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美帝”——杜特爾特廢除駐菲美軍特權,兩國軍演或成歷史


驅逐“美帝”——杜特爾特廢除駐菲美軍特權,兩國軍演或成歷史

杜特爾特人如其名,向來以強硬而出名。

不久前,菲律賓向美國正式發函通知,將廢除長達21年的菲律賓-美國《訪問部隊協議》(VFA)。依照協議規定,只需單方通知終止,協定將於180天后正式失效。而《訪問部隊協議》正是菲美軍事合作的基石,菲律賓此舉不啻是直接挑戰兩國關係,不只在兩國政界引起軒然大波,自然也會影響亞太地緣政治的版圖。

《訪問部隊協議》是菲律賓與美國在1998年簽署的一項協議,主要目的在於確認並規範美軍在菲國、菲軍在美國的待遇。比如為美國公務人員進入菲律賓開綠燈,以便讓軍事演習能夠順暢舉行,又比如美國軍人在菲律賓的管轄權(特權),這可以讓美國決定起訴與否;同樣的,菲軍在美訓練演習時,也被允許可攜帶武器,可說是雙方軍事合作的實體化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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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駐菲律賓基地(紅字)。

要了解菲律賓為何在此時作出重大決定,有必要回顧一下杜特爾特的施政風格。事實上,這並非是杜特爾特第一次揚言要廢除協議,早在2016年他就曾有此意。

當時奧巴馬政府以人權為由,拒絕繼續向菲律賓提供美國世紀挑戰集團(MCC,美國外援機構)的贈款,這讓杜特爾特十分憤怒,除了對奧巴馬口出惡言,更放話菲律賓不需要美國,同樣可以從其它國家獲得援助。

後來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公開對杜特爾特的讚賞,表示願意效仿杜特爾特來處理毒品問題,杜特爾特政府也認為菲美關係有望改善;兩人在2017年東協峰會上碰面,特朗普更以“關係極佳”‌來形容兩人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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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菲美軍訓練。

2017年7月,美國宣佈將捐款給菲律賓2650萬美元,增加菲律賓執法機構的反恐能力。在偷渡、禁毒等議題上,美國也陸續提供數百到千萬不等的贈款,企圖深化兩國合作,因此杜特爾特政府也就坡下驢,暫時就沒再提及廢除《訪問部隊協議》的話題。

然而數年過去,特朗普徹底展示了他的權力政治世界觀,讓各國難以捉摸,菲美關係也無法獲再進一步。再加上美國參議院去年年底參議院一致通過決議,對菲律賓施加制裁,埋下菲律賓撕碎協議的伏筆。

當時美國參議院認為,有部分菲律賓官員和安全部隊在杜特爾特發起的反毒戰爭中,涉嫌“法外處決”‌,常有不經審判就殺害嫌犯的情事。對於這一類的批評杜特爾特早就習以為常,但真正讓他震怒的,可能是美國參議院對菲律賓反對黨參議員、杜特爾特長年的眼中刺萊拉· 德利馬(Leila de Lima)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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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利馬被警方帶走。

德利馬(女)從2009年就盯上時任達沃市長的杜特爾特,雙方積怨已久,杜特爾特登上總統大位後,德利馬依然繼續與他唱反調。到了2017年,德利馬被控參與新比利畢國家監獄內的毒品交易而身陷囹圄,但美國參議院認為這是非法囚禁,並將其列為制裁理由。

作為反制,菲律賓宣佈禁止3位主導制裁案的美國參議員入境,更威脅取消美國公民的免籤待遇。美國人也投桃報李,今年1月,菲律賓參議員德拉羅沙(Ronald dela Rosa)的訪美簽證被拒絕,因德拉羅沙曾任菲國警察總長,更是杜特爾特反毒戰爭的大將。

對付德拉羅沙就等於是直接教訓杜特爾特,讓他的忍耐到了極點。杜特爾特一邊要求美國政府30天內重新發放德拉羅沙的美國簽證,另一邊他也要求內閣討論,研究取消《訪問部隊協議》的後續影響。

但廢止《訪問部隊協議》對菲律賓來說非同小可,內閣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菲律賓外交部長洛欽(Teodoro Locsin Jr.)原本大力讚揚杜特爾特的舉措,認為可以測試美國維護同盟的決心,顯然是為杜特爾特搖旗吶喊。但當廢除《訪問部隊協議》的聲浪轉強後,陸辛卻認為應該從長計議,憂心美國可能因此廢除其它軍事協議,也會影響雙方的經濟貿易等各項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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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5日,美菲舉行了一年一度的Balikatan聯合軍演,美軍出動了“黃蜂”號兩棲攻擊艦和F35B戰鬥機。

司法部長格瓦拉(Menardo Guevarra)則有不同意見,他強調過去菲美之間也曾廢棄《軍事基地協定》(MBA),菲律賓並未受到多大影響。格瓦拉還表示,終止《訪問部隊協議》還有極大的連帶效應,將使菲美之間的另外兩項協約—— 《美菲聯防條約》(MDT)和《增強防衛合作協議》(EDCA)形同虛設,未來可以考慮與美國另立新協定或是乾脆廢除MDT。

軍事部門的角色則顯得尷尬,國防部長洛倫扎納(Delfin Lorenzana)先是拒絕表態,只提到他理解杜特爾特的立場。在參議院的聽證會上,洛倫扎納表示美軍對菲律賓確實提供很大的協助,但菲律賓不需要無限期的《美菲聯防條約》,最終目的還是要達到自立自強。

和杜特爾特分屬不同黨派的女副總統羅布雷多(Leni Robredo)提出質疑,認為杜特爾特應該聽從內閣的評估,而不是依照個人心情決定。

即使有一些不同聲音,杜特爾特仍是鐵了心,不到30天便宣佈廢除協議。在國會方面,參議院立即通過決議,敦促杜特爾特重新考慮,以免影響菲律賓的安全。

這次廢除美菲協議,杜特爾特成功利用了一個憲法漏洞:對外條約的同意權屬於參議院,通過條約需要參議院投票,但廢除卻不需要,參議院即便反對杜特爾特倉促行事,也無法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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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駐菲美軍強姦案,阿羅約政府把罪犯交給美軍,引發民眾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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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駐菲美軍殺人案再度引發抗議。

雖然菲律賓政界有意見紛歧,但廢除協議獲得很多民眾的聲援。過去曾有美國軍人在當地犯下強姦與殺人罪,但由於《訪問部隊協議》的存在,使得美籍軍人犯人獲得特殊待遇,讓部分菲律賓民眾覺得喪權辱國。

有了強大的民意背書,杜特爾特更強調在與美方談判過程中,美國人非常無禮,外交途徑已經關閉。洛欽表示,現在是菲律賓必須走出自己道路的時刻。洛倫扎納則表示,協議失效後,菲美的軍事合作也將告終,像是每年例行的“肩並肩軍演”‌(Balikatan)都會一併取消。

在美國方面,國防部長埃斯柏(Mark Esper)表示,結束協議“非常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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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則語帶保留的表示,沒有協議反而可為美國省下很多錢,這說明美國可能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再援助菲律賓。

然而,菲律賓規定總統不得連任,杜特爾特只剩下一年多的任期就要下臺,到時候美國可能會利用參議院的親美派推翻廢除協議的決定,並尋求親美總統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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