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道”,道就是人所行的路,那是形而下,可見的。但人為何該行這路,必有一所以然,那所以然是形而上,不可見的。
我們講話常說道理,中國人最重講道理,便是不識字人也懂要講道理。如說:“你這人講不講道理呀!”“這是什麼道理呀!”“道理”這兩個字,中國人最看重。
但把道理二字分開說,便有不同。如說“人道”,便是人生該行的道,但不能說物道。如說“物理”,便是該物可以使之然之理,但不能說人理。可見對物只能講理,不能講道,和對人不同。如講天,則有天理,有天道,兼了人、物兩面。
近代西方科學是研究的物理,但沒有研究到人道。科學是不講人道的。若講人道,便不該發明核子武器。
中國文化多講了人道,但少講了物理,所以有人說中國文化是重人文的,西方文化是重自然的,這也有道理。
我們該說,中國文化看重在“人”一邊,西方文化則看重在“物”一邊。
本文選摘自錢穆著《中國文化十二講》,九州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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