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有人記得你

散文:有人記得你

記得我們是小學同學,她是班長,我是班上的紀律委員。

那時候,我們都還小,年幼無知,不懂得包容和體諒他人。男女同學之間,相處得並不好,若是一男一女同坐一張長桌,必定會在桌子的正中間劃上一條直線,被我們稱作“三八線”,誰都不能輕易的越過那條線,若是不小心越過了那條線,則衣服上必會多幾滴墨水。望著衣袖上的墨跡,雖然心中會憤懣,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時刻提醒自己,莫再越線了。

如此這般,男生與女生之間便豎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牆,班上的氣氛有些緊張。

她是班長,很想團結班上的同學,她坐在我前面,因而經常主動與我聊天。她的成績很好,不論大考小考,包攬全班順數第一名。記得有一次,數學小考,監考很鬆,老師一會兒坐在講臺上看書,一會兒站在陽臺上曬天陽,心思似乎全然不在這次考試上。後排的男生們大多不想做題,都等著我的答案。可那次小考的題目卻有些難度,最後一道大題,我始終無法解答,正坐在座位上一籌莫展,我一回頭,男生們正翹首以待,小聲地說著:“答案,快些。” “再等一下,馬上”十多分鐘過去了,我還是想不出解題方法,我只得放棄,我迅速從課桌裡抽出一張白紙,寫下答案,遞給了其中一個男生,只聽得見其他男生一個勁的催促他:“快抄,時間來不贏了”;我坐著很不安心,我心裡想著:如果連這些題目都做不出,那期末該怎麼辦。正當我心灰意冷,想提前交卷的時候,她回過頭來,輕輕地對我說了解題之法,我一聽,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喔,原來是這樣,真笨。”迅速的寫下解題步驟,得出了答案,又把答案寫在紙條上,遞給了後面的男生們,心裡的重擔便一下子便放下來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沒有對她說聲謝謝,只是微微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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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我總感覺自己虧欠了她什麼,總想為她做些什麼,機會終於來了。有一次,班主任臨時有事,要回家一趟,走的時候叮囑我和她要管好班上的紀律,我們點頭稱好。可等老師一走,班上就像炸開了鍋似的,喧譁聲驚動了別的班級,其他班的老師來到我們班,勸誡我們安心看書,可那個時候,我們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長滿羽毛的雄鷹,哪會輕易聽別人的話,待那位老師走了,一如先前的說笑,追追打打,好不熱鬧。最後,她忍不住大叫一聲:“別吵了,都仔細看書吧。”她的話嚇住了女生,但男生們只是安靜一小會兒,過了一陣,又開始吵了起來,班上又成了菜市場。她很無奈,很委屈的對我說:“你和他們說說吧,太吵了,打擾到別的班了。”

“好。”

我站了起來,走到後面,隨意的說了一句:“大家還是聽班長的吧,莫再講話了。”

“不講話?那做什麼?”

“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考試的時候還想要答案的,現在就安靜一下吧。”

我不知道是我的面子大,還是的答案的面子大,反正男生們一聽到這話,很快就安靜下來,都無奈的翻看著書本,一言不發了。她笑著對我說了聲“謝謝”,我叫她“莫客氣”。

人與人之間,本是需要理解的,也需要幫助的,慢慢的,我與她的接觸便多了起來,她跟我說她家裡的事,也說她學習的事。最初,我以為她不喜歡我講男生之間的故事,但我錯了,每當我和她說起我們男生的遊戲時,她都覺得很有趣,很好玩,多次想讓我帶著她一起參加我們男生的遊戲,我雖然答應了她,但玩的時候都不會叫上她,男孩子玩得興奮時,常常會失了分寸,萬一讓她受了什麼傷害,那可就很不好了,好在後來她也沒有繼續這樣要求我,不然真的不知如何回覆她。但答應了別人的事,自己卻沒有做到,心裡多少有些內疚與不安,就像做錯了什麼,很想得到別人的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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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時,中餐都是在學校吃的,自帶菜,學校管飯,冬天的時候,天寒地凍的,用豬油做的菜冷卻後,容易結成一層白白的油,不好下飯,我家離學校較遠,爸媽送菜不便,於是,每天都是自帶一些榨菜來下飯,最初覺得榨菜還是很好吃,但吃久了,就會覺得膩了,每每望著榨菜,食慾全無,可不吃飯又覺得餓,沒有辦法,飯還是得吃,餓壞了身體還是自己的,吹虧還是自己,只得艱難的把飯菜吃下去。她家離校很近,她爸每天都會來給她送菜,惹得我們很是羨慕,寒冬臘月的,看著她吃新鮮的蔬菜,口中的水不覺多了起來。

她應該看到我的慫樣,便走到我的面前,微笑著對我說:“一起吃吧。”那一刻,我被溫暖的氣息所包裹,那溫暖很像母親的懷抱,令我忘記外界的寒冷。

小學畢業的時候,我們互贈了明信片,那個時候也流行送這個,她在明信片上寫道:“祝天天開心,快快樂樂的,希望我們初中能在同一個班級。”,上了初中,我們並沒有分在一個班,她在我隔壁的班,初中的學業比小學繁重得多,每次見面,總是很匆忙,微笑著打了招呼,便又匆匆忙忙進了各自的教室,拿出紙筆,開始默寫英語單詞。

初二剛一開學,我轉學了,我與她從此不在一個學校,見面的機會更少了,可以說,從初二以後,我們幾乎就沒有再見過了,只知道,初中畢業,她考上了省級重點高中,我也考進不錯的中學,但依然不在一個學校。高中的學業更重,每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會先睡上一覺,睡到自然醒。回家兩三天,吃了幾頓好飯菜,睡了兩個晚上的好覺,便又得匆匆忙忙趕回學校,完全沒有精力去顧及別的事情。

但我從別的同學那裡得知,她的成績很好,進重點大學沒問題,我在心裡很為她高興。

高三了,學習壓力更大,我更少回家,寒假的時候,回到家,母親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又瘦了。”我苦笑著:“沒事,瘦著好呢。”

與母親閒聊的時候,她告訴我,我的那些小學同學如何如何,其中說到我的那位老班長時,母親用一種很很惋惜的口吻說道:“那個妹子,命不好,讀書讀成神經病了,真是可惜了。”

我一聽這話,心裡震動了一下,“什麼,精神病?”

“可不是麼,現在已經退學了,全家都去了廣州,不曉得可以治好麼。”

母親說完後,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走開,而我的心卻一下沉重起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犯了那個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康復,更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裡,從此多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很難放下。

時至今日,十幾年過去了,但我依然會偶爾記起那位善良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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