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天發了 ，後臺留言爆棚。
養兒子的心有慼慼，生女兒的暗自慶幸。
而更多的留言，是問我是否打算來個二胎。
說實話，這事兒，我很認真地想過。
當年我生下兒子從產房出來，我媽興高采烈地絮叨：“順產恢復快，不用兩年就能再生。”
我煩得想把她直接攆出去。
打死都不生！給一個億都不生！
後面兩年，孩子咿呀學語蹣跚學步，體弱多病出入醫院，我終日頂著黑眼圈，用盡洪荒之力才能撐開睡不夠的眼皮，誰讓我生二胎，我跟誰拼了。
叫囂著熬過了最難的幾年。
如今娃大了，不讓你親不用你抱，入能生活自理，出能一起旅行，肩能挑，手能提，活蹦亂跳一身生機，我這個翻身農奴得解放的中年老母親，竟然對襁褓嬰兒產生了無限好感。
每次見到別人懷裡那一團小小的，軟軟的，肉乎乎的軀體，就有一種想要來抱抱的衝動。
好可愛啊！
頭髮毛絨絨，眼晴黑漆漆的，毫無保留毫不設防地笑著望向你，心都萌化了。
我試探老公：“要不，再生一個？”
他望向遠處一身臭汗追著狗跑的兒子：“要是一生出來就這麼大，那就生。”
“滾！”
跟直男，這天兒從來是沒法聊的。
對牛彈琴，雞同鴨講。
其實此前一兩年，我自己也似是而非，還為此召集過一次家庭會議。
我主持，老公參與，公婆列席。
我慷慨陳詞：
“要不要二胎，是我們全家的大事，有必要共同商討一下。如果都傾向要，那我要從現在起加強鍛鍊，制定備孕計劃。如果都傾向不要，那就統一意見，不要等我40多歲又催我。”
公婆極其開明，坦誠表態：
“一切以你倆的意見為準。如果決定生，我們竭盡所能幫你們帶，決定不生，我們也絕無意見。”
豬隊友半天憋出一個P：
“我覺得生不生都行，無所謂。”
我順水推舟，向他提出一個尖銳問題：
“就問你，如果生，我的精力必然都要用在照顧老二，你能不能全權負責老大？包括生活、學習各個方面。”
他瞬間慫了：“呃……這個……有難度……”
我大腿一拍：散會！
決議明顯已經產生了——
他不頂毛用，再生一個，老二我負責，老大還我負責，我特麼挖坑自己跳著玩呢？
二胎大計就此擱淺。
02
直到今年我辭職後，不少朋友來打探：“現在時間自由了，趁年齡還行，不抓緊生一個？”
一兩個人問沒感覺，被問的多了，我自己竟然有點被洗腦的苗頭。
這時我想到，那些出軌男人一大半也是這麼來的吧。
今天這個哥們兒叫他去喝個花酒，明天那個兄弟帶他去見小妞。
他開始很堅決，“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後來慢慢鬆動：“大家不都這樣嗎？”
想完這些我差點笑出聲來，真佩服自己強大的覺察力呢。
我這個人，是最不容易被洗腦的那類。
理性永遠高於感性，冷靜永遠大於盲目。
我絕不允許自己一時衝動搞出一條人命。
但我也必須承認，我曾經“堅決不生”的原則鬆動了。
我越來越喜歡小孩，尤其是小嬰兒。擦肩而過的，都忍不住回頭多看兩眼。
我改去試探兒子：“媽媽再給你生個妹妹好不好？”
我十拿九穩他會說：“我想要弟弟（因為他小時候之前說過這話）。”
沒想到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不要，你給我生條狗吧！”
尼瑪。
老孃我沒這功能。
我強忍悲憤繼續引導：“為什麼不要弟弟妹妹啊，他們也可以陪你玩啊！”
他眉頭緊皺一本正經：“我沒時間陪他啊！你算算吧，我已經9歲了，你再生一個，等他上小學的時候，我上高中住校了，哪有空教他？”
額滴個神啊，他都算到這一層了。
也是哈，我當初在生二胎和養狗之間，選擇了養狗，不就是因為狗不用抓學習嗎？
03
我還是搖擺不定。
那夜熊孩子睡去，我和老公在客廳泡了壺茶，我再次提出這個議題，氛圍團結緊張嚴肅活潑。
他一改之前的愚笨，無比清醒理性：
“咱就說兩個問題：一，能不能受得了晚上不睡覺，二，能不能受得了兩三年之內不旅行。”
他這次算是說中要點了，我特麼是真受不了。
一秒破功。
我們很認真地論證了一下我們家當下的現狀：
首先，經濟條件是比十年前好了，可以請月嫂，出了月子也可以僱保姆。
但問題是，再好的月嫂和保姆，也不能完全代替我。
我也天生不是心大的媽，沒有享清福的命，一旦孩子落地，我必定是事無鉅細，即使不用親力親為，也是牽著掛著放不下心。
晚上孩子哭鬧，我能視而不見矇頭大睡嗎？我做不到。
既然做不到，就必定要再次體驗睡眠不足頭昏腦漲暈乎噁心的歷程。
更何況，十年過去，我的精力體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其次，我辭職也不是在家當全職媽媽的，我還有一大堆的活要幹，還要計劃中的書要出，還有每天的稿子要寫，還有一系列的課要錄，還有無數的東西想去學。
再搞一個嗷嗷待哺的小東西出來，我的全盤計劃就要全部減緩，且部分放棄。
再次，婆婆確實人好心善，勤勞能幹，身體尚可，但再幫忙從頭照顧一個嬰兒，對她的年齡和體力都是巨大的挑戰。更何況，我媽媽已不在了，連個能替換的親家母都沒有。
最後老公說：“這一切，都是在生活軌道正常的前提下，還不包括孩子生病，或者一個老人倒下住院的情況發生。”
我倒吸一口涼氣，暗自慶幸。
想想的確是。
且不說懷胎辛苦，哺乳疲憊，光說365天不能安睡，就足以讓我崩潰。
說是就累三年，而事實卻是，幼兒園開啟肺炎腹瀉手足口的交叉感染，小學要幼小銜接握筆讀書培養習慣。
擇園，擇校，興趣課，補習班。
接送，陪伴，親子教育，一日三餐。
哪一樣不需要勞心勞力？
我認慫。
真的。我承認我對二胎家庭有羨慕，也承認二胎對孩子對家庭總體有利。
但我認真算了算，還是甘願認慫，承擔不起。
要不，去凍卵？以防有後悔的那一天。
我查了下資料，看到取卵針的那一瞬，更慫了。
04
幾次討論無果，決定就此封口。
我也只有這一輩子，只能先把自己更想幹的事幹完。
臨睡前，老公安慰我：“真要意外有了，咱該生就生。”
呵呵，這種意外基本不存在。
清心寡慾的中年夫妻，不可能用意念授精。
閱讀更多 桃姐李愛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