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維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穫的一生

我想,我可以說在文學上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從維熙

中國當代著名作家從維熙於今晨在北京病逝,享年86歲。

從維熙先生生前曾做過教師、記者、編輯。主要作品有中篇小說《大牆下的紅玉蘭》、《遠去的白帆》、《風淚眼》,長篇小說《北國草》、《走向混沌》等。一九七九年他重返文壇之後,率先發表了《大牆下的紅玉蘭》等十幾部描寫勞改營生活的中篇小說,因而被文壇譽為“大牆文學”之父。

“有人願意回憶幸福,有人願意咀嚼苦難。我屬於後者,這不是自我的選擇,而是歷史的安排。中國歷史的血色真實,正是我們前行的艱難足跡。“從維熙先生在《歷史,從未這樣》這樣深情道白。

而今夜,我們想通過從維熙先生的《歷史,從未這樣》中一段“談文學與自己”的文字片段來了解他對文學的初衷,用先生的自述和對後輩的坦誠真言來回憶他的文學一生。

从维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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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從維熙

我個人感覺,文學創作最根本的成因還在於個人的天賦特質。當然,生活對於一個搞文學創作的人來說,具有第一位的重要性,但你的個體是不是這個材料,卻起著根本性的作用。我記得中國一個已經作古的美學家王朝聞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他說如果天在下雨,如果你是一塊吸水的海綿,水自然而然就淌到海綿的纖維裡面了,如果你的本質是一塊石板,任多大的雨從你身上流過,你對它也毫無反應。我覺得這句話說得非常到位,如果你是一粒種子,最終總會生長起來,開花,結果。在我上學的那個時期,學校裡有兩個文學創作組,多年以後,熱愛文學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熱愛文學的人,為文學魂牽夢縈的人,真正拿起筆來創作的人幾乎沒有。

比如說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一棵樹掉下蘋果,觸動他的是地心吸引力,而一位文學家面對這個情況,與科學家有不同的聯想,那就是憐香惜玉和感傷人生苦短之悲愴。這與牛頓的感覺南轅北轍,完全不同。我從小理工科非常糟糕,特別是我從河北冀中農村到北京上中學的時候,進入的是當時北京的名校——北京二中,這是個以數理化為根基的學府。我受到很大的挑戰,我覺得我根本不應當是這裡面的一個學生。上代數課的時候,我偷著看當時國民黨一個作家李紫尼的小說《青青河邊草》。這是我的個人主體決定了的。

我從小就厭惡念數理化,小代數得過零分。這在二中那樣嚴格的學校裡是不行的,我當了一次降班生,應當升初二的時候升不上去,還要重讀一年初一。前些年當我在報紙上看到80後的作家、寫作了《三重門》的韓寒與我近似,曾經在上海的《新民晚報》寫過一篇文章,我說作家的主體決定你的事業走向。韓寒也是理科非常糟糕,因而個人主體決定事業的遴選。在座的同學們,你們將來有的人可能成為非常優秀的教授,或者是非常著名的評論家,也可能成為作家,但是隻要從事文學職業,都需要異常豐厚的聯想能力:從一滴水可以聯想到大海,由一線螢火可以想象到滿天的朝霞,看一片落葉,可以想到生命與青春的有限……具備這種素質的人,常常是本性使然,而非後天培養,這種素質對我們搞創作的人,是非常重要的。我聽陳曉明教授說,你們中將來從事文學方面工作的人會很多,應當有意鍛鍊自己這方面的能力。

下面,從我們最古老的文學中說說文學聯想:《詩經》的開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前面說一隻斑鳩鳥在河之洲鳴叫,但後面就純屬個人的發揮、個人聯想。鳥叫本身並不說明什麼,就是鳥鳴而已,但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後面就是作者在文學上發出的兩句獨白——我們搞文學需要的就是這種東西。

再比如,我們當代的文學大師郭沫若先生在《棠棣之花》中有這麼四句詩:“春桃一片花如海,千樹萬樹迎風開,花從樹上紛紛下,人從花底雙雙來。”郭沫若是一個浪漫主義文學大師,滿樹的桃花,勾起他的幻想,那已不是桃花了,而是一場愛情。盛開的桃花,能不能在我們的思維裡產生這麼大的張力?這種想象力是文學的最基本要素。

20年的勞改生涯中,我曾一度在一個大桃園勞動兩年多,歷經桃樹的剪枝,施肥,結果的全過程。一到春天桃花盛開的時候,桃花開在樹上,和樹連在一起,我就總是想:春天的風,是不能把剛開放的桃花給吹落的。郭老詩中說‘花從樹上紛紛落’確實有點反科學,顯然是郭沫若那種浪漫的想象,到了巔峰狀態,從桃花盛開想到一男一女,在桃花中穿行的甜美。

八十年代初我平反回到北京後,有一次跟江蘇的陸文夫、南京的張弦一塊去長白山。長白山的原始森林中各種樹木非常茂盛,而且雜交林很多。那正是秋天,一片雜交林中有落葉松和白樺樹組成。我說,一棵一棵小白樺樹,像素衣素裙的少女。這是我腦子裡想到的形象。落葉松,枝葉長在樹的中腰,上面是個尖尖的樹頂,陸文夫則說像不像一艘艘海盜船?張弦乾脆把我和文夫的聯想,串聯到了一起,說這是海盜船把這批少女劫走了。我們進行的是

三位一體的文學聯想,不是僅僅出自一個人,而是三個人見景生情演繹出一個故事。這就是文學職業本能的流露。

文學工作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工作呢?從我多年的創作感悟來說,我把它歸納起來,是一個讀夢、解夢、戲夢的過程。大家知道,人人都有夢,無論哪一位,童年有童年的夢,青年有青年的夢,有夢的是人,沒有夢的是木偶。可是不能忽略的基點是夢從哪裡來?夢是生活的折光,你之所以產生夢,源於生活對你的某種刺激。比如青春花季的男孩女孩,發現某個同班同學非常漂亮,某一個地方特別吸引你,你難免夜裡會做一個青春夢。但是反過來我要問,如果我夜裡經常夢見鬼神,而生活中並沒有鬼神,它從哪裡來的呢?我這樣回答:生活中雖然沒有鬼神,但是我從玄學、八卦中對它們有所領略,鬼神的傳說我從小時候就知道。我家出身地主,算是書香門第,我的父親是北洋大學理工的,我叔叔輔仁大學中文系畢業,我爺爺是滿清最末一茬秀才。外因也鑄造我的文學主體,對我起著很大的作用。記得有一天晚上,爺爺對我講了一個鬼怪故事,當我從爺爺的屋子跑到我住的屋子時,驚嚇中被高高的門檻絆倒了。所以,我夜裡做夢會夢見鬼神,儘管人世間並不存在鬼神。

因而可以這麼說:生活永遠是第一位的,你的任何夢想,財富夢、青春夢、職業夢,種種夢想,都是生活的折光。

以上,講的許多東西都是文學主體因素,但客體也是不能忽視的。我18歲時就開始發表作品,並不是由於我比別人聰明,追本溯源,家庭文化對我起了潛移默化的影響。中國四大名名著,來自家庭藏書,我因年紀很小,雖然有的看不太懂,但就是喜歡讀那些書。我特別喜歡詩詞歌賦一類的東西,古代詩詞對我的影響非常大,在兒童年代,有些唐詩就能倒背如流。這是天然本性的一種忘情投入。1958年我和幾個作家訪問寶島臺灣,身在臺灣的小姑姑問我:你還記得小時候你是怎麼讀書的嗎?我茫茫然不知所答。她說每到家裡客人多的時候,你就藏到偏僻的角落裡去看書。有一次快過年了,客人很多,到吃飯的時候找不到你了,最後是我在糧食缸的縫中間找到你的。至今我還記得,那天你正在看李清照的詩詞。能夠跑到缸縫去看唐詩宋詞,對於現在的少年來說,或許有些不可理喻吧,但這是是我少年苦讀時的一幅畫像。

从维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获的一生

90年代丁聰畫從維熙肖像

我記得很清楚的一件事,與杜枚《清明》詩有著直接的關係。詩中“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曾讓我神魂顛倒。一年的清明節前後,我爺爺說:“丫頭(我小名叫丫頭),你去給爺爺打壺酒去。”天下著雨,我戴著草帽,心裡非常得意。為什麼非常得意?就是因為《清明》這首詩,在我的潛意識裡活了。其實,我去打酒這條街上,根本沒有牧童,也沒有杏花村;但天地間的雨絲意境,支持我走得非常帶勁。路過一個鐵匠鋪的時候,與我同齡的孩子用童謠罵我:“下雨了,冒泡了,王八頂著草帽了。”我氣得把草帽扔了,但不影響我的心緒,冒著細雨我走進酒館,又冒著天雨回來,到家裡雖已被淋成了“落湯雞”,我還是高高興興。這是詩詞中的意境,給我少年時代的巨大沖動——這些童年往事,可以視為推動我必然走向文學之路的誘因。

後來到了北京上學,讀書習慣沒改,但讀書逐漸離開了單一的古典文學。解放後的中國,描寫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作品很多,由於我的文學個性偏愛淡雅,因而我偏愛孫犁的作品。我從他的《白洋淀紀事》和《鐵木前傳》等作品中,看到了我故鄉的影子,因而青年時代我把我的小說寄往孫犁主編的報刊,也就不足為怪了。俄國作家中我崇敬屠格涅夫,他的《羅亭》《貴族之家》以及《白淨的草原》等作品中,風格和孫犁一樣,他描寫戰爭的作品中和孫犁近似。沒有金戈鐵馬,隆隆炮聲,濃煙烈火,因而我的文學定位,屠格涅夫就是中國的孫犁。我所以喜歡他們,因為他們的文學染色體與我非常相近,文字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而能產生強大的精神共鳴。

我建議同學們,在初學寫作階段,一定要先找你自己最喜歡的書讀,因為容易進入其文膽內核,也特別容易吸收其文汗營養。為什麼?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精讀以後,你再逐步擴大自己的閱讀範圍。如果我們把讀書的範圍一開始就鋪得很大,世界各國的名著全讀,把國家圖書館的藏書全讀,不僅讀不過來,這樣的讀書方式也與你的文學主體背離,是一種精力上的浪費。但隨著創作的深化,世界文學的大典,是必需要讀的,因為單一風格的作家作品,只是清純的乳汁,而世界文庫則是文學營養的全部。

我的個人生活經歷,我的文學愛好,決定了我是以寫農村生活為主的作者。1954年初調到北京後,我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七月雨》,1956年出版了第二本散文、小說集《曙光升起的早晨》,1957反右開始之前,我出版了長篇小說《南河春曉》。這三部書,讓我在五十年代拿到了7800塊錢稿費。我第一次得到稿費不是用人民幣計算的,是折90斤小米。7800塊錢,那時候可是天文數字,劉紹棠可能比我更多一點,我7800,他一萬多。他花了2400元買下中南海側光明衚衕的一個三合院,院子裡面有三棵古老的大棗樹,非常雅典。那時的稿費比現在的稿費要高些,我就是靠這些稿費支撐了我1957年以後我個人和家中一老一小的困頓生活的。我勞改以後,家裡面只留下了我的老母親和我的一個兒子,生活壓力非常大。

我被劃右之後,一件讓我終生難忘的事,是完全丟失了知識分子的自尊。當時我的任務是每天趕著一輛馬車,去東郊九龍山運拉餵豬用的稀酒糟。每天早晨,我穿著破皮大衣,腰上系一根草繩,從永定門外四路通出發,直到晚上才能回來。有一天我拉著一車稀酒糟回來,走到建國大門時,正趕上迎賓車隊,警察站在建國門大街的十字路口攔住我,當時我也非常緊張,如果車在這裡突然出現毛病怎麼辦,誰知道哪國的政要要來?偏偏這時候,馬肚子下的肚帶斷了,車把立刻揚起來了,一車稀酒糟撒了一地。警察急了,說怎麼辦?問我是哪兒人?我說我駐東單北京日報的。問我是幹嘛的?我說我是下放幹部。警察又急又氣,但又沒有辦法,好在迎賓車隊開過一地稀酒糟時,是閉著窗簾的,不然我有可能被戴上有意破壞國際聲譽的帽子。

當時正是1958年大躍進,1959大鍊鋼鐵、超英趕美的時期,浮誇風將每畝地稻產吹到13000斤之高。其實那時候我們國家正在經濟十分艱難的時候。是性格使然之故吧,我又坦言自己的心聲,把自己對社會的看法說了出來——最終的結果,是被勞動教養了。名義上叫勞動教養,實際只是不跟監獄的犯人在一起吃飯睡覺,但勞動時要在一起。這樣,我又開始了另外一種更為艱苦的生活。

在此期間,我先後在延慶挖過鐵礦,在津北茶澱種過水稻,“文化大革命”爆發以後,又被髮配到山西,在山西幹過磚窯燒磚,還在晉城一座勞改礦山,當了三年多下井挖煤的煤黑子。生活可謂是到了人生的底層。怎麼辦?沒有退路路可尋,只有勇敢面對。為了堅強自我,我偶爾回家探親的時候,選了四本書帶上。一本是方誌敏的《可愛的中國》,一本是傑克·倫敦《野性的呼喚》,一本是雨果的《悲慘世界》,一本是高爾基的《母親》。在那個時候,我必須要堅韌地生存下來,書可以給我生存下去的提示。

第一本書,因為我是一箇中國人,這塊土地與我有著密切的關係,所以我帶了《可愛的中國》。我怕苦難的生活,讓我變性成為忘記黑土地的人。

第二本書,《野性的呼喚》描寫了一隻叫巴克的狗,到了蠻荒之地,它還堅持著極為善良的天性,但在慘烈的環境中,必須要為生存而拼殺,它逐漸改變了它非常馴良的習性,成為阿拉斯加狗群中的一員,最後居然成了阿拉斯加狼群的領袖。我的性格在這種環境下,天天與“人狼”在一起,必需學會生存的野性,因為監號裡什麼壞人都有,我要激勵自己的勇敢。

第三本書,雨果的《悲慘世界》裡,有個善良的教父冉阿讓,他能提示我在“狼窩裡雖然要學會狼叫,但不能沒有了人類的善良”。

第四本書,為什麼要帶高爾基的《母親》?因為我也有個苦難的母親。我四歲時,我的父親因傾向革命,就關死在了國民黨監獄;解放後我又進了班房,她的生存該有多麼艱難?因而,為了母親我也要活下去。同學們想想,要是按照今天富士康的第十幾跳來比的話,我改造了20年,那就是七千天,不是早就成鬼了嗎?沒有,這是母親給我的力量。

把書本變成生存的本領,我曾演繹出這樣一個故事:那是在北京茶澱農場,是在學習毛澤東思想最活躍的日子。有一次領導讓我編個啥節目,表揚一下何大拿。何大拿,是出了名的一個神偷,隊長說何大拿撿了五毛錢,能夠上交中隊,是學習毛澤東思想的成果。我心中雖然有些懷疑,但還是完成了任務,寫了一段能演唱的山東琴書。

演出時非常紅火。我們監號的人都上臺了。之後,何大拿樂得忘形了,在正月十五吃餃子時,他拉我和他一塊喝酒。因同號子的人都到別屋去熱鬧了,他發酒瘋似地對我說:你知道那五毛錢怎麼撿的?我出工的時候,他走在隊伍後面,把自己的五毛錢,扔在這個地方,收工的時候,他又直到隊伍前面,將五毛錢拾了起來,交給了隊長。去了,所以將五毛錢上交了。聽他說完自導自演了這場戲的過程,我心裡特別惱火,我說你騙了多少人!我越說他,他越滿不在乎,還在土炕上唱開《西廂記》裡的鶯鶯“叫張生……”我火上來了,覺得這個人愚弄了全隊,便先給了他一拳,在他反抗過程中,我又使用蠻力,把他臭揍了一頓。原本我這樣一個文弱書生,怎麼能夠動拳去打他呢?這跟傑克·倫敦筆下的那條狗巴克,給我生存的力量分不開。你在狼窩裡,必須學狼叫。結果我真的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打了以後,我說你去報告隊長,讓一切真相大白。他當然不敢去。

直到八十年代後期,我有一次在王府井大街新華書店為我的長篇小說《斷橋》簽名售書,來了很多讀者,忽然間我一抬頭看到一個人很面熟,他說你不認識我了?我說你是誰啊?他說我姓何,我忽然想起來了。我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本《斷橋》是不是他偷的啊?他說我要拿一本書一點問題沒有,但這本書確實是我買的。我給他簽了名,他要走,我說別走。中午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小飯館裡一起吃了麵條,喝了點啤酒。

以上就是書籍給我的生存能量。平反歸來後,我小說的風格變了,從年輕聲時的風花雪月,轉化到生活的悲愴。這是20年勞改生涯決定的。我經常想,如果這20年的生活中,我活得像浩然一樣,會成為什麼?可能會變成兩邊搖搖擺擺的一個人物,因為“文化大革命”的巨大席捲力量,是無法抗拒的。

从维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获的一生

1979年劉紹棠,鄧友梅,王蒙,從維熙(從右至左)重逢

我平反回來以後,收到胡耀邦同志給我的一封信。他信中講到的一句話,很吻合我的創作現時。他說:“沒有百丈冰,哪能有花枝俏?”並讓我轉告王蒙、劉紹棠,要努力成為歷史新時期的文學主力軍。回首上個世紀八十和九十年代,我們確實都寫了一些產生社會震動效應的作品。我個人認知,其中有些好的作品,但算不得經典——我們的作品在那個年代獲得了很多獎勵和名聲,只是能夠算作那個年代比較優秀的作品。經典的定論,不是當代任何人可以說了算的——歷史才是法官,是不是經典,是由後人拍板論定的。我記得我在《走向混沌》第一版序言裡寫過這個意思,我只是要把我所經歷的那一段歷史真實盡我的力量寫出來,我就沒有愧對歷史。

截止到2009年,我一共出版了67本書,包括五十年代那三本少作。《走向混沌》,既不宣傳,也不介紹,但是總有人買,已經印到第六版了,發行了將近百萬冊了。有個負責監考的理科教授買了一百本送給他的同事,讓我簽名。我說這就是我最大的安慰。我的寫作信條、寫作方式是:“月圓而歌”,“月殘而泣”,絕不塗鴉荒言,而把真實當成書膽。後來的作品全是悲情的東西。我60多本作品裡,唯一還能找到童年、青春影子的,就是《裸雪》,這是唯

一一部可以反映我過去的純真夢想的,除此以外大部分作品裡面都是中國歷史的血色真實,或是我們正在前行的艱難足跡。我想,我可以說在文學上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不是人才,也不是庸才,但是絕不做個奴才。

从维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获的一生

《歷史,從未這樣》

著者:從維熙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

本書酷似一本回憶錄,然而筆法沉重,多次力求歷史的真諦。

有的篇章懷人,包括前輩名人、著名作家,也包括一起經歷苦難的普通人。有的篇章寫景,寫域外名勝的壯美。也有的篇章哲思,對戰爭和人性、罪惡進行思考。這些文章以其深沉雄健的筆觸,充滿了對歷史悲劇的沉思,除了悲情,他又能從平凡瑣碎的日常生活中努力發掘人性善,完成對人生苦難的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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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為你準備的第1527篇推送

从维熙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更是收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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