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健畫像
□郭清彬 張善亮
舉世聞名的“三灣改編”，確定了中國共產黨對軍隊的絕對領導，保證了我軍的無產階級性質，在建軍史上具有重要意義。三灣改編確立了“黨指揮槍” 、“支部建在連上”的治軍方略，建立了黨代表制度，並且任命了第一批13名黨代表，華容籍革命先烈歐陽健就是其中的一名連黨代表。
歐陽健，1902年出生於華容縣十里鋪一個農民家庭。1925年秋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次年春天轉為中國共產黨黨員。曾任華容縣農民協會副執行委員長。1927年6月，由毛澤東安排進入國民革命軍第四集團軍二方面軍警衛團，9月上旬任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三團五連連長，隨毛澤東參加秋收起義，參加了三灣改編併成為我軍首批黨代表之一，後任紅軍大隊、支隊黨代表，縱隊政治委員，師長兼政委， 1932年3月7日，率紅軍三十七師在贛州城下血戰敵軍，不幸頭部中彈，壯烈犧牲。
由連長改任連黨代表
1927年9月9日，在以毛澤東、盧德銘為首的前敵委員會領導下，震動全國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爆發了！剛剛擔任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三團五連連長的歐陽健參加了起義。秋收起義震撼了敵人，顯示了黨領導武裝鬥爭的巨大威力。但是，由於起義倉促，敵我力量懸殊，起義部隊處於被動局面。9月29日，毛澤東率領秋收起義部隊到達江西永新縣三灣村。當時，部隊減員較大，人員不足1000人，加之作戰失利，連續行軍，鬥爭艱苦，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開始動搖。為了鞏固這支新生的革命軍隊，適應革命鬥爭的需要，毛澤東在到達三灣的當天晚上8時左右，就主持召開了前委擴大會議，決定對起義部隊進行整頓和改編。參加會議的軍官除師團營軍官外，還特別通知了歐陽健等六七名連級幹部參加。通過激烈的爭論和認真的討論，會議最後通過了前敵委員會書記毛澤東提出的“縮師為團，重新編隊”的改編計劃：一是把起義部隊由一個師縮編為一個團，二是在部隊中建立黨的各級組織，三是實行民主制度。9月30日開始，歐陽健和起義部隊官兵一起參加了著名的三灣改編。改編中，前委挑選13名革命意志最堅定，作戰最勇敢的優秀軍官，擔任黨代表，他們也是我軍歷史上第一批黨代表。毛澤東認為歐陽健德才兼備，軍政全優，是黨代表的合適人選，因此，將他由五連連長改任七連黨代表。和他一起被任命為黨代表的還有，九連黨代表羅榮桓，衛生隊黨代表何長工。9月30日下午一時，歐陽健來到團部，參加前委書記毛澤東主持的黨代表會議。會場氣氛莊重嚴肅，六名連黨代表、四名軍官隊、衛生隊、輜重隊和特務連黨代表，兩名營黨代表，一名團黨代表，加上毛澤東共十四人，每位黨代表都萬分激動。毛澤東在會上作了重要講話，他要求，軍中大事，都要經過支部和黨委討論，軍事長官不可擅權。要在部隊建立起黨的強有力的領導。聽了毛澤東的講話，一種神聖的政治責任感和使命感在歐陽健心中升起。晚上，歐陽健就迅速落實黨代表會議精神，召集連長陳紫峰、文書宋任窮開會。燈下，三位共產黨員聚集一起，宣佈工農革命軍一團七連黨支部成立，歐陽健兼任支部書記。歐陽健對二人說：“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黨支部成員，是七連的核心力量。我們一定要帶領全連戰士，團結一心，革命到底。”說完之後，三人同時莊嚴地舉起右手齊聲高呼：“團結一致，革命到底！”
毛澤東請他寫歌詞
1928年元月初，歐陽健正帶領戰士們在街上做宣傳工作，前委通訊員找到他傳達命令：“毛委員請你去一下。”歐陽健來到團部，毛澤東正在等他，一見面就說：“聽說你以前教過書，編過歌詞，現在請你一顯身手。”歐陽健回答：“身手算不上，毛委員的命令我堅決執行。”“好！”毛澤東說：“我們打下了遂川，群眾情緒很高。馬上要過年了，我們還要建立遂川縣工農兵政府。現在請你寫一首通俗易懂的歌子，讓大家來唱一唱，把革命的士氣鼓得足足的！”“保證完成任務！”歐陽健懷著激動的心情離開團部。
回到住處，他鋪開白紙，一首琅琅上口的歌詞《過新年》從筆下湧出，一揮而就。這時，剛好連部文書宋任窮回來，歐陽健連忙喊他過來：“來，宋秀才，幫我參謀參謀！”宋任窮接過歌詞，一邊看一邊點頭。最後，深思了片刻說：“黨代表，你寫得很好，我提不出意見。如果硬要我說，我想這首歌詞是寫給工農群眾唱的，不能太文雅，必須儘可能簡單明瞭又琅琅上口就行了。”“你說得對！歌詞不但要易懂好唱，還要富有鼓動性。”歐陽健接過歌詞，又認真修改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過新年》的歌詞就放到了毛澤東住房的桌上。毛澤東拿起歌詞，興高采烈地念了起來：“過新年，過新年，今年不同往常年。來了工農革命軍，又分穀子又分田。過新年，過新年，你拿斧頭我拿鐮。打倒肖家壁，活捉龍普權。”（肖家壁龍普權均為遂川大惡霸大土豪）毛澤東看後，交給張子清，說：“快交給宣傳隊，讓他們教給群眾唱！”
在毛澤東的鼓勵下，此後，歐陽健更加重視部隊的宣傳工作，又寫了不少宣傳歌詞和快板詞。如在迎接朱德部隊上井岡山，搶佔酃縣的急行軍時，歐陽健邊走邊想，即興寫下了一首快板詞，交連隊宣傳員用喇叭筒在路邊高呼：“同志們，加把勁，快快挺進酃縣城。迎接南下起義軍，早回井岡大本營。”這種即興創作和宣傳，針對性強，接地氣，對於鼓舞官兵士氣，提升部隊戰鬥力，發揮了重要作用。
參與制訂“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1928年春，工農革命軍兵分兩路，迎接朱德陳毅帶領的南昌起義部隊餘部上井岡山。毛澤東親率第一團向桂東、汝城前進，由何長工、袁文才率第二團插向彭公廟方向，接應朱德部隊。第一團在沙田駐紮五天，受到了廣大群眾的歡迎。但是，由於各種原因，部隊中燒殺行為和侵犯群眾利益的事情也時有發生。有的戰士把老百姓娶媳婦的新嫁奩當作土豪的財產予以沒收，把給挨戶團做過事的木匠也抓起來。有的戰士打土豪時氣憤難忍，竟然點火把土豪的房子也燒掉了。這些現象引起了毛澤東的關注。他來到三營，找來歐陽健和幾名連排幹部作調查。
歐陽健反映了部隊中違反群眾紀律的情況，他坦率地說：“毛委員，我們隊伍中的人有的來自農村，有的是俘虜過來的，缺乏嚴格的紀律和群眾觀念。他們傷害群眾的行為，將使群眾對我們產生誤會，給敵人增添口實，長此下去，工農革命軍將不戰自潰。因此我建議，前委要制訂工農革命軍紀律。”
毛澤東抽了一口煙，說：“你提得對。大家說一說，我們要制訂哪幾條紀律？”大家議論開了，有的說不準拿老百姓的東西，有的說不準打人罵人，有的說對老百姓要和氣……。歐陽健說：“我認為有一條要寫上，我們革命軍官兵有的來自武漢警衛團，有的來自平江瀏陽，還有二團就是井岡山人，我們走到一起，就要統一聽前委的命令，決不能拉山頭，各搞各的一套！”毛澤東一面做筆記，一面點頭說：“對對對，這一條很重要，這叫一切行動聽指揮！”
四月三日上午，歐陽健和第一團的全體官兵在沙田圩後老虎衝三十六擔丘的田中，聽毛澤東頒佈“三大紀律六項注意”。毛澤東洪亮的聲音在衝裡迴盪：“現在頒佈幾條紀律。第一條，一切行動聽指揮；第二條，不拿工農一點東西；第三條，一切繳獲要歸公。六項注意：一、上門板；二、捆鋪草；三、說話和氣；四、買賣公平；五、借東西要還；六、損壞東西要賠。”歐陽健注視著毛澤東，傾聽著他的一詞一句。此後，連隊晚點名時，他都詳細講解“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內容。並強調說：“人民軍隊和老百姓，永遠是一家人。‘三大紀律六項注意’體現了工農革命軍軍民一致、秋毫無犯的新型軍民關係，是我們戰勝敵人獲得民心的法寶。”他要求戰士們人人爭當執行“三大紀律六項注意”的模範。以後，隨著人民軍隊不斷髮展壯大，“三大紀律六項注意”後來完善為“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參加長汀調查受到毛澤東讚賞
1929年3月，毛澤東朱德帶領紅四軍進入福建，消滅軍閥郭鳳鳴一個整旅後，進駐長汀縣城。歐陽健剛住下，三十一團黨代表蔡協民派人送來通知：“速來團部。”他來不及喝一口水，馬不停蹄趕往團部。蔡協民迎出來，一把拉著他的手，急匆匆往前面走去。歐陽健一邊走，一邊問：“我們去哪裡？”蔡協民笑了笑，說：“暫時保密，等會你就知道了。”倆人穿過幾條小巷，來到汀江畔。這裡有一座十分雅緻的建築，名曰“辛耕別墅”，前委和紅四軍軍部就設在這裡。二人還未進屋，前委書記毛澤東就迎了出來，高興地說：“二位秀才駕到，歡迎歡迎！”蔡協民對毛澤東非常敬重，連聲說：“書記，您有什麼指示？”
毛澤東把二人迎進屋，坐下說道：“我們紅四軍這次打開了汀州，算是個好局面。今後我們還要打下更多更大的城市，就得要制訂一些新的政策。但是我們對城市的情況不熟。今天請二位來，協助我搞一些社會調查。”說著，他拿起桌上的一張紙，“我剛才擬了個提綱，你們看行不行？”
蔡協民曾是毛澤東在長沙湘江中學師範班和廣州農民運動講習所的學生，素來十分敬重老師。此刻更是恭敬地說：“先生交辦的事，學生照辦。”歐陽健接著說：“毛委員信得過我們，一定把事情辦好！”毛澤東笑吟吟地說：“你們兩位華容老鄉，心還蠻齊咧。事情辦好了，我請你們吃飯！”
蔡協民和歐陽健走出軍部，立即忙開了。他們知道這個任務的分量有多重。調查的結果將作為紅軍制訂城市政策的重要依據，將要在我黨我軍的歷史上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二人特別認真謹慎。他們在當地黨組織的幫助下，邀請長汀城裡的錢糧師爺、老衙役、老裁縫、教書先生、佃農、遊民等各階層的人士分別召開座談會，瞭解長汀的政治、經濟情況和風俗民情。然後根據調查瞭解的實際情況，發動群眾提要求，整理後交毛澤東手中。
毛澤東看到他們整理的調查材料，非常高興，連忙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鋼板，對賀子珍說：“子珍，買只大母雞來燉湯，我要犒勞兩位秀才！”蔡協民和歐陽健慌忙站起來，連連擺手說：“毛委員，您別客氣……”。毛澤東豪爽地說：“這是我分的伙食尾子，老毛說話算數，私人請客。”賀子珍應聲走出屋。毛澤東對蔡協民歐陽健說：“二位就在這裡吃飯，不準走。不過，還要幫我參謀參謀，《告商人和知識分子書》要寫哪些內容？”毛澤東虛懷若谷平易近人的精神令歐陽健十分感動，他和蔡協民一道，各自提了些建議。
第二天，毛澤東起草的紅四軍《告商人知識分子書》就貼上了長汀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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