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片《橋》:絕望取捨的背後,是愛的延續與新生

冷峻的面孔、行進的人群,那一抹紅色點綴著灰冷色調的布拉格街頭的寒意,讓溫暖流淌在匆忙的交錯步履之中。

車站自是離別感傷之處,身為道橋扳道員的父抱著兒子拉多穿梭在離別的人群之中,看他們喜怒哀樂訣別親人、吻別愛人、送別朋友。

父子倆的生活簡單質樸,幸福卻從未因家庭的不完整而消失在臉龐上。兒子拉多聰明可愛,他祈求第二天去父親的工作場所,誰曾想這卻是一個改變很多人一生的約定……

短片《橋》:絕望取捨的背後,是愛的延續與新生


這便是三十分鐘短片《橋》所講述的父與子、父與一群人的故事。

短片《橋》由導演Bobby Garabedian 執導,弗拉迪姆·賈沃斯克、琳達·萊波娃、卡拉拉·伊莎娃主演,於2003年在美國上映,次年榮獲“第76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真人短片提名獎”、“美國溫馨電影展水晶心獎”。

影片雖只有短短三十分鐘,但卻展示了一場生命的輪迴,父親失去了兒子,卻拯救了一車人,更給予了紅帽女孩生活的希望,將她從生死邊緣拉回。導演運用獨具特色的創作手法,在影片結構、色調、配樂方面進行了極具藝術性的處理,將影片的主題意蘊完美地呈現在觀眾面前。

“濃縮的往往是精華的”這是著名笑星潘長江的自嘲,同樣,對於短片,要想演繹精彩、出精華,就要濃縮的到位。一部短片通常很難承載過於繁雜的內容和主題,但並不意味著不需要精巧的構思和意義的傳達,這更像是一組視聽思維蒙太奇,在兩個層次上考驗著導演的能力:創意與表達。

短片拘於時長,若想將主題完美呈現,需以細節取勝,每個鏡頭都會被導演賦予一定的深刻含義。本文將從敘事結構、影片色調、背景配樂三方面,解析《橋》這部短片所蘊藏的魅力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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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事模式:一主多輔並行開展,豐富故事情節,為影片父親的行為做鋪墊的同時,又給予觀眾的感官上以及心理的情感變化

影片取勝的第一因素,便是多線並行的敘事模式,有人說“短片應該畢其攻於一役,集中力量深耕一處,而不應該節外生枝,不然反倒本末倒置”,這句話通俗來說就是短片應該採用單一的主線,而不應該多線並行,不然會凌亂不堪。

但《橋》的導演很巧妙地採用多線並行的敘事結構,不僅有條不紊、井然有序,還推動了敘事的發展,完美呈現了主題意蘊。

  • 主線:父子情深。整部影片以父親和兒子的經歷為主線,影片開始,父親透過玻璃看街上行人的特寫,通過父親的回憶引出故事。

透過回憶我們得知,兒子拉多單親家庭,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慈愛,兒子可愛,從其住所可以看出生活的貧乏,但即使如此,幸福的笑容卻從未遠離父子二人的臉龐。

  • 副線:行人百態。車站情侶、母子、紅帽女孩和她的朋友這幾組副線同時展開,其中又以紅帽女孩這一暗線為主輔助主線完成影片敘事,為主題意蘊的呈現奠定了基礎。

正所謂“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父子二人打量了匆匆的行人,表白慘被拒、朋友的分離、熱戀的情侶……,正如那句歌詞“當你走進這歡樂場,各色臉上各色的裝,沒人記得你的模樣……”,人生百態,在鏡頭下一一呈現在觀眾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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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影片在結構上採用了倒敘蒙太奇,將現在與過去重新組合,影片一開始採用倒敘、交叉蒙太奇和平行蒙太奇,透過父親的視角,回憶與兒子生前的經歷,現實與回憶交叉,在回憶中既有父子的經歷,又有行人的畫面。影片以父親獨自行走在大街上開始,其間穿插父親的回憶,結尾又再次回到大街上,表現父親獨自行走在人群中,遇見了紅帽女孩和她的孩子,整部影片結構嚴謹,前後呼應,為主題的完美呈現寫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父親在拉下手杆後狂奔到火車軌道旁,火車從父親眼前呼嘯而過,父親知道兒子此時已毫無生還的可能,父親撿起石頭打著車廂竭力嘶吼著,而此時火車裡的人們對車外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依然繼續著之前的事情。平行蒙太奇的使用將父親的痛苦與列車上乘客的悲歡同時呈現,每個人都在續寫著各自的故事,而每個人又都是別人故事裡的過客。

父親的那句“到頭來我總該有所發現”鏈接了影片的始末,父親在痛失愛子絕望萬分的同時,有了“新的發現”,紅帽女孩得到了救贖,當她抱著可愛的兒子與拉多的父親在街頭相遇時,三人都笑了,拉多父親更是將雙手舉過頭頂,內心的傷感在這一刻全部釋放。

影片前後的互相照應,完美地詮釋了生命的“輪迴”與“新生”,不管是影片中的父親還是紅帽女孩,都是在“愛與責任”的鼓舞下樹立起迎接新生活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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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色調:冷暖交替,現實的灰暗冷色調與回憶中的暖色調交錯,希望與絕望的交織,使得影片的主旨意蘊得到昇華

著名導演張藝謀曾說:“我認為在電影的視覺元素中,色彩是最能喚起人的情感波動的因素”。彩色電影的出現為更真實、更客觀地反映物質現實提供了可能。然而色彩不僅僅是增加影片現實感的因素,更是被創作者當成一種語言形式有意識的加以運用,從而創造出具有審美價值的色彩功能。因而電影中的色彩兼有寫實性與象徵性。

短片《橋》的色調的對比變化極具深意。影片伊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灰暗悲涼的色調,父親透過玻璃看向街上的行人、電車,特寫將父親的面部表情呈現在銀屏上,營造出一種悽清的氛圍,為故事敘述的展開奠定感情基調。

黑夜中,父親獨自沿著鐵軌向遠處走去,黑色的身影在清冷的夜裡顯得更加孤單、淒涼,極盡孤獨而又無限落寞。當父親開始回義與兒子在一起的溫馨場景時,色調變得溫暖起來,路邊野草的綠、鮮花的紅都充滿著朝氣。

兒子與父親約定好第二天去父親工作的地方,父子倆穿過森林一邊歡笑一邊打鬧,但此時的色調卻悄然陷入暗沉,為即將到來的悲劇埋下伏筆。導演用一個長鏡頭,表現紅帽女孩在火車軌道上行走,少女的身影從黑暗變光亮,父親失去兒子卻無意中救贖了少女。影片結束之際,紅帽少女脫去了紅帽,身著淺色大衣,十分顯眼地從穿戴黑灰色的人群走向拉多父親,與拉多父親相視而笑,此處色調的鮮明對比,營造出一種宛若新生般的感覺,父親撞上少女懷中的孩子清澈的眼神,頓時心胸開朗,也露出了久違而純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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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配樂:節奏優美平緩,無大起大落,亦無大喜大悲,配樂恰到好處的運用,撩撥著觀眾的心絃,與影片人物產生情感上的共鳴與交流

電影是一種聲畫結合、視聽兼備的藝術,一部電影的成功離不開對聲音的合理運用。影視音樂的成功,主要在於它有助於表現影視的主題。音樂響起,一段或悠揚或悽美或火熱的配樂夾雜在影視之中,伴隨著劇情的發展、跟隨著人物的命運起伏飄揚開來。正基於此,音樂被賦予了別樣的意義,因為配樂,影視讓觀眾有了更廣闊的想象空間。

配樂是構成電影本體的一個重要元素,它擔負著表達情感、烘托氣氛、連貫場景、推動劇情人物命運的走向的重任。

配樂通過對“畫面信息”的汲取,從具體場面昇華而出,作為主題意念的化身,直接激發觀眾的理性思維,從而使配樂成為表達和深化主題的手段

整部影片的配樂多為柔和的鋼琴和薩克斯演奏的背景樂,曲調優美、節奏輕緩,沒有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即便是在父親痛失兒子萬分悲痛的情景下,也沒有配以強烈的音樂渲染,“哀而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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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相對於情緒化強烈的音樂,這種“中立”的背景樂的作用則會留給觀眾更多的想象空間和思考的“空白期”。除了整部影片的背景樂以外,影片中幾個特別場景的聲音的運用也十分契合。在兒子掉下鐵軌後,父親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救兒子?還是救列車上的乘客?此時列車即將到來的隆隆聲、列車上乘客播放的音樂聲、鐵軌發出的咔嚓聲、火車的鳴笛聲剎車聲、火車即將到站的敲鈴聲都被無限地擴大化,藉此以表現此時父親心中的慌亂與無助。


父親眼睜睜地看著火車從自己面前駛過卻無能為力拯救兒子,站在鐵軌旁撕心裂肺地哭喊,此處消去了父親的悲鳴聲,僅有火車通過的轟隆聲以及輕緩的略帶哀傷的背景樂,從而達到了“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最佳渲染效果,將父親的悲痛無限放大,因悲鳴而扭曲的臉撞擊著每一位觀眾的心,揮之不去。

短片《橋》:絕望取捨的背後,是愛的延續與新生


《橋》中的背景樂都是在抒發情感,和具體的情節畫面結合抒發情感,是作品中人物有感而發,是人們內心活動的揭示,內心活動性的音樂同作品中人物形象的關係是比較深刻的,因為音樂同影片中人物的內心活動有著密切的聯繫,短片中配樂隨著父親情感變化而變化,配樂通過獨特的方式體現父親豐富和複雜的感情狀態。

短片《橋》:絕望取捨的背後,是愛的延續與新生


結語:

短片《橋》之所以能俘獲眾多觀眾的心,究其原因就在於它“短小精悍”,在細節上取勝。敘事結構、影片色調、背景配樂都運用的恰到好處,毫無拖泥帶水,多線並行的敘事結構,充實了劇情;冷暖交替的色調,調動著觀眾視覺變化;“哀而不傷”的配樂,撥動著觀眾的心絃。這是《橋》蘊藏的魅力

影片最後,父親的那句“到頭來我總該有所發現,全新的城市、全新的人類、全然不同的夢、全然不同的生活”,將影片的主題昇華到至高點。生活固然殘酷,但希望總會有的,因為愛。這是童話式寓言的延續,也該是生活該有的樣子。絕望取捨的背後,是愛的延續與新生——這便是《橋》的現實意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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