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1月新推出的《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和新冠肺炎的爆發在時間節點上巧到導致陰謀論甚囂塵上。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不過，無論是從公共衛生角度、個人防護、醫學專業知識還是消弭恐懼和積極面對可能發生的疫情的角度，該片都值得推薦。
文 | 馬綸鵬
2020年1月Netflix推出了原創劇《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Pandemic: How to Prevent an Outbreak)，歷史驚人相似和巧合。這次源於武漢的新冠肺炎病毒忽然發難，傳染性強，恰恰是在1月下旬開始“流行”。
因為時間表的過於巧合和話題無限相關，facebook 、twitter 等社交媒體很快出現了質疑和陰謀論的聲音：
Netflix合成了這種致命的新型病毒來為自己的片子做宣傳!
《流行病》中很多事實、數據、預測，比如“下一次疾病流行只會是時間問題，我們不知道會在哪裡、如何發生，但肯定會發生”，都可以對照武漢以及中國的疫情。我們正處在一個巨大的陰謀中！再摘抄一條來自IMDB的評論：This documentary has been released the same week the Wuhan virus has become pronounced in China. Time will tell if this becomes a true threat.
更有人堅信“病毒是人為製造出來”“疫苗只掌握在美國大藥企手中”“一場生物病毒戰疫打響了”！
該片的兩位製片人Fink博士和McGarry博士馬上出來澄清，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流行病》和中國發生的新冠肺炎的感染和爆發完全是巧合，Netflix早就宣佈了《流行病》的發佈日期，片中的素材和故事都是團隊跟蹤好幾年才製作完成。帶著恐懼和無知，很容易將片中的科學預測和研判誤認為是當下中國乃至全球公共衛生危機的反射。
Netflix也表示不背鍋。《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主題針對流感以及完善流感疫苗，但也包括二十一世紀以來病毒引起的大範圍的禽流感、豬流感、埃博拉病毒、SARS、MERS(中東呼吸綜合徵冠狀病毒)。六集系列的紀錄片橫跨美洲、非洲、亞洲六七個國家，從研究疫苗的科學家、追蹤大流行根源的病毒學家、直接治療患者的醫療保健提供者，到美墨邊境非法僭越的移民小朋友，《流行病》的核心就是治療和挽救患者並防止下一次大流行爆發；這是一場更嚴峻的考驗。
無論是從公共衛生角度、個人防護、醫學專業知識還是消弭恐懼和積極面對可能發生的疫情的角度，《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都是值得推薦的。
流感的可怕和“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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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從來都有兩個維度和目標：其一就是關注“小我”，把自己和身邊的人與事展現給這個世界，讓之前幾乎不可能發聲、沒辦法曝光的普通個體走進聚光燈，由小見大，見微知著，個體光芒就出來了；第二是相對傳統的宏觀視角，從大歷史、文化、政經等角度切入，關注熱點和痛點，起到知識、美感啟蒙的目的，有時候也採取個人命運和集體利益交織的手法。
因為時下拍攝器材的普及和媒體平臺的普及，第一種視角變得似乎唾手可得；可是第二種維度永遠渴望好的題材和故事，這種好可以是垂涎欲滴，如《舌尖》系列，可以是振聾發聵，像《大國重器》，但絕對要有科普和醫療作品，因為這是底線，是守護，也是希望所在；才會有《人間世》、《生門》這樣中國本土優秀的紀錄片，以及這一部《流行病》，它們集科學性、教育性、公眾意識、情感渲染為一體，關注的卻是我們熟視無睹卻異常重要的主題。因為我們忽視的常常就是最先擊垮我們的。
《流行病》引用美國CDC(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疾控中心)數據，“最新的流感季，(美國)2090萬人染病，39.4萬住院，超過3.5萬人死亡”；“WHO報告，全球每年10億例季節性流感病例，高達65萬人死亡。”來自印度一線的鄉村醫生Vijay口述以及印度政府的統計，“2018-19流感季節，拉賈斯坦邦受影響是印度最嚴重的，5000多人感染，超過200人死亡”。
最近微博和微信上廣泛流傳上海華山醫院感染科主任張文宏“黨員全部頂上去”的抗疫硬核言說；他同時也是醫學科普的大咖，《一百年都沒有消滅的流感》就是來自他。英雄總是所見略同，《流行病》第一集開場堪稱嚇人：勘探美國萬人坑。因為100年前這是掩埋流感去世者的地方。1918-1919年的西班牙大流感致使1%的地球人口消失，估算大約5000萬人由此喪命，美國的萬人坑比比皆是。
畫外音：傳染病不是是否會來，而是何時回來。
如何應對和預防流感及其他流行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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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感年年都有，流行到中國人都無感。感冒？小事。但《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告訴了我們另外一面。流感實質就是病毒性感冒，而病毒就是這次新冠肺炎的罪魁禍首。所以人類和病毒引發的疾病，包括SARS、艾滋病、流感、新冠肺炎一直都在拉鋸戰。《流行病》第一集中間關注紐約市的防疫演習——來自人口稠密、交通便利、各種密切接觸的超大城市的經驗。
說實話，六集的紀錄片《流行病》剪得有點碎，過多的視角與案例，每集又分小標題，地理上分佈太廣；但瑕不掩瑜，關鍵時刻普及疾病，流行病的重要認知就是一部優秀紀錄片的職責所在。紀錄片從六個故事或視角切入：
1. 紐約。Madad博士正在和市級醫院進行埃博拉病毒防控的演習。從具體問診(過去30天有沒有出境，知悉去了剛果)——通知全院(拉響警報)——主動隔離(要求病人門外等候)—主動防護(全員戴口罩、手套，塑料防護服)。與中國“戰疫”一模一樣。Madad博士試圖建立全球衛生中心，旨在針對特殊病原體和流行病做好準備，戰線前移。協調建立預警體系，比如流感待命、流感預警(什麼時候達到頂峰，流感季的人手和器械配備)。
2. 俄克拉荷馬州。小鎮醫院預算不足，必須全縣(人口兩三千)投票來決定是否維持1%的消費稅來維持這個僅有的醫院，同時“過去9年，全州5所縣級醫院因財政困難關閉”。唯一一個全科醫生在流感季節無能為力，沒有更好資源去面對，最後自己也感冒。病癒後果斷辭退工作，健康和家人壓力太大。
3. 墨西哥的瓜地馬拉。來自美國的Glanville 和Ives 研究了所有流感疫苗，一心根除有效性不足、每年重打、不能全覆蓋的弊端，他們的團隊有“登月般”的野心，計劃開發一種疫苗，一次接種，終身免疫流感。計劃在成本較低的瓜地馬拉進行，已經在和人類免疫系統極相似的豬身上得到驗證，又得到蓋茨基金會1000多萬美元的資助，有希望很快人體實驗。而鏡頭另一邊，俄勒岡州不少居民因為宗教、家庭教育的根深蒂固思想，強烈抗議強制接種各種疫苗。
4. 鏡頭還跟隨印度的Vijay醫生看他們如何應對豬流感感染人類的案例。一旦流行，根本無法控制，床位不足，試劑不足，醫護也不足。最大困難是窮人的不良生活環境以及幾乎為零的衛生習慣。
5. 剛果共和國。WHO的專業防疫人員在和埃博拉病毒進行殊死較量；他們的纏鬥不僅來自病毒和一大群無知的原住民，還有莫名的兇險來自當地的同樣肆虐的恐怖主義和各種派系的內戰。
6. 著名的病理和免疫學Carroll博士到訪越南、開羅、羅馬等地，致力於發現這個星球上未知病毒的威脅。他從各種禽流感、豬流感以及山洞裡的蝙蝠身上找線索。在結尾他預備去中國，因為他堅信1918年流感病毒類似的流行病很快會全球大爆發，這關係到70多億人的福祉。一語成讖。
《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給我們的啟示恰逢其時。嚴肅而迫切的議題值得我們每一個人思考並踐行：農村的防疫和流行病處理，光譜疫苗開發，公共健康和個人衛生的平衡與博弈，人口密集必然導致的集中家禽飼養並帶來的動物病毒，大城市流行病的防控，政策制定者、規劃者和全球衛生系統的統一協同等。
第三集，來自Carroll博士：
“控制致命病毒的關鍵。你需要變被動為主動。病毒是從野生動物傳播給家禽再傳播給人的，所以你不能等著疫情感染到人類。你要在病毒感染人之前就找到它，並與其戰鬥。”徵集令
“戰疫”成敗，匹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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