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1916年元旦剛過不久,當時執思想界牛耳的陳獨秀就在《青年雜誌》上鏗鏘有力地寫下:“自開闢以訖1915年,皆以古代史目之,從前種種事,至1916年死;以後種種事,自1916年生。吾人首當一新其心血,以新人格;以新國家;以新社會;以新家庭;以新民族。”氣吞山河的氣勢背後是心繫國家富強的牽掛,生於1879年的陳獨秀此時已經37歲,但他仍然以“青年人”自居,單就他“天下者我們的天下”的這份豪氣、傲氣,足夠擔當青年人的領袖。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但是空放議論並不難,真正將新人格、新國家、新家庭、新民族等理想實現才是考驗所在。固執的陳獨秀並沒有放棄,無論如何《青年雜誌》的大旗已經豎起,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然而他一個人的確力不從心,急需招兵買馬,尋找有能力的人幫忙,寫文章以擴大影響。

陳獨秀求賢心切,找上了受到維新思想影響頗深的好友汪孟鄒。從事出版事業的汪孟鄒自然認識許多文士才子,當他了解到陳獨秀的來意之後,立刻想到一個人,老鄉胡適。而陳獨秀曾經主編《甲寅》雜誌時,也收到過胡適的投稿,印象頗深,對他的才華非常向往,立刻催促汪去信與胡適約稿。汪孟鄒家在安徽績溪,地處徽宣之交,七山一水,人傑地靈,方誌稱“邑小士多,績溪為最”是沒有錯的,歷史上名人輩出,近代不僅出了個汪孟鄒,更出了個胡適。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胡適,字適之,原名洪騂,乳名嗣糜,生於1891年,安徽績溪人,天資聰穎,從小就被村裡的小孩們稱為“糜先生”。1910 年留學美國,入康奈爾大學,後轉入哥倫比亞大學, 從學於實用主義哲學大師杜威。他在美國發憤攻讀杜威的著作,“每日至少讀六時之書,讀 書以哲學為中堅,而以政治、宗教、文學、科學輔焉”,刻苦的讀書終於使胡適學成歸來,一心要做中國第一流的哲學。

受陳獨秀的囑託,汪孟鄒向胡適寫信表明來意,向他介紹了陳獨秀以及《青年雜誌》, “擬請吾兄於校課之暇擔任青年撰述,或論文,或小說戲曲均所歡迎。每期多固更佳,至少亦有一種。”汪的信寫的非常懇切,然而並沒有受到預期當中的回應,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了無聲息。然而陳獨秀卻一點也等不及,一見汪孟鄒就追問他有無胡適的回信,汪孟鄒打趣道自己就像是欠了陳獨秀的錢一樣,於是不久,汪又起筆寫信給胡適:“陳君(獨秀)望吾兄來文甚於望歲,見面時即問吾兄有文來否,故不得不為再三轉達,每期不過一篇。且短篇亦無不可,務求撥冗為之,以增該雜誌光寵,至禱,至禱。”可見此時汪孟鄒的窘迫。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陳獨秀渴求胡適來稿,比起等待戀人的回信還要急切。望穿秋水,終於在兩個多月後收到胡適的回信,並在其中提出自己的建議:“今日欲為祖國造新文學,宜從輸入歐西名著入手,使國中人士有所取法,有所觀摩,然後乃有自己創造之新文學可言也。”面對胡適的回應,陳獨秀喜出望外,信心勃勃準備在思想界掀起一股青年的風暴巨浪。

1916年春,胡適出場,好戲開幕。

其實在汪孟鄒去信之前,胡適已在準備殺回過來,進行一番轟轟烈烈的革命。欲改變國人之腐朽思想,必先從字句標點開始,一番白話革命自此開始,或許這只是幾個留洋青年的豪情理想,然而事實上他們的確改變了歷史。胡適一來就高喊“文學革命”,他的目標是要像辛亥革命推翻兩千年的帝制一樣,徹底推翻舊文學。並且還寫了一首詞來為自己壯勢:

文學革命何疑!

且準備搴旗作健兒。

要前空千古,下開百世,

將他腐臭,還我神奇。

為大中華,造新文學,

此業吾曹欲讓誰?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儘管胡適胸中豪氣萬丈,但是陳獨秀仍然感到十分苦惱,胡適雖然回信答應為《青年雜誌》撰稿,但是卻遲遲不見作品,即便《青年雜誌》已經改名為《新青年》,胡適的稿子還是看不見。

從回國以來,胡適雖然遲遲沒有為《新青年》寫稿,但是他的思考並沒有停止,反而在1916年春取得了重要的突破。他說:“我終於得出一個概括的觀念:原來一整部中國文學史,便是一部中國文學工具變遷史——一個文學或語言上的工具去替代另一個工具。”簡言之, “一部中國文學史也就是一部活文學逐漸代替死文學的歷史。”

一旦思想觀念形成,行動就不再是問題了胡適正式提出了中國文學改良的方式,首先從推廣白話文入手。一石激起千層浪,胡適的聲音在整個中國文學界掀起了狂風暴雨,舊的知識分子便不說了,就是一些提倡文學改良的接受新觀念的知識分子也激烈反對。梅覲莊、任叔永、陳衡哲、楊杏佛、等等一大批留學歸來的青年人批駁胡適,胡適知道自己開始了一場戰爭。

胡適——孤獨一生的天才!

胡適信奉實驗主義的哲學,葡萄是酸是甜,只有自己親自嘗試才知道,他像是一名勇敢的戰士,藉助《新青年》為陣地,除了與梅覲莊等人打口水仗,寫打油詩諷刺之外,親自動筆用白話文進行寫作,像是易水河邊的荊軻般,寫給親朋的信充滿了訣別的味道:“我此時練習白話韻文,頗似新闢一文學殖民地。可惜須單身匹馬而往,不能多得同志,結伴同行。然我去志已決,公等假我數年之期,倘此新國盡是沙磧不毛之地,則我或終歸老於‘文言詩國’,亦未可知。倘幸而有成,則闢除荊棘之後,當開放門戶,迎公等同來蒞止耳。”

所幸的是胡適堅持下去了,他真的開闢了一番新的天地,白話文逐漸取代了苦澀的文言,文學革命也至此開始。然而胡適卻是孤獨的,在朋友中也是孤立的,在異鄉清涼的初秋,當他孤獨地坐在寓所的窗臺上,回想起自己曾經的新文學革命轉化成一首小詩:

兩個黃蝴蝶,雙雙飛上天。

不知為什麼?一個忽飛還。

剩下那一個,孤單怪可憐;

也無心上天,天上太孤單。胡適一個註定孤獨一生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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