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高瓴資本的“張磊依賴症”

高瓴資本的“張磊依賴症”

一二級估值倒掛的時代,股權投資的資產荒時代,手持“亞洲最大基金”的高瓴資本應當如何自處?

高瓴資本“合夥人高樂毅離職”的消息,讓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高瓴資本——這家號稱管理4000億規模基金的巨無霸,投資行跡貫穿了騰訊,京東,滴滴,美團,摩拜,格力,美的,百度。中國人觸碰高瓴資本投資的企業,就像美國人使用“Made in China”的產品一樣自然。

陌生的是高樂毅其人,相比張磊而言,完全意義上的名不見經傳的他,揮一揮衣袖離開,沒有太多公開資料,沒有留下創業導師或者投資大師的隻言片語,只留下了環遊世界的願景。有人說,他的目標是創業自籌基金。

2018年年初,高瓴資本除張磊外最知名的一級市場合夥人洪婧被曝辭職。此後洪婧自主創業組建高成資本。雖然企查查數據顯示高成資本(寧波高成厚德股權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為洪婧獨資企業,但仍然有報道稱,高成資本為高瓴資本內部的科技2.0創業項目培植出的基金。

而高成資本那個比高瓴資本花哨一萬倍的官方網站上,留下“高屋建瓴,誠者自成”的座右銘,即念及舊主,又繼往開來。

高樂毅比洪婧早到高瓴資本四年。那時候,張磊還沒有把土老闆劉強東帶到沃爾瑪去偷師倉儲物流和供應鏈體系。十年後,管理著高瓴二級市場TMT板塊的高樂毅著實顯得力不從心。高瓴資本第一大重倉股愛奇藝,第二大重倉股Uber都分別躺在歷史低點附近,劉強東的風吹草動又時不時左右著京東的股價,怪不得高樂毅動起了創業單幹的心思。

合夥人“創業”,也似乎揭示著高瓴的投資風格和側重點,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俗套的轉型?//

根據投資界數據,2019年至今,高瓴資本投資落地早期投資僅有三個,分別為思靈機器人,核桃編程和海和生物。二級市場上,高瓴資本參與了孫飄揚夫人鍾慧娟和女兒孫遠所控股的翰森製藥的H股基石輪投資,以及錦欣生殖基石輪投資,金額分別為28億港幣和1.5億美元。

光看這些,你會覺得兩年前那個組團斥資531億港幣拿下百麗國際的高瓴資本今年略顯低調。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高瓴的戰線並不短,因為高瓴今年最大的籌謀(格力電器),還沒到揭曉答案的時候。

有人說,紅杉和高瓴是國內風投圈的兩極——但比起更外向,更早期的紅杉資本與沈南鵬,高瓴資本張磊似乎更多被拿來與厚朴資本的方風雷做類比。

用方風雷的話來說,頭部PE各念各的的經:老柳做中聯重科,鼎輝做民企,賽富做科技。大家沒有可比性。方風雷還說,好的投資根本沒人搶。這個理念不禁讓人想起張磊為數不多向外透露過的投資理念,即只做早期和成熟,不追成長。

好巧不巧,張磊與方風雷兩個所謂自成體系的投資客,光今年上半年就開了兩次對頭車。一次是格力,一次是麥德龍。

高瓴和厚朴並非首次“王見王”,在蘑菇街,蔚來,馬蜂窩上高瓴和厚朴都曾有過交集。2016年11月,亞洲最大的工業及物流設施地產商普洛斯有意從新加坡交易所私有化的消息傳出。當時,不少知名財團有意收購普洛斯,其中不乏黑石、華平投資、KKR等資本巨頭。最終,由厚朴資本、高瓴資本以及萬科領軍的中國財團,以大約高達790億元人民幣正式收購普洛斯。

普洛斯風格在全球商業地產圈內獨樹一幟——這家公司大量採用房產信託基金REITs的模式構建平滑的現金流和收入體系。不論是對追求大資金穩定收益的高瓴資本,厚朴資本,還是希望借鑑REITs實現房地產新型融資結構“活下去”的萬科,普洛斯不論在回報還是在方法論上都有意借鑑。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帶一個產業資本盟友”進入公司決策層賦能的“巴菲特”式投資方式,幾乎可以概況高瓴資本過去幾年的投資風格。如對百麗私有化收購完成後,張磊在高瓴資本內部招募百人團隊專門負責百麗經營,其後又復刻百麗線下經驗進入藥房,寵物醫院領域,導致高瓴資本內部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員資產非常重的PE機構。

而在對格力電器以及麥德龍的“謀取”,高瓴資本似乎出現了比較明顯的風格轉變。

格力電器是出了名的管理層激勵完善的公司,雷厲風行的“董小姐”更是名聲在外,不存在太多改善經營方式的空間。更反常的是,高瓴資本此次似乎沒有采用“金融資本+產業資本”聯合作戰的模式,而是僅僅充當資方財務投資。此外,由於收購實質似有配合珠海國資混改傾向,張磊的打法又似乎有點向趙令歡的弘毅投資打法靠攏。

格力電器的賬面現金1700億,現金流充沛,高瓴資本的擴張式打法對格力電器似乎並不那麼必要。

同樣的情況在麥德龍身上也有出現——麥德龍有意選擇中方戰略合作伙伴,高瓴資本則聯合騰訊系永輝超市競購。麥德龍的財務狀況著實一般,

但海量的城市土地使用權甚至吸引了萬科的目光。可惜麥德龍並沒有選擇海外資源豐富的高瓴資本,而是選擇了物流運營經驗豐富的物美。

如果高瓴資本真的只是看上了格力的現金流,看上了麥德龍的土地,那高瓴的新唱段未免有些老套。

//擴張的煩惱//

2018年底,高瓴資本完成了一個創舉,高瓴四期募集資金106億美元,超越KKR成為亞洲歷史上單期私募之最。

然而,大也有大的煩惱。

私募基金自然可以控制自己的募集規模,但孫正義的千億美元的願景基金在前,同在亞洲奪食的高瓴資本自然不想落後於人。

但另一方面,高瓴資本今年的早期投資項目核桃編程和海和生物加總起來僅為2.7億美元,算上翰森製藥也不過6億上下。

很多人知道這樣一個段子——當年投資京東時,劉強東只需要7500萬美元,但張磊硬塞給京東3億美元,並表示“不接受不投”。

對於一級市場投資者來說,2019年是真正意義上的“資產荒”時代。一二級估值出現倒掛,買進去就是浮虧的情況不斷增加,大基金的IRR很難保持高位運轉——因此也怪不得高瓴資本選擇一二級通吃。

高瓴資本的投資風格,外界一直沒有明確的定義。

有人說,高瓴資本只有一個風格,就是“我全都要”。都說一個行業只有兩家企業能活,於是高瓴資本會同時投資Uber和滴滴,同時投資美的和格力,會一邊減持心頭肉京東,一邊買入阿里,會同時建倉新東方和好未來,會同時投資美麗說和蘑菇街,同時投資去哪兒和攜程。

《財經雜誌》還報道,要不是朱嘯虎阻攔,已經投資摩拜的高瓴資本還會投資ofo,一場煉蠱式的內部廝殺遺憾沒在共享單車領域上演。

這種“我全都要”的投資風格,與其說是另闢蹊徑,不如說是水到渠成,或者是騎虎難下。600億美元的資產管理規模,僅僅通過投資亞洲實現,如今看來是不容易的。

張磊系出耶魯捐贈基金,師從“耶魯財神”大衛·史文森。張磊說自己很欣賞師傅的投資理念(分散投資),但“人都要走自己的路”。

張磊一直對外宣稱高瓴資本做的是超長期投資,尋找的是需要將財產做代際傳承LP。事實也的確如此,高瓴資本美元基金髮行的幾乎都是無期限的長青基金,投資者大量為沒有短期套現需求的主權基金,超長久期偏好的保險資金等等。

也因為張磊酷愛超長期投資,導致高瓴資本對募集人民幣基金偏好有限,十年的期限結構已經是能為國內投資者開出的比較短期的基金種類。

耶魯捐贈基金的背景,讓張磊與國際長期資金的關係融洽。張磊的投資方法論側重對商界深度關係的綁定,資方與資產方的角色通過張磊的關係往往會形成互投。

但是,張磊大開大合的投資習慣,加上動輒千億的基金規模,意味著高瓴資本與張磊本人,必須與每個自己投資的項目,都有很深的綁定關係。

而這似乎也能解釋,為什麼張磊在2014年後突然開始有名了,突然變成了話癆,高瓴資本出圈成了網紅,高瓴資本的LP彭于晏被理解成張磊“老婆”。

36氪曾採訪過一個近距離接觸高瓴資本研討會的嘉賓。他表示,2012年的時候,張磊曾參加過一個會議議題是老齡化投資的研討會,但張磊卻思路清奇地表示:“老年人缺少陪伴,應該投資寵物行業。”

但是張磊馬上發現,寵物行業沒有第一,也沒有第二。於是張磊花了兩年時間調研,最終確定了通過海量收購線下寵物醫院的方式投入這一行業。

寵物醫院客單價高,定價沒有標準,需求偏剛性,高瓴資本說不定還能順勢拿商鋪。最重要的是,張磊腦中迸發的一個小靈感,通過高瓴資本的調研形成信息優勢,最終落實成為了一個投資決策。

不怪一些高瓴資本LP覺得,高瓴資本合夥人走誰關係不大,張磊在就成。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