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我,17歲北漂做了10年廚師,意外改行送外賣,月入過萬還清欠債


#自拍我的故事#望京在北京城東北邊,五環線上。北京城總面積1.6萬平方公里,望京規劃面積16平方公里。整個北京城和1000個望京一樣大。我是這一片的外賣騎手,每天騎過的路,加起來可以繞整個望京一圈。我是望京“活地圖”,望京有多少小區,哪裡門禁壞了,哪裡保安態度最好,我幾乎都一清二楚。這眼力這腳法,是整天整月送外賣練出來的。送外賣,要三十分鐘內送達,熟透了路,才能搶時間。

我叫楊成,1991年出生,在北京漂了十年多。我來北京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想“多看一下外面的世界”。這11年,我當過跑堂、幫工和廚師。幹多幹少,一樣賺不到錢。北京那麼大,我一度以為日子要熬不住了。

有一次,我試著送了外賣,一晚上兩小時,賺了七八十塊,快趕上我一天的工資了。當廚師多年,工資一點點漲,才剛到了五千元。送外賣吃辛苦,但莊稼地裡長大的孩子,肩挑背扛,什麼樣的苦沒受過。於是,我辭了廚師的工作,轉行。我跑得勤,一天最多送過七十單,一個月掙下來,工資翻了番。


送外賣久了,我摸透了望京SOHO。下午兩點,送完了午高峰,到SOHO的美食廣場吃麵,一份只要十塊。是平臺和檔口商定的優惠價,專供騎手。盛面的大姐知道我工作辛苦,一碗最多能給我裝一斤面,吃完了再加,管夠。

我住在望京附近的來廣營東辛店村。天剛亮,我就會騎車出村,騎過低矮的住房和商鋪,成排的楊樹和杏樹,再過一道立交橋,就到了繁華地段,這裡高樓聳立。

檔口的面味道只是湊合。甘肅天水的臊子面,那才好吃。去年我活兒松,下午兩點,送完午高峰的外賣,我和老鄉們就一道騎回城中村,做臊子面吃。面是村裡賣的機器面,一斤只要兩塊五,我能吃兩大海碗,有一斤。

麵條頂餓,又是老家的味兒,我天天吃,也吃不厭。吃飽了再去跑單,能一氣跑到夜裡十點。我跑配送超市的專線,經常得扛幾十斤的水上下樓。中午實在累了,就拿塊紙板,在超市配送間的樓梯地上,睡上一覺。

我十七歲離家去北京,現在都記得,那天是2008年3月15日。我落了腳,想著這就是北京啊,我終於“上來了”。但要在北京討生活,不容易。我北漂十多年,最大的奔頭是攢錢回家。我從2016年9月開始送外賣,頭兩年,每年都能攢下五六萬塊錢。我希望能早點回家,奉養母親和大哥。


這些辛苦,我不和老婆說,也不和爹孃講,怕他們心疼。今年中秋,我回了老家,娘問起,送外賣辛苦嗎。我笑笑,不言語。娘知道這活肯定苦,要不手上怎麼一道又一道留口子。

我能吃苦,跑遍了所有的配送類型。有一回,我從早上七點一直跑到晚上十一點,一天跑七十單。不休息,我不覺得累。一回家,沾了床,倦意馬上襲來,手腳都痠痛。打了熱水泡腳,人癱睡了過去。半夜醒了,洗腳水冰涼,給激醒的。

自尊者人尊。送外賣,吃委屈是常事,自己得撐起一口氣。有一回,我幫顧客代買飲品,網紅牌子,排隊費時,我耐心等。但後面的顧客都拿到了,唯獨沒有我的。我便跑去問,服務員愛搭不理,態度輕慢,撂下一句“你等著就行”。之後,我又耐心催了幾次,店員急匆匆給他做了,但打發我“趕快拿了走”。


我挺生氣,找了飲品店的正式投訴渠道,有理有據地說了這事。對方查明後,向我道了歉,還想贈送他優惠券。我不要,並且嚴正相告,不求像顧客一樣被對待,但對待外賣員,他們起碼要有基本禮儀。

更多的時候,我們外賣員辛苦爬樓,及時給用戶送上一份外賣,對方會熱情說一句“謝謝”。我們就覺得有種被需要的滿足。說起送外賣,我的動力都大。送一單,能賺一單的錢。賺一天錢,這一天就沒白過。我就覺得自己有用,能顧好家,顧好了老婆、孩子和爹孃。

除了租房子和吃飯,我不怎麼花錢。也只在北京玩過一次。那是秋天裡,長城紅葉正盛,一個老鄉來了北京,我喊了這片的老鄉工作一道去爬了長城。漫山飄紅,層層疊疊,景緻曼妙。在老家山裡,我們經常登高。爬上山巔打望,綠樹綿延,麥浪隱現,成片蘋果林和花椒林起伏。


有一個說法,清帝乾隆打這兒過,登上龍形狀的高崗,遙望京城方向,依稀望見東直門城門樓,便把這兒叫作了“望京”。每晚十點,望京依舊燈光輝煌。騎手們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一道道暖色的電動車流開始駛回城中村。

整個北京,還有數萬名這樣的騎手,他們就像這大城的根鬚,在邊緣處,縫隙中,落地,生長,生機勃勃。騎手這份工作對我而言,不僅是一份工作,更是脫貧的踏板。統計數字顯示,我所歸屬的騎手群體,就有甘肅籍騎手23346名,這些騎手中有25%是國家建檔立卡的貧困人員,截至目前,其中85%的騎手都已脫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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