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曉一直在哭,她爸都快瘋了,你到底跟她說什麼了?”
“呵,安家人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八卦,驚天大八卦!
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頂著兩片樹葉從狗洞鑽進來,兩眼冒著精光。
“我看到獨家大新聞在朝我招手!”許安晴雙手撐著地面往前躥了一點,把甩到腰後的相機扒拉出來對著花園裡的兩個男人一頓猛拍。
不枉她在牆角蹲守了三天,終於在顧三少訂婚當天抓到了大新聞。
顧家和安家明爭暗鬥,顧三少和安小姐貌合神離,妥妥的爆炸性頭條。
怎麼聽不到聲音了?
許安晴打開錄音筆又往前爬了一點。
“嗚嗚嗚……”
這聲音,好像有點不妙。
許安晴戰戰兢兢地回頭,看到三條大狼狗流著哈喇子朝她跑過來。
“我的媽呀!”許安晴屁股往後一縮,卡,卡住了。
不是吧。
許安晴眨巴眨巴眼睛看看狗再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花園裡的男人,還是保命要緊!
“救命啊!救命啊!”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大提琴般低沉而優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stop!”
六隻狗爪子堪堪在許安晴面前停住,口水直接甩到了她臉上。
她心有餘悸地抹了把臉抬頭,看到天神般佇立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低著頭,下顎線稜角分明甚至有些犀利,雙眼如寒潭染墨,透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寂冷。
這就是傳說中的顧三少。
平時看雜誌只覺得他酷帥、禁慾,如今當面見著了,卻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哪是什麼金龜婿,分明是阿爾卑斯山上的冰塊兒。
“記者?”他長腿彎曲蹲在她面前,修長的手指伸向她懷裡的相機。
許安晴連忙用胸壓下去護住:“我,我不是記者,我只是路過,路過而已。”
“不請自入視為賊,養狗本是為了防賊。”他起身打了個響指。
旁邊三條狗蠢蠢欲動。
“啊!”許安晴捂住腦袋尖叫起來:“我承認我是記者!”
“東西留下,滾。”他起身,留給她兩個擦得鋥亮的鞋尖,聲音沒有絲毫溫度。
許安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苦哈哈地往前蹭了蹭,卡得挺緊。
再往後退點,卡得更緊了,她委屈地申訴:“出不去,進不來了。”
顧祁琛不耐地掃了她一眼,原想交給保鏢處理,但是對上她央求的眼神,心裡忽然一軟。
這雙眼睛,很像她。
他伸出手,用力一拽。
許安晴哀嚎著滾了進來:“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她揉著屁股抱怨,肯定都刮出血了,火辣辣地疼。
可是面對面看著他,那種攝人心魄的冷厲氣場更甚,她躡手躡腳地往後退了兩步,瞟了眼後門。
“不自量力。”他彷彿看穿她的想法,冷笑著勾了一下唇角。
眼前的女孩束著高高的馬尾,穿著T恤牛仔褲,像是還沒畢業的大學生。
小巧精緻的瓜子臉上嵌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本是單純柔弱的長相,卻透著股倔強和堅韌。
跟她雖有相似,卻終究不是她。
顧祁琛目光一沉,整個人籠罩在化不開的陰鬱中。
“呵呵,顧先生說得沒錯,我哪跑得過狗啊,照片都在這您看看我都刪了,您能放我走了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
許安晴把相機遞過去,裡面所有照片都被她清空了。
“下不為例。”顧祁琛冷颼颼地瞥了她一眼。
許安晴連忙點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顧三少暴君的名聲在外面可是響噹噹的,她只是個兼職小記者,沒必要為了八卦賠上自己的小命。
“滾吧。”他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
許安晴無辜地摸摸鼻子,這人怎麼無緣無故就生起氣來了?
顧祁琛轉身的瞬間,看到她縮了縮脖子,肩膀跟著抖了抖。
這暗戳戳竊喜的模樣……
“站住!”
因為急切,他拔高了音調,聽上去有些駭人。
許安晴心裡咯噔一下,然後拔腿就跑。
都說顧三少聰明,果然名不虛傳這麼快就發現她還用手機偷拍了。
“站住!”他在後面緊追不捨。
“顧少爺做人不能言而無信,你不是都答應放我走了嗎?”許安晴邊跑邊解釋。
可是畢竟腿比人家短,很快他就追上來了。
滋啦~
許安晴感覺後背一涼,回頭看到他愣愣地抓著從她身上撕下來的布料。
“臭流氓!”她揮著相機包,快準狠地砸在了顧祁琛臉上。
白如玉盤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幾道殷紅的刮痕,那鼻子得虧是真的,要是做的恐怕得被她打斷了。
不是說顧三少啥跆拳道空手道都特牛逼嗎?為啥沒躲開啊?
這麼金貴的一張臉,她怎麼賠得起?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看你把我衣服都撕成兩半了……”
許安晴嚥著唾沫解釋。
可是對面的顧祁琛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眼中波濤洶湧,捏著碎布的手上青筋都暴起來了。
完蛋,這是氣傻了!
趁他沒回過神,跑吧!
許安晴順著他的視線扭頭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胎記,扯著胸前的碎布擋住,試探地往前走了幾步。
顧祁琛沒動,但是臉上表情卻變了,從震驚變成了驚喜?
他那是在笑?
許安晴真恨不得拿相機把現在的顧祁琛拍下來。
恐怕沒人見過他表情這麼豐富的樣子。
不過她當然不敢這麼做,保命要緊。
看那幾條狗沒得到命令也不敢動。
許安晴點點頭撒丫子就跑。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開口,聲音竟然柔和了許多。
許安晴抬起的腳僵在半空,怔怔地回頭看他:“呵呵,我刪,照片我全都刪了行嗎?”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大步流星地朝她走過來掐住了她的下巴。
許安晴感覺到他胸口劇烈起伏,手指頭還在輕輕顫抖,帶著哭腔回答:“我叫許安晴。”
“哭什麼哭。”他鬆開她,突然笑了。
這一笑,燦若星辰。
許安晴彷彿聽到花開的聲音。
“哪個報社的?”他自然而然地拿過她的手機,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密碼。”
“950306。”這三天算是白守了。
“回答我的問題。”他把手機還給她,眼睛一下子從枯井變成了銀河。
蕩蕩漾漾地閃著光。
“陽光雜誌社,顧少,照片我都刪了,您看能不能放過我們雜誌社,我敢保證我們從來麼有寫過任何有關您的負面消息。”許安晴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一本正經地發誓。
顧祁琛看著她不說話,突然將手伸到了她屁股上按了兩下。
許安晴疼得吸了兩口涼氣:“你幹嘛!”
道貌岸然的流氓,難道想潛規則她?
今天可是他跟安小姐訂婚的日子!
顧祁琛收到她鄙夷的目光,剛想開口解釋,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叫自己。
他皺眉,氣場瞬間轉換成之前的冰冷模樣。
許安晴震驚了,小樣兒,還有兩副面孔呢!
“還不走?”他挑眉。
許安晴狐疑地看了他兩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你怎麼還在這啊?所有人都等著你呢。”薛秦拍拍顧祁琛的肩膀,即使他現在面無表情,但是多年相處的習慣告訴他,這個人現在心情很好。
剛才不還跟要殺人似的嗎,怎麼突然心情又好了?
“告訴他們取消訂婚。”顧祁琛將手裡那塊棉布放進口袋。
“你沒開玩笑吧?顧家和安家聯姻,外面守著一堆媒體呢,說取消就取消了?”
“我要娶的是安知曉。”顧祁琛森冷的語氣裡帶著絲怒意。
安家敢拿個冒牌貨愚弄他,很好。
“可不就是安知曉嗎?”薛秦懵了。
“她不是真正的安知曉。”顧祁琛大步往外走。
薛秦追上去,還有點迷糊:“她不是真的安知曉,那誰是真的安知曉?你上哪去娶那真的安知曉?”
“不勞你費心。”顧祁琛腳步輕快起來。
宴會大廳,賓客們等得有些不耐煩,安家人更是黑著臉問顧家拿說法。
顧祁琛大步走上T臺,冷冷掃了安家眾人一眼,一字一句道:“我宣佈,取消跟安知曉的婚約。”
現場譁然。
安知曉掩面哭泣,她的母親方淑梅疾言厲色地指著顧祁琛:“顧祁琛,你最好給我們曉曉一個說法!”
對上顧家人不贊同的眼神,顧祁琛抹了把嘴角冷笑道:“鄙人偶染惡疾,破相了。”
“這算什麼理由?”方淑梅不肯善罷甘休,轉而看向顧氏夫婦:“顧安兩家世交這麼多年,你們就這樣折辱我女兒嗎?”
“陳太太你先別急……”
顧祁琛母親直接用一個稱呼將方淑梅和安家劃清了界限。
誰人不知安知曉的父親陳正當年是入贅安家的,後來才娶了方淑梅。
顧家和安家是世代交好,可跟她方淑梅沒有一星半點關係,輪不到她來吆五呵四。
“陳先生,祁琛這孩子向來穩重,斷不會意氣用事,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顧太太優雅從容地笑著轉而跟陳正解釋。
陳正冷哼一聲:“知曉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今天這份屈辱,我定不會讓她白受!兩人的婚約是打小定下的,他說悔就悔了?”
“陳叔叔,毀約的不是我,只不過我要娶的是安知曉而不是別人。”顧祁琛從臺上下來,冷凝地看向方淑梅。
方淑梅和陳正臉色皆是一白。
訂婚宴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取消了。
第二天一大早正在睡夢中的許安晴被電話鈴聲吵醒,她已經三天沒睡過好覺了,迷迷糊糊地摸著手機拿過來一看,屏幕上赫然閃著“顧祁琛”三個大字。
做夢,肯定是做夢。
她把手機往旁邊一扔,矇頭繼續睡。
可近在耳邊的鈴聲響個不停,她忍無可忍氣惱地坐起來接通電話:“誰啊!”
“顧祁琛。”冷冰冰的三個字如一盆涼水澆在許安晴頭頂。
她放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實是顧祁琛,可她的手機上怎麼會有顧祁琛的電話?
“你是顧祁琛我還是特朗普呢!”
許安晴恨恨地掛了電話,直接關機。
誰搞這樣的惡作劇,無聊死了!
電話那頭的顧祁琛微微一愣,眸色深了幾深。
再打過去,竟然關機了。
“顧總,DNA比對出來了,這位安小姐確實是陳正的妻子方淑梅所生。”秘書恭敬地遞上DNA檢驗報告。
顧祁琛略掃了一眼,臉色陰沉下來:“去查真正的安知曉在哪。”
“是。”秘書轉身欲走。
顧祁琛起身穿上西裝外套叫住他:“還有,陽光雜誌社的許安晴,先把她的資料全部給我。”
秘書跟在他身後,按下電梯樓層,看他要外出,提醒道:“顧總,藝術館那邊已經準備就緒,半個小時後請您過去出席開幕式。”
“今天的行程全部取消。”顧祁琛整理了一下著裝,直接到了地下車庫。
他不想一味等他們的調查結果,他想立刻知道那個跟她有著相同胎記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她。
掛了電話後許安晴睡得一點也不踏實,夢中顧家院子裡那三條狼狗個個頂著顧祁琛那張冷冰冰的臉對她窮追猛打。
她揪著被子出了一腦門的汗。
猛然驚醒就對上一雙枯井般深邃的眼眸。
而那眼眸的主人正是夢裡張著血盆大口要吃她的顧祁琛。
“啊!!!”
她下意識用手撐著他的臉防止他一口咬下來吃了自己半張臉。
顧祁琛眼中波瀾微微一滯,手指被她一動壓在了背下。
“別,別咬我,我都刪了,照片全刪了!”許安晴驚恐地大喊。
顧祁琛皺眉手上微微用力將睡衣往下拉,再一點點就能看到肩上的胎記了。
可許安晴整個人往後一縮,好不容易露出來的一點又被擋住了。
“別動!”顧祁琛看她似乎有些迷糊,一不做二不休地將她翻了個面,直接拉下衣服。
這下看得一清二楚。
一樣的位置,一樣的形狀,他不相信只是巧合。
就在他心裡像煙花般炸開無數喜悅的時候,床上的人兒爬起來,一拳揍在他臉上。
嘴角磕出些血,他熱烈的心情驟然冷了下來。
許安晴一手揪著衣領一手握拳,戒備地站在床上呵問:“臭流氓!你是怎麼進我家的?”
顧祁琛偏頭看她,眼神莫測,嘴角還勾起抹邪魅的笑。
妖孽,真是妖孽!
許安晴不僅受到強大的顏值衝擊,還被他突然冷沉下來的目光震懾得心尖發顫。
不是吧,居然不是夢!
她剛才做了什麼?她居然打了顧祁琛!
“五分鐘,洗乾淨出來。”顧祁琛抬手看了眼表,然後邁著深沉的步子出去了。
許安晴衝進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總算清醒過來。
她不僅打了顧祁琛,還連著兩天打了他兩次。
這下死定了。
江湖傳言顧祁琛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之前有個女明星出席活動的時候下意識去挽他的手,剛碰到就被他直接掰折了手腕。
後來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許安晴想著外面是不是站了一大群黑衣人等著把她分屍啊?
幸好這時間媽媽上班去了,否則讓她看見那麼血腥的畫面,還不得嚇死?
許安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嚇得一臉死氣。
只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看了一眼,好像沒有其他人。
萬一都等在大門外面呢?
她猶豫著不敢出去。
“要我進去請你?”顧祁琛清冷地開口,往這邊瞟了一眼。
他又不是洪水猛獸,至於把她嚇成那樣?
許安晴躲無可躲,開門出來,只往前走了兩步就不肯動了。
顧祁琛微微嘆了口氣:“看來你很喜歡臥室,不如我們就進去在床上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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