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凹叔。
2月18日上午10點58分,武漢市武昌醫院院長劉智明,因感染新冠肺炎而去世,年僅51歲。
那條令人悲痛萬分的視頻讓全網人潸然淚下,劉智明的妻子在丈夫的靈車後面撕心裂肺,但她甚至沒有機會親口和丈夫道別。
在這條視頻下,有的人稱呼一線感染的醫護人員為英雄。
也有的人說他們也只是父親,是丈夫,是普通人。
在這一次的疫情中,英雄這兩個字,我們見了太多次。
他們其中,有身負希望,84歲高齡還要一線出征的老將。
也有默默無聞,卻要一往無前虎山行的“最美逆行者”。
當然,也有人會被永久懷念,因為他在一片混沌中,是第一個說真話的人。
因為相信英雄無所不能,所以我們可以安心做夢。
但今天,凹叔不想再說醫生是英雄,因為英雄只能勇敢,只能無畏,只能一往直前。
英雄不允許有脆弱和膽怯。
醫生,也只是普通人,他們一樣會痛,會怕,也會死。
凹叔看過一個醫生的故事,當人們從字裡行間得見他的告別時,他已經不在人世。
他在生命最美好的時候,溘然長逝。
這個故事,記錄了一個醫生的最後告別,一個普通人的脆弱,眷戀,和不捨。
《當呼吸化為空氣》
保羅·卡拉尼什 著
磨鐵圖書出品
1
很難說清楚運氣這東西是什麼。
比如說,全世界只有萬分之零點一二的人會在36歲前患上肺癌。
保羅·卡拉尼什,本來是個超級幸運兒。
他的故事是好萊塢最喜歡的類型。
作為印度移民,他的父親用一生的力氣在異鄉紮根,他是德高望重的社區醫生,努力工作讓三個孩子上大學。
得到良好教育的保羅從小就是學霸,一路順風順水。
少年時期,保羅生活在亞利桑那州的金曼,在那裡的湖光山色中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
“從這個荒涼的高原,我能看見家裡的房子,就在市區邊緣,瑟巴特山脈腳下,周圍是綿延的紅巖沙漠,零星點綴著一些豆科灌木、風滾草和船槳一樣的仙人掌。在這個地方,塵土如惡魔,不知來處,騰旋而起,模糊視線,繼而又不知所終。”
在母親的薰陶下,保羅閱讀了大量文學類的圖書,二十歲的時候,他讀《死亡與哲學》,“一本關於死亡的黑暗之書。”
多少受到父親的影響,在斯坦福雙修完英語文學和生物學後,保羅選擇繼續進修,成為一名神經外科醫生,後來又與妻子露西相遇,相愛,進入婚姻。
在行醫的過程中,見了太多人與死亡擦肩而過。
保羅早早就知道,醫生救不了人,能做的也許只是減少痛苦,“很少時候在救人,很多時候在給予安慰。”
“多年來,我在這裡見過成百上千個病人。正是在這間病房裡,我坐在病人身邊,解釋我最終的診斷和複雜的手術;正是在這間病房裡,我祝賀病人痊癒,見證他們迴歸正常生活的幸福;正是在這間病房裡,我宣佈病人死亡。我曾在椅子上坐過,我曾在水槽裡洗過手,我曾在通知板上寫下過潦草的說明,我曾把日曆翻到新的一頁。甚至,在完全筋疲力盡時,我還曾經渴望過,可以躺在這床上好好睡一覺。”
貝克特筆下的波卓說,生命就是轉瞬即逝,太短暫,容不得多想。
年輕的保羅曾把生與死的問題想了又想,卻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那麼早,就對不可預知的殘酷未來進行了演習,就像是提早給自己打一針強心劑。
三十四歲的某一天,保羅的身體狀況突然急轉直下,背部劇痛,呼吸困難,開始時他以為自己只是脊柱的毛病,最後他痛到幾乎無法站立。
躺到在火車站的長椅上,被人要求離開,保羅沒有解釋的力氣。
而在這之前,保羅曾獲得美國斯坦福大學英語文學及人體生物學雙料學位,並於英國劍橋大學獲得科學史與哲學研究碩士學位,且以優異成績獲得美國耶魯大學醫學博士學位。
在即將主持自己的研究室並達到人生巔峰之際,保羅卻被診斷出了第四期肺癌。
“幸運兒”的人生急轉直下。年少時的問題,再次環繞心頭:
“什麼讓人類的生命充滿意義?”
2
這個問題堪稱哲學領域永恆的母題。
T·S·艾略特在《荒原》裡說:“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睛也看不清了,我既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我什麼都不知道,茫然諦視著那光芒的心,一片寂靜。”
保羅認為,《荒原》之所以令人難忘,是因為其“深刻地表明瞭孤獨隔絕的生活沒有意義,以及對人情紐帶的強烈渴望。”
所以在得知自己可能得了癌症時,保羅去往紐約,與大學時期的老朋友見面,第一次說出“癌症”兩個字,面對深愛的妻子,他也坦誠。
妻子則回應“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其實二人之前已陷入婚姻危機。保羅開玩笑說“絕症是解決婚姻危機的良藥”,卻依然竭盡全力為妻子的下半生安排穩妥的保障。
當飄渺的哲學,虛幻的文學與現實相遇,保羅年少時思考的問題才第一次落在了地上。
生的意義是什麼?
“我的感覺是,生理,道德,生命與死亡這些原本各自為陣的繩索,終於開始彼此交織了,慢慢成形,就算不是一個完整的道德系統,至少也是連貫一致的世界觀,我在其中也佔有一席之地。”
死的意義又是什麼?
“死神總是最後的勝者,就算你是完美的,這個世界卻不是。支撐我們繼續下去的秘訣在於,明白打從發牌的那刻起,你已必輸無疑。你永遠無法達到完美的境地,但通過不懈的努力奮鬥和追求,你能看見那無限接近完美的漸進曲線。”
這是保羅的答案。
多少人思考過生與死?
史鐵生形容這種感覺,為“最後的練習”。是“靈魂猶如一隻飛虻,在窗戶那兒嗡嗡作響。”
魯濱遜·傑弗斯則在《逆境中的智者》中寫:
死亡是一隻兇猛的草地鳥;
但是千百年來,
它比肉體更加堅定地與軟弱戰鬥;
山是死去的岩石,
人們仰慕或厭惡它的姿態,和它傲慢的沉默,
但山還是山,不會因此變得柔軟或困惑,
只有少數死去的人的靈魂,才有類似的性情。
3
保羅在最後的日子裡決定迎接新生命的到來,他和妻子為新出世的女兒取名為“卡迪”。
在行醫生涯中,他不僅僅見證病人的生死,身邊的人也有許許多多迷失在生命的迷宮。他們大部分也都是醫生。
一位叫傑夫的同事,因為無法承受自己病人的去世,在巨大的愧疚下選擇跳樓自殺;而保羅視為精神偶像和道德模範的V, 不幸得了胰腺癌,忍不住問他:
“你覺得我的生命有意義嗎?我做了正確的選擇嗎?”
當時的保羅尚未患上癌症,不知如何回答。
幾年後他深陷其中,體會生死,他能得出的唯一感悟,也不過是:
“醫生也是普通人。醫生也需要希望。”
保羅的希望,就是他的女兒。
全書的最後一句,就是保羅對年幼女兒的告別。
“在往後的生命中,你會有很多時刻,要去回顧自己的過去,羅列出你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對這個世界的意義。我衷心希冀,遇到這樣的時刻,你一定不要忘了,你曾經讓一個將死之人的餘生充滿了歡樂。在你到來之前的歲月,我對這種歡樂一無所知。我不奢求這樣的快樂永無止境,只覺得平和喜樂,心滿意足。”
最後的日子和親人在一起,這就是一個普通人最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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