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兒的眼神，我隱隱約約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看過。
去吉林葉赫的途中，經過遼寧開原市蓮花鎮，突然腦子閃過趙本山，他老家就在附近，應該去看看。
我記得趙本山的老家，緣於2009年春節晚會上演員丫蛋的一句臺詞：“我，是來自大城市鐵嶺，蓮花~~~赤~~水溝子的——”。
在路人的指引下把車停在公路邊，徒步穿過一片掩抑在青紗帳中的小路，沒多遠，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就來到一座村莊。村頭孤零零幾間平房，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人在和泥修補房頂。
老劉是趙本山的同學也是鄰居，朝夕相處了很多年。
當時是九月，又是中午，太陽很曬。而我記得修補房頂一般是在秋後，苫房草收割晾乾之後才進行。
一聊得知，這位老劉是趙本山的同學也是鄰居，多年前他們倆一個住東頭一個住西頭，朝夕相處了很多年。
我看到門牌上“蓮花村石嘴子溝16號”的字樣，看來春節晚會上的“赤水溝子”乃是對“石嘴子溝”的誤讀或者演繹。蓮花村石嘴子溝16號，就是趙本山離鄉前居住的房子。
蓮花村石嘴子溝16號，就是趙本山離鄉前居住的房子。
和老劉聊了半天趙本山，沒聊出什麼新聞，看來來過這裡的人已經很多了。
這時一個小女孩兒進入了我的視線。老劉說這是他的孫女兒。他多年來他一直在家務農，現在帶孫女兒是他生活的主要內容。
老劉說這是他的孫女兒。
小女孩兒的眼神，我隱隱約約熟悉，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看過。
她看向我的眼神清澈見底，十分美好。
我看著老劉鍘草、挑水、和泥，看著他把枯燥的活計幹得有條不紊又不厭其煩，由衷地感嘆：老劉是個勤快人，侍弄莊稼幹農活的好手。可在農村，你光靠侍弄地肯定不能發達，但過個安穩日子還是沒問題的。 至於鄰居趙本山的路他更走不了，作為鄉里鄉親，他們只知道趙本山出息大發了，至於怎麼才能出息，他們覺得那都是命裡有，是祖墳冒青煙，別人完全不可能複製。
老劉安貧樂道的心態保持得很好，其實不好高騖遠是做人的本分之一，畢竟像趙本山這種情況全國也是鳳毛麟角，胡亂攀比只能壞了自己心情。
老劉是個勤快人，侍弄莊稼幹農活的好手。
小女孩兒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她帶著一隻白色的小狗走來走去，安靜而略帶一點兒憂鬱。
我不願意打擾她的情緒，只試圖從她身邊的環境來揣摩。這時老劉說進屋吧，屋裡涼快。於是我看到了這樣一面房山，兩隻鏡框裡鑲嵌著幾代人的照片，我試圖從中找到他們的聯繫，但線索模糊。還是問了老劉，才得知女孩的父母也就是老劉的兒子兒媳在營口打工，很少回來。
兩隻鏡框裡鑲嵌著幾代人的照片。
小女孩兒不聲不響地把一張照片舉在手裡，看向我，我相信照片裡就有她的父母。
我相信照片裡就有她的父母。
過一會兒，小女孩不知從哪兒找出一頂帽子戴上，她看向我的眼神清澈見底，十分美好。她又找出一個皮包，上面寫著：32鍵親情樹口風琴，想必是爸媽買給她的。
我想象小女孩兒坐在高高的草堆上面，對著村口那條蜿蜒的小路，吹響口風琴的樣子。
32鍵親情樹口風琴，想必是爸媽買給她的。
小女孩兒的舉動很有意思，她一言不發，但始終牽動著我的注意，而牽動我視線的都是這個家裡最重要的人和事。
可是她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我突然想到，這個小女孩不就是我們常說的留守兒童麼？我想起那眼神，分明就和希望工程中看到的很多眼神神似，一種渴望的眼神，一種孤單的眼神，一種想交流又拒絕打開心扉的眼神，一種讓人生出悲憫的眼神。
她一言不發，但始終牽動著我的注意。
幸有忠實的追隨者——小狗。
幸有無奈的保護者——老劉。
幸有無私的奔流者——小溪。
幸有忠實的追隨者、無奈的保護者和無私的奔流者。
這些生命的參與會使小女孩兒生活充盈一些麼，就像我的童年，枕於幻想而無能為力，滿腦子遠方卻沒有什麼機會……
看著小女孩玩水的樣子，禁不住想，一些漣漪也會盪漾在她的心頭嗎？關於外面的世界、關於未來的生活，關於夢中想過多少次的爸媽工作的地方……關於小女孩兒心中太多我們無法知曉的世界。
一些漣漪也會盪漾在她的心頭嗎？
忍不住，我為我們突如其來的打擾感到內疚和擔憂。
眼睛是一個人內心的窗口，此時此刻，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份悵惘，那份憧憬，無以言表。
無以言表就不表了，但願小女孩兒有如願的生活，但願她的未來比我們這一代更多幸福。
但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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