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0月，一篇標題為《中華醫學會的臨床指南應該是公開的免費的》的文章在醫療圈廣泛流傳。文章的作者是上海市第一婦嬰保健院前院長、上海春田醫院管理有限公司創始人段濤，他在文中直指自己義務編撰的臨床指南，因中華醫學會打包賣給第三方知識平臺，在使用時還要特意花錢付費才能查看。他認為，這樣的使用方式使得診療指南的傳播受限，不利於循證醫學發展。
對此，中華醫學會在接受《中國青年報》採訪時回應稱：“中華醫學會受國家委託編寫的臨床診療指南或技術操作規範等文件，都是以正式出版物公開發行。同時，組織制定臨床路徑和部分指南是通過中華醫學會官方網站發佈、免費下載，學會未收取任何服務費用。”
那麼，中華醫學會的診療指南到底有沒有收費，又該不該收費呢？
求證：診療指南能起到多大作用？
作為指導某種疾病診斷與治療的重要依據，臨床指南是醫學家們在檢索和循證大量臨床研究基礎上，所給予的最科學、最權威的建議。身為中華醫學會圍產醫學分會的前任名譽主任委員，段濤參與主編了2012版《妊娠和產後甲狀腺疾病診療指南》，並主審了2018版的新指南。他指出，臨床指南是專家們花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制訂出來的，一個臨床指南的制訂通常需要幾十位專家花至少半年到一年，甚至兩年以上的時間才能最終完成。這些成果都發表在中華醫學會的官方雜誌上，目的就是希望所有的醫生都能夠去遵循和使用。
臨床指南在指導醫療實踐時很有幫助，一些分會還會考慮不同地區的情況，編寫基礎版和標準版兩版指南。在原則一致的前提下，根據不同醫院的條件，充分考慮到醫療資源的可及性和醫療費用的可負擔程度，給出不同的診斷手法和用藥指導。
尷尬的是，像段濤這樣義務編撰的專家想要在網上閱讀或下載這些指南，卻還需要付費。據瞭解，在國內，北京萬方數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方數據”）買下了中華醫學會系列期刊的所有權利。它將包括診療指南在內的醫學期刊論文進行數字化，下載需收費。想要閱讀詳細臨床診療指南文件需要購買VIP服務，其服務價格分為4檔，分別為1個月25元、3個月45元、6個月78元、1年148元。
追問：診療指南如何變成了生意？
自2008年起，萬方數據與中華醫學會在數字化內容服務上的合作已超過10年。萬方數據曾於2010年宣佈，已成為獲取中華醫學會120多種頂級醫學學術期刊、中國醫師協會等眾多期刊電子版全文的唯一途徑，是國內醫生查閱文獻資料的必查和首選網站。業內人士分析，萬方數據從中華醫學會採購相關數據需付信息服務費，用戶從萬方數據下載論文專著所付的費用則為文獻檢索費。
萬方醫學網顯示，根據文獻種類不同，按篇定價，期刊和會議論文每篇3元，醫學圖書每本10元。針對醫生呼籲診療指南免費，萬方數據負責人表示，目前已有的免費措施是針對某個專題、學科，或自組織的知識模塊限時免費，一般會選定部分比較新的診療指南限時一個月免費。
對此中華醫學會也表示，目前國內有較多商業性網站，將醫學期刊雜誌發表的論文進行數字化，形成大數據信息服務平臺，滿足讀者信息查詢和閱讀需要，並收取一定服務費用，國家正在加強監管和規範。
對比：國外的診療指南收費幾何？
段濤說，針對學術論文收費無可厚非，但臨床指南不僅要給醫生看，也是寫給病人看的。患者有權利知道自己的情況應該怎麼處理，也可以和醫生溝通探討。例如美國、英國婦產科學會網站上的指南都不收費，可以讓孕婦自主學習。
除了婦產科指南之外，隨機輸入一些重點、高發的專科到搜索引擎中檢索，會發現主流歐美國家的主要醫學會和醫學組織都已將自己的診療指南免費公開。例如：美國國家綜合癌症網絡（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 NCCN）的癌症診療指南，歐洲腫瘤內科學會（European Society for Medical Oncology, ESMO）的臨床診療指南，美國糖尿病學會（American Diabetes Association, ADA）的糖尿病診療標準，美國心臟協會（American Heart Association, AHA）和美國卒中協會（American Stroke Association, ASA）聯合發佈的急性缺血性卒中早期管理指南……這些學會不僅會推出這些診療指南的更新版本，還會針對地區特性和最新研究在官網上發表立場聲明以補充、配合診療指南的應用推廣。這當中，不少診療指南已經被翻譯成中文在網上公開。
願景：中國的診療指南能早日免費
段濤說：“大家應該尊重知識，尊重版權，應該為知識付費，但是不應該指望靠賣指南發財，在知識付費的年代，我們還是要講一些義務、良心和責任心的。”之所以他呼籲臨床指南全部免費，一方面是希望醫生提高使用指南的動力和頻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專家編寫指南全是義務的，並沒有收費。
現在查看中華醫學會臨床指南的途徑，主要是查閱紙質版雜誌或網上知識庫。事實上，中華醫學會也有著自己“期刊上網”的探索。“中華醫學會系列期刊”APP、“醫學指南針”APP等聚合期刊上發表的指南和共識類文獻，累計上線數百篇指南和公示類文獻。還有多本雜誌嘗試使用微信平臺應用，進行新媒體探索。
萬方數據有關負責人表示，從行業角度來說，每個期刊雜誌都有自己的平臺，從各個平臺分別檢索比較不方便，萬方主要起到了統一彙總檢索的作用。而對於是否將開放診療指南免費下載，萬方數據表示會予以關注，承擔一定的社會責任。
- 微博“@段濤醫生”，《院長日記 之 中華醫學會的臨床指南應該是公開的免費的》
- 中國青年報，《臨床指南收費遭遇羅生門》
- 企鵝號“醫庫”，作者：無鋒，《醫生免費寫文，下載卻要收費，中華醫學會躺著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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