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像中國的非洲國家,如今在向中國學習

引言

埃塞俄比亞國家曾經流行過這樣一則帶有自嘲意味的笑話:驕傲的埃塞俄比亞人認為美國是世界第一強大的國家,埃塞俄比亞是世界第二強大的國家,而直到2008年埃塞俄比亞人民在電視機前通過北京奧運會見證了中國的強大,國際秩序才重新"洗牌",美國第一,中國第二,埃塞第三。

然而,埃塞俄比亞至今仍然是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統計數據,2018年埃塞俄比亞國內生產總值為802.79億美元,考慮到埃塞俄比亞人口有0.94億人,因此埃塞俄比亞2018年人均GDP僅852.78美元。對比一下可能數據更直觀(圖1),我們選擇了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中國和印度),也選擇了埃塞俄比亞最重要的周邊國家(埃及和肯尼亞),可以看到埃塞俄比亞不僅與中國差距甚遠,甚至不及鄰國肯尼亞人均GDP的二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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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作者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繪製

圖1 埃塞俄比亞人均收入水平地位

可以說埃塞俄比亞人民對於埃塞俄比亞從"世界第二"滑落到"世界第三"的自嘲至少反映了兩點事實:其一,在過去的幾十年中,埃塞俄比亞經濟發展停滯、原地踏步,沒有參與到全球化背景下發展中國家快速增長的紅利;其二,以中國為代表的發展中國家快速增長引起了埃塞俄比亞人民的注意,中國高速發展模式對於赤貧的非洲欠發達國家而言,是值得羨慕的。

中國改革開放40年以來的成功經驗,打破了西方國家長久壟斷的西方發展模式,並引起了很多發展中國家的興趣。事實上,就目前而言埃塞俄比亞的經濟成就並不突出,國際影響力也很微弱,但本文選擇埃塞俄比亞為研究對象的主要原因在於埃塞俄比亞這個與中國相隔萬里的遙遠非洲國家,與中國具有太多相似點。因此,聚焦於埃塞俄比亞經濟發展問題的同時,也能夠使我們重新審視中國改革發展的路徑,當然,更深層次地,本文將著眼於思考中國經濟發展模式在其他發展中國家應用過程中的共性的一般規律和本土化的特徵問題。

埃塞俄比亞其國

埃塞俄比亞地處非洲東北部,是一個內陸國家(圖2)。與埃塞俄比亞直接接壤的國家分別有厄立特里亞、吉布提、索馬里、肯尼亞、南蘇丹和蘇丹。從地圖上來看,埃塞俄比亞的地理位置顯得尷尬,其北部、東部和南部幾乎與印度洋遙遙相望,但恰好海岸線被厄立特里亞、吉布提和索馬里三個國家瓜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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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 埃塞俄比亞地理位置

由於地處內陸,埃塞俄比亞對出海港口具有巨大的需求,每年向吉布提港口支出超過8億美元的港口使用費。為了彌補地處內陸缺乏出海口的先天不足(準確地說是後天不足,厄立特里亞1994年從埃塞俄比亞獨立才使得埃塞俄比亞徹底喪失海岸線),埃塞俄比亞聯合吉布提共同提出建設亞吉鐵路。亞吉鐵路全長752.7公里,是非洲大陸距離最長的跨國電氣化鐵路,也是中國企業在非洲建設的第一條集技術標準、設備、融資、施工、運營和管理於一體的全產業鏈"中國標準"電氣化鐵路。截至2018年底,該鐵路已累計運送旅客近13萬人次。亞吉鐵路的開通讓埃塞俄比亞至吉布提的陸路交通週轉時間從原來的一週縮短到十幾個小時,為旅客出行和貨物運輸提供了極大便利(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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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亞吉鐵路

光榮與夢想

自大航海時代尤其是發現新大陸以來,西方國家不斷加大對非洲掠奪、剝削、奴役和殖民的力度,西方國家幾百年來對非洲大陸持續吸血的影響是及其深遠的:(1)從經濟上,非洲始終無法擺脫對"前宗主國"的經濟依賴,西方國家與非洲的經濟貿易多集中在大量攫取非洲自然資源,缺乏對非洲國家的建設性貿易,使得非洲經濟在依附於西方經濟的同時,陷入"貧困循環"的怪圈。(2)從政治上,西方國家視非洲大陸為自家後院,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西方國家在掠取非洲利益的同時,卻極力阻撓非洲與中國接觸。西方國家在一邊同情非洲經濟貧困的不幸的同時,卻在一邊指責非洲基礎設施建設有可能對非洲自然環境造成的破壞,堪稱當代"何不食肉糜"。(3)從文化上,在相當程度上,西方殖民主義對於非洲國家的文化的影響是根本性的,不僅使得大多數撒哈拉以南國家喪失了其本土語言的官方地位,還通過"西式民主體制"的精神鴉片使得非洲一些國家長期陷於政治資源的內耗甚至戰亂,而耽誤了國家的重建和長遠發展。

而埃塞俄比亞是個特殊的例外,埃塞俄比亞人具有強烈的國家認同感和民族自豪感。埃塞俄比亞人對於國家認同和民族自豪主要來源於幾個方面:

第一,埃塞俄比亞具有3000年的悠久歷史,包括努比亞王國(公元前8世紀)、阿克蘇姆帝國(公元1世紀)和極盛時期的阿比西尼亞帝國(13世紀),這些大統一的帝國的輝煌都構成了埃塞俄比亞人民族自豪感的基石。

第二,近代以來,在整個非洲大陸遭遇西方殖民主義入侵和統治的危機年代,埃塞俄比亞這一古老國家表現出了獨特的生存勇氣和反抗精神。19世紀後期以來,埃塞俄比亞不僅在構建現代意義上的民族國家方面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更在防抗外來侵略方面表現出特有的執著和戰鬥力,在非洲大地普遍淪為西方殖民地和勢力範圍的情況下,埃塞俄比亞時時刻刻面臨著亡國滅種的危機,埃塞俄比亞人民以血肉之軀譜寫了抗擊西方殖民主義的史詩篇章。

第三,獨特的民族文化,由於埃塞俄比亞受西方殖民主義的影響較小,因此較大程度地保留了埃塞俄比亞的本土文化,埃塞俄比亞通用的阿姆哈拉語神奇的字母如同東方神秘的漢語一樣特立獨行(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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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 帶有阿姆哈拉語的埃塞俄比亞硬幣

第四,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是聯合國非洲經濟委員會和非洲聯盟總部所在地,被譽為"非洲的政治心臟",在非洲具有獨特的政治地位,使得埃塞俄比亞在非洲地區具有一定的區域影響力。

既然埃塞俄比亞先民秉承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雄心壯志,開創了埃塞俄比亞的夕日的光輝,譜寫了近代抵禦西方殖民主義的英雄史詩,那麼先民奮鬥的血淚和汗水凝結而成的民族意識和國家認同必將為埃塞俄比亞人民吹響奮發圖強、偉大復興的號角。至此,我們又回到了開篇埃塞俄比亞人流傳的"美國世界第一,埃塞世界第二"的笑話,然而笑話的背後實則隱藏者埃塞俄比亞人對於這個國家的民族悲情和光榮夢想,讓人笑著就哭了。

改革與探索

進入20世紀,埃塞俄比亞持續了2000年的封建帝制在現代化的衝擊下,走到了十字路口。埃塞俄比亞民族國家總體上升的趨勢讓很多人忽視了國家政治發展過程中潛在的深層危機,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的經濟實力已經遠遠甩開了埃塞俄比亞,在西方紛紛進入現代工業化社會時期,埃塞俄比亞仍然處於落後的農業生產社會。與中國曆代封建王朝週期更替規律一樣,埃塞俄比亞的農業生產型社會的穩定性嚴重依賴於農民與土地的一對一對應關係,當貴族、教會利用災荒實施土地兼併,導致農民喪失土地所有權,只能賣身於地主時,不僅不利調動社會生產的積極性,導致經濟總產出下降,還會給社會穩定帶來極大的不確定性。

而這種社會不穩定性,在美蘇爭霸的冷戰時期,終於倒向了社會主義陣營。

1974年,海爾·塞拉西一世皇帝退位,德格集團正式接管埃塞俄比亞,並開始對埃塞俄比亞進行社會主義改革。德格集團進行社會主義改革的第一項任務就是進行土地改革,1975年德格政府發佈了《提供農村土地集體所有權的聲明》,開始將所有農村土地收歸國有,並且制定了土地所有和使用的具體條件和規定,農民佔有土地面積不得超過其實際所能耕作的土地面積,僱傭勞動力只允許在國有土地和喪失勞動力的土地所有者擁有的土地上使用。這一政策的實行廢除了封建帝國下落後的農奴制度,大大解放了埃塞俄比亞的社會生產力。

然而,與蘇聯和中國的社會主義改革相比,埃塞俄比亞的社會主義改革依然是不成熟的。埃塞俄比亞的社會主義改革並不徹底,受到民族分裂勢力和地方宗族勢力的影響,埃塞俄比亞的土地改革依然是有限的土地改革,土地買賣和勞動僱傭仍然存在。甚至南方的土地改革過程中,有些地區出現了農民搶奪地主土地的事件而被德格集團政府叫停,而這種"打土豪,分田地"的基本操作在中國的社會主義改革中,屬於毫無難度的基本操作。

埃塞俄比亞的社會主義改革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形式上的社會主義改革,或許是對社會主義的認知具有偏差,錯誤領會了馬克思爺爺的思想內核,或許是純粹受制於當時社會發展條件和區域民族主義勢力的壓力,或許也是二者皆有。在城市中,德格集團將銀行、保險和大型企業都進行了國有化;在農村中,為了快速實現向蘇聯式集體農莊的轉變,在農村地區開展的土地改革迫使許多農民拆掉原有住房,搬進聚集區共同生活。雖然德格集團通過社會主義改革改變了埃塞俄比亞的生產方式和生產關係,但觸及核心的生產力卻並沒有多大改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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