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國慶假期,依多年的朝山願力及大勢至菩薩加持,前往南通狼山朝禮大勢至菩薩道場,行程殊勝,卻久未成篇,近日常感於心,故補記。

緣起

十月三日,忙完了家裡的事,驅車前往南通,朝拜大勢至菩薩道場——狼山圓通寺。

這次朝聖之旅始於多年前在五臺山所發的願——遍禮四大菩薩道場。隨後,在當年參拜九華山和普陀山,次年夏天又完成了峨眉之旅,圓滿了所發的心願。

在這個過程中,讀了更多的佛經和大德的著述,特別是《印光祖師語錄》和星雲大師的《壇經講話》,對我產生了相當的震撼,從此便對大勢至菩薩心生嚮往,於是發心前往狼山參禮祖庭,感恩菩薩的加持護佑。

一日到南通

雖然已經十月三日,出行的車流依然不少,京滬路上尤其如此,一直過了天津,車速才提起來。

由於在京滬路有許多被堵的經驗,特地選擇繞道沿海高速,然而欲速則不達,還沒出天津界就開始龜速前進,一直堵到黃驊才通過擁堵點,終於掛上了三檔。

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過了黃驊,車流仍然很密集,速度都在百公里以內,一直到濱州才算拉起了速度,而那時候已經過了中午12點,如果是走京滬高速的話,此時應該已經過了濟南,而現在的下一個目標還僅僅是淄博。

從濱州到淄博的路上車很少,路也很寬,很好走。原打算在淄博停留一天,去看看齊王的車馬坑,但總是下不了決心,也就匆匆過去了。其實,淄博曾經是春秋戰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很值得去看看,只能等下一次因緣了。

從淄博向南是新修的高速,配套設施還不全全,許多服務區還沒開放,跑起來感覺十分單調,只是一味往前趕,再加上一路沒有什麼大城市,一直到進入沂蒙山才感覺好起來。


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過了萊陽,灰霾的天氣漸漸轉晴,沂蒙山的秋色也給視覺呈現了更多愉悅,上午一路堵車引起的焦慮也一掃而空。

現在記憶最深的一段路大概是齊長城,那個地名已經忘了,好像是在東西走向的山脊上,殘留著一些頹垣,與沂蒙山一樣很有歷史感。

到臨沂的時候大約三點,感覺很疲乏,在服務區停車,躺在後座上睡了半小時,然後繼續前行,很開就進入了江蘇境內。

從臨沂往南的路以前走過一次,那是十多年前,從上海開車出發,在常熟乘擺渡船到南通,然後向北經過鹽城,到連雲港的響水。那時候沒有高速,一路上風雨無常,到北京的時候,車子就像從泥淖中撈出來的一樣。

進入江蘇不久,天色就暗了,身體感覺原來越疲倦,眼睛的視力也下降,車多路窄,感覺最後的200多公里總是到不了,一直到晚八點,才精疲力盡地到達目的地。

放下行李,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小店,吃了一頓小鍋燉魚,很香,而且很餓了。這是對一天奔波最好的獎賞。

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狼山道場

第二天,陽光燦爛,雖然已經是中秋,長江邊的晴朗天氣還是十分灼熱。

住的地方離狼山不遠,驅車前往,很快就到了狼山公園入口。當時還不到9點,遊人已經不少,好在停車位足夠,就在入口附近一家大院裡停好車,排隊,買票,入園。

狼山位於南通市南郊,緊鄰長江,與之相連的還有馬鞍山、黃泥山、劍山和軍山,狼山是這一帶山巒的主峰,海拔107米,是從長江口溯流而上的第一組山巒,因此這裡也號稱萬里長江第一山。

雖然在宏觀概念上這裡屬於長江北岸,實際上,這一帶的江岸卻大致成南偏北走向,從狼山西望是一望無際的江面,大概是看落日餘暉、半江瑟瑟半江明的好地方。

狼山的高度只有百米上下,從高度和形態上實在沒有太多出奇的地方。然而,狼山的氣勢卻峻拔挺秀,卓然而立,因此,自古就有萬里長江第一山之稱,歷代文人遊幸至此都會留下文墨,文物古蹟非常豐富。

狼山得名自然相傳與狼有關,據說曾有白狼在山上出沒,也有說因山形似狼而得名,已經沒有準確的說法,種種傳說反而增添了狼山的美麗。

北宋淳化年間,通州州牧楊鈞覺得狼山之名不雅,便改狼山為琅山,又因山上的岩石多呈紫色,故而又稱之為紫琅山,南通市因而也得了"紫琅"的雅稱,但狼山之名卻並沒有因此被替代。

地方官改地名一向是自作聰明,到今天這股風依然不減。一個地名代表了一個地方的傳統,改了名,就中斷了傳統,不僅是對原有文化的破壞,也給人們的正常交流增加了許多不便,比如歷史上著名的徽州,由於地名的改變,好像這個地方一下消失了,其實就是黃山市罷了。

楊鈞這個人歷史上沒有什麼名氣,道德、文章、功名都沒有值得留下來的,可見他所謂琅山的雅也只是是俗見,這就是歷史的辯證。

狼山景區的入口在東北側,進入景區之後從狼山左側繞到山前,到處是桂花、香樟,還有已經碩果累累的橘子樹,芬芳四溢。

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沿著小路婉轉來到山前,不經意間看到了駱賓王的墳墓。

駱賓王是初唐四才子之一,那首“鵝鵝鵝”幾乎是國人的啟蒙教材,也被當作駱賓王少年天才的佐證,然而,這樣一位天才少年,在政治上卻是一塌糊塗,居然跟隨徐建業造反,還寫了一篇《討武檄文》,雖然文采洋洋,卻僅博則天女皇一笑。

如今,在熱鬧的景區裡,駱賓王墓顯得格外清冷,幾乎沒有人走近,許多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感到陌生。

唐初四傑在文學史上有非凡的意義,對於盛唐詩壇的發展有開創性的作用,然而,從讀書修平的角度看,這四個人雖然都天縱英才,卻都埋沒於盛世,既是時代的悲劇,也是他們個人的悲劇,如果一定要重複老生常談的話,讀書而不明理,有才而不修德,致用而不辨是非,是駱賓王等人的通病,以至於在初唐那樣一個歷史上最開明的時代,他們都是英年凋零,成為歷史長河中的一段遺憾,不能不讓人痛惜。

駱賓王人生有許多爭議的地方,但他的文學成就卻熠熠生輝,屬於三不朽中的立言,因此,仍然我們深深地懷念,既是一種憑弔,也是一種警戒——一個人無論有什麼樣的天才,如果不修身養德,不僅身後淒涼,現世也不能獲得平安的福報。

廣教寺

再朝前走不遠,就是廣教寺山門。

廣教寺依山而建,分為山上山下兩部分。山下的部分包括大佛殿、輪藏殿和廣教寺,山上是圓通寶殿,供奉大勢至菩薩金身。

由於已經過了多時,對山下殿宇的記憶有些模糊,印象最深的就是林木茂密,每一處建築都濃蔭籠罩,隨著山勢有無限變化,移步換景,處處都有巧妙的設計,奪造化天然之工。

山不算高,雖然一路禮佛,不到半小時也就到了山上的圓通寶殿。

圓通寶殿供奉大勢至菩薩金身,雖然規模遠比不上普陀、五臺、峨眉、九華,但道場也無比莊嚴,香火旺盛,又值國慶長假,天氣晴和,禮拜燒香的善男信女人潮湧動,整座大殿都籠罩在吉祥莊嚴的香菸之中。

大勢至菩薩是阿彌陀佛的協侍菩薩,再加上觀世音菩薩,共同稱為西方三聖,在漢傳佛教中的地位與四大菩薩相類,用世俗的眼光看,稱得上是五大菩薩之一,或者再加上彌勒菩薩,稱六大菩薩,信眾極廣。

在圓通寶殿禮拜的時候,因緣殊勝,正趕上法事,僧眾誦經,接引在家信眾禮佛,其中有一位敲磬的老和尚,身形瘦小,但二目炯炯有神,臉上神色平和,手中揮動磬槌乾淨利落,看上去就是有道高僧,神態依稀有印光老和尚的影子,讓人油然而生敬仰之心。

從圓通寶殿出來,又繞了支雲塔,然後憑高望遠,在山上眺望長江。

長江波濤滾滾,江面上艦舸穿梭,一派繁忙景象。

十幾年前在江蘇工作,第一次到南通,是從常熟乘擺渡船過江。那是一個典型的江南陰天,江上薄霧依稀,江面濁浪滾滾,手扶船舷瞭望江天,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今天站在狼山山頂的畫面。

十幾年光陰荏苒,長江依舊在,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

狀元別墅

狼山廣教寺,大勢至菩薩道場,還有清末狀元的別墅

從山上婉轉而下,繞到西側山麓,沿著山根曲徑而行,喬木茂密,濃蔭密佈,不遠就是狀元別墅——北麓園。

北麓園環境清幽,古樹參天,翠竹搖曳,曲水迴環,亭臺掩映,與山前的熱鬧相比,儼然世外桃源,晚清狀元張謇晚年就寓居於此,出世間而不離世間,真可謂得大自在。

由於位置的原因,原本就以幽靜婉轉著稱的園林更多了幾分沉鬱,林溪精舍、觀音禪院、觀音巖,香爐峰、夕陽洞、海月岩、朝天巖、翠微亭、題名坡等景觀,處處透出主人在儒釋兩道自在出入的境界。

張謇是近代史上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既是封建社會末期一位八股狀元,又是一位近代民族實業先鋒,一生經歷了清末民初的種種動盪,卻能矢志不渝地堅持愛國、救國,立功、立名的志向,堪稱後世讀書經世的楷模。

張謇1853年出生於江蘇海門常樂鎮,16歲中秀才,21歲前往南京投奔曾任通州知州的孫雲錦,通過幕府的途徑,走入了清末歷史的大情節。1876年(光緒二年)夏,張謇又前往浦口,入吳長慶幕府,後來,袁世凱也投奔而來,兩人共事多年。此後,隨著吳長慶升遷,張謇又隨同遊歷了京師、山東等地。

1882年(光緒八年),朝鮮發生“壬午兵變”,日本乘機派遣軍艦進抵仁川,吳長慶奉命督師援朝,張謇隨軍從海上奔赴漢城,參與起草了《條陳朝鮮事宜疏》,並撰寫《壬午事略》、《善後六策》等政論文章,主張強硬政策,受到“清流”南派首領潘祖蔭、翁同龢等的賞識。

1884年(光緒十年)隨吳長慶奉調回國,駐防金州,袁世凱留朝鮮接統“慶字營”。不久吳長慶病故,離開慶軍回鄉讀書,準備應試。

由於天賦文才,又有多年幕府歷練,對於學問的見解自然超越閉門讀書的人,再加上積累的人脈,張謇的科舉之路十分順暢。1885年順天府鄉試中舉人,1894年(光緒20年)慈禧六十大壽辰設恩科會試,一舉考中狀元,授翰林院修撰。

翰林院本來就是清閒之所,需要苦熬資歷,再加上戊戌變法失敗,光緒被圈禁,帝師翁同和下野,清廷的革新進程中斷,具有開明思想的張謇自然也就難得出頭。

1904年,張謇已經是三品官銜,開始參與清廷的革新,曾在1909年出任江蘇諮議局議長,1911年任中央教育會長,江蘇議會臨時議會長,江蘇兩淮鹽總理等。

雖然幾番努力,清朝的命運還是落花流水,而宣統皇帝的退位詔書就是張謇的手筆,雖然說不上得意之作,卻實實在在載入史冊,給一個三千年的專制制度做一篇退場文告,也不枉狀元之名。

清朝的歷史落幕了,而張謇的生命卻煥發出新的生機。南京政府成立後,出身於江蘇的張謇順風順水,出任實業總長。袁世凱繼任大總統之後,也沒忘記自己往日的同僚,請張謇出任農商總長兼全國水利總長,1914年兼任全國水利局總裁。

袁世凱復闢失敗,北洋軍閥混戰,列強對中國的政治壓迫和經濟掠奪讓張謇徹底結束了仕途,走上教育救國,實業建國的道路。

張謇創辦了中國第一所紡織專業學校,開中國紡織職業高等教育先河,同時創建棉紡織原料供應基地,努力發展近代紡織工業,為中國民族紡織業的發展壯大作出了重要貢獻。

張騫一生創辦了20多個企業,370多所學校,為中國近代民族工業的興起,教育事業的發展作出了巨大貢獻,被稱為“狀元實業家”。

1926年7月17日,張騫病逝,享年73歲,與聖人同齡。

2015年4月18日,以張謇命名的萬米級載人深淵器科考母船“張謇”號開工建設。這是今天的人對這位狀元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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