眼前一亮：蔡旺，安徽省肥東縣。原來是從烈士家鄉走出來的兵。“這個兵好帶”，這是蒿班長對蔡旺的最初印象。

可困難也隨之而來，蔡旺是大學生入伍，軍事底子差，訓練成績一般。蒿科澄看著努力的小夥子十分心疼，“蔡旺，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練，我練不動了你才能休息！”為了幫他跟上進度，蒿科澄開始親自抓蔡旺訓練。“你就盡全力練，比武的時候我們多掙一分，你就少一分壓力，這樣咱們班的成績就不會落下！”蒿班長的鼓勵給了蔡旺很大的動力，負重訓練、長跑、戰術訓練……

幾個月後，原本白淨的大學生變得黑了、精幹了，蒿科澄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守衛大橋的兵（滕洋 攝）

精神代代相傳

說到“深夜裡的掃把聲”，大夥兒總能想起中隊中流傳著的一個故事……

執勤三中隊位於西湖風景區,草木繁多。步入營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排高大綠樹，中心位置是蔡永祥烈士的雕像。樹木與營區共生，守護著英雄的家園,但也為這裡的戰士帶去了“煩惱”,那便是無數的落葉。清理營區是中隊官兵每天必做的功課。

每年退伍季,退伍老兵們都會自發早起,伴著第一縷朝陽，最後一次清掃營區，這已是中隊不成文的規定。

2018年底,祁立濤即將離開熟悉的部隊,不過這一批退伍人員中只有他一人。寒風蕭瑟，偌大的營區落葉遍地,“這就是最後一次打掃了，讓我一個人盡情地告別吧”，他知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掃落葉,這將是一次漫長的告別儀式。

12月的冷風刺骨異常,凌晨三點,他起身穿好棉衣、拿上大掃把走入漆黑的營區。縮了縮脖子,祁立濤思索著如何打掃這滿地的落葉。突然，黑暗中閃現出光亮，幾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來到他身邊。這麼晚了,誰還不睡覺?

原來，班長帶著幾名戰友幫他掃地來了。

“就算只有你一個人，也一定會來掃地的”，班長的話像夏日的暖陽，給祁立濤溫暖也讓他鼻頭一酸。“我們一起掃樹葉,也讓你在夜裡有個伴。”說罷，大家紛紛忙活起來。

天漸漸亮了，營區煥然一新，送行的車來了。一年多後，祁立濤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日的情景：自己手拿掃帚、班長抱著麻袋、戰友打著手電……那是他們一起執行的最後一個“任務”。

一個人就是一面旗。冬夜裡，沙沙作響的掃把聲成了戰友們共同的回憶，它影響著一批又一批的新兵，將忠誠、團結、互助、友愛、堅持的英雄品格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