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20日晚，從武漢方向出發抵達廣州的旅客中，口罩的佩戴率並不高。圖/財新記者 梁瑩菲
【財新網】（實習記者 黃晏浩 記者 楊睿）一篇最新發表的論文披露，早至2019年12月中旬，新冠病毒在密切接觸者之間已發生人際傳播，也就是所謂的“人傳人”。此外在2020年1月11日前，有7例武漢醫護人員感染髮病。這一研究由中國疾病控制預防中心（下稱中國疾控中心）、湖北省疾控中心等多單位共同完成，於1月29日發表於著名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研究的通訊作者包括中國疾控中心副主任馮子健和湖北省疾控中心主任楊波。共同作者包括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成員、中國疾控中心主任高福。
這是迄今為止最為詳細的新冠病毒早期流行病學數據披露。該研究通過對武漢市截至1月22日的共425例新冠肺炎確診患者進行分析發現，他們中位年齡為59歲，56%為男性。2020年1月1日前發病的病例中，55%與華南海鮮批發市場相關，而在此後發病的病例中，僅8.6%與華南海鮮批發市場相關。
研究得出的結論是：有證據表明，自2019年12月中旬以來，密切接觸者之間已發生人際傳播。根據論文中的一張圖表，大多數最早的病例均報告了華南海鮮批發市場暴露史，但從12月底開始，與華南海鮮市場不相關的病例便呈指數增長。“總之，我們發現武漢現階段的新冠肺炎病例倍增時間約為7.4天。密切接觸者之間的人際傳播從12月中旬開始已經發生，並在此後一個月內逐漸播散。”論文寫道。
這與武漢市衛健委當初的通告不符。武漢市衛健委的通報曾在2019年12月31日、2020年1月5日和1月11日三次稱“調查未發現明顯人傳人現象”。直到1月16日，武漢市衛健委通報才稍改措辭稱，現有的調查結果表明，“尚未發現明確的人傳人證據，不能排除有限人傳人的可能，但持續人傳人的風險較低”。1月20日，武漢市衛健委通報裡未再提及“不排除有限人傳人”“持續人傳人風險較低”。
上述研究還顯示，2020年1月1日之前，並無醫護人員受感染髮病；1月1日-1月11日之間有7位醫務人員感染髮病；1月11日-1月22日又有8位醫務人員感染髮病。醫務人員在確診病例中所佔的比例，在上述三個時間段內逐步增加。
而武漢市衛健委對外披露情況時，曾在2020年1月5日和1月11日兩次稱“未發現醫務人員感染”。
研究還顯示，在95%的置信區間內，新冠病毒的平均潛伏期為5.2天，2019年12月10日至2020年1月4日期間，病例倍增時間為7.4天。由一人傳至另一人的平均間隔時間（serial interval）為7.5天，基本傳染數估計為2.2，也就是說在自由傳播環境中每例患者平均將感染傳給另外2.2人。
流行病學中，基本傳染數（R0），是指在沒有外力介入，同時所有人都沒有免疫力的情況下，一個感染到某種傳染病的人，會把疾病傳染給其他多少個人的平均數。基本傳染數通常簡寫為R0。R0數字越大，代表流行病的控制越難。在沒有防疫的情況下，若R0 小於1，傳染病將會逐漸消失。若R0 大於 1，傳染病會以指數方式散佈，成為流行病。
論文中還解釋了這425例樣本數據的來源。2019年12月29日，武漢當地醫院運用“不明原因肺炎”監測機制，發現了最早報告的4個病例，這4例均與華南海鮮批發市場相關。2020年1月3日開始制定監測方案，在發現疑似病例後，由來自中國疾控中心以及省、市和縣疾控中心的成員組成的現場流行病學聯合團隊收到通知，啟動詳細的現場調查，並收集呼吸道標本，之後在位於北京的中國疾控中心（CDC）病毒病預防控制所集中檢測。由中國疾控中心和當地疾控中心工作人員構成的聯合團隊對所有新冠病毒肺炎疑似和確診病例進行了詳細的現場調查。
研究團隊收集了有關病例的發病日期、就診日期、住院日期和臨床結局的信息，為確定發病前2週期內的暴露史，訪談了每例感染患者及其親屬（如有必要），收集了患者暴露於任何野生動物（特別是據稱武漢華南海鮮批發市場出售的動物）的日期、時間、頻率和模式，以及任何相關環境（例如華南海鮮批發市場或其他生鮮市場）的暴露情況。此外，還收集了與其他類似症狀患者接觸的信息，還調查了患者發病前2周內曾去過的家庭和地方，以評估可能的動物和環境暴露。同時，上述所有流行病學信息都與多個來源的信息進行了交叉核對。
但論文並未顯示該項研究的具體時間表，從而無法判斷研究團隊何時得到上述結論。
參與該研究的科研單位包括中國疾控中心、湖北省疾控中心、內蒙古疾控中心、香港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以及荊州市、成都市、長沙市、安陽市、盤錦市、貴陽市、南昌市、上海市嘉定區和寶山區等市（區）級疾控中心。
1月31日，中國疾控中心發表“關於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發表文章的說明”，針對網友提出的質疑解釋道，論文是根據截至2020年1月23日上報的425例確診病例（包括15名醫務人員）所做的回顧性分析，所有病例在論文撰寫前已向社會公佈。論文中提及的15名醫務人員感染病例，分別由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鍾南山院士於1月20日晚、武漢市衛健委於1月21日凌晨向社會公佈。論文提出的“2019年12月份即在密切接觸者中發生了人際傳播”的觀點，是基於425例病例流行病學調查資料做出的回顧性推論。論文是由十幾個單位的專業人員共同完成。“及時在學術刊物發表調查結果，有助於國內外專業同行及時瞭解疾病的特徵，共同評估和研判疫情，改進防控策略。”
本文由樹木計劃支持，發佈於今日頭條平臺，未經允許，禁止轉載。
實時全面深入的疫情報道，請點擊下載財新App閱讀
更多對武漢肺炎疫情的相關報道：
閱讀更多 財新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