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9 王熙凤有多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邢夫人耍得团团转

尤二姐被贾琏偷娶后,安置在小花枝巷,贾琏家外有家的日子过得滋润异常。

第六十五回《贾二舍偷娶尤二姨 尤三姐思嫁柳二郎》中,贾琏的贴身小厮兴儿为了讨好尤二姐,向她绘声绘色地介绍贾府诸人的基本情况和性格特征。对于尤二姐想拜见王熙凤这种想法,兴儿赶紧制止:

兴儿连忙摇手,说:“奶奶千万别去!我告诉奶奶:一辈子不见他才好呢!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他都占全了。……”

兴儿对凤姐的评价,接连用了三句歇后语,且清一色地采用对比的表述方式,“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这三句一句比一句程度递增,“甜”和“苦”、“脸上笑”和“脚下绊”、“明火”和“暗刀”如此鲜明的对比方式,勾勒出下人眼里凤姐表里不一、圆滑世故、狠毒泼辣的形象。

王熙凤有多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邢夫人耍得团团转

那么,凤姐到底有多圆滑呢?

第四十六回《尴尬人难免尴尬事 鸳鸯女誓绝鸳鸯偶》。众所周知,邢夫人一向只以讨好贾赦来换取自己的利益,因为感到贾母的偏心,贾赦心里不甘,于是让邢夫人去求娶贾母的首席大丫鬟鸳鸯。

邢夫人并不单纯只是因为惧怕或者讨好贾赦,她明白这是贾赦想到贾母那里为自家争取利益。谁都知道,贾母有一笔巨大的财产,全部都是由鸳鸯掌握。

因此,邢夫人一听此事,执行力非常强,知道王熙凤在贾母面前具备相当的话语权,所以想让王熙凤帮着敲一下边鼓,于是立即找凤姐商议。

如今且说凤姐儿因见邢夫人叫他,不知何事,忙另穿戴了一番,坐车过来。邢夫人将房内人遣出,悄悄向凤姐儿道:“……老爷托我,我不得主意,先和你商议。老爷因看上了老太太屋里的鸳鸯,要他在房里,叫我和老太太讨去……你可有法子办这件事么?”凤姐儿听了,忙陪笑道:“依我说,竟别碰这个钉子去。……太太别恼,我是不敢去的。明放着不中用,而且反招出没意思来。……”

王熙凤一向瞧不起这个要家世没家世、要能力没能力的婆婆,何况邢夫人又是填房,且不是贾琏的亲娘,但表面上还是很照顾邢夫人的面子,所以婆媳二人一向是面和心不和。而邢夫人也对于自家大权旁落、自家儿媳妇跑到二房去管家颇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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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一听说是这件事,王熙凤还是很直爽的,她真诚地劝邢夫人,贾母平日里就对贾赦不满,何况鸳鸯在贾母心中的地位非常高,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认为这件事贾母绝对不会同意,千万别去碰钉子。

客观公正地说,虽然凤姐与邢夫人这对婆媳平日里关系不算和睦,但此时此刻,凤姐的劝解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真心实意地劝婆婆邢夫人别做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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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愚昧的邢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呢?即使她听进去了,丈夫贾赦那里也无法交待。

于是,邢夫人十分不满,不仅不领凤姐的情,还借机发作了凤姐几句。

此时,王熙凤见此情景,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凤姐知道邢夫人禀性愚弱,只知奉承贾赦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凡出入银钱,一经他的手,便克扣异常。以贾赦浪费为名,须得我就中俭省,方可偿补。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如今又听说如此的话,便知他又弄左性子,劝也不中用了,连忙陪笑说道:“太太这话说的极是。……我竟是个傻子。……依我说,老太太今儿喜欢,要讨,今儿就讨去。……给了,更好;不给,也没妨碍,众人也不能知道。”

在这里,王熙凤只劝了两句就知风向不对,于是立即调整,先是奉承邢夫人,不惜贬低自己,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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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有多笨呢?听了凤姐的花言巧语,她在凤姐的哄骗下马上准备去找贾母。

凤姐儿笑道:“到底是太太有智谋。……别说是鸳鸯,凭他是谁,那一个不想巴高望上,不想出头的?……”

邢夫人笑道:“正是这个话了。别说鸳鸯,就是那些执事的大丫头,谁不愿意这样呢?你先过去,别露一点风声,我吃了晚饭就过来。”……

凤姐儿暗想:“鸳鸯素昔是个极有心胸气性的丫头,虽如此说,保不严他愿意不愿意。我先过去了,太太后过去,他要依了,便没的话说;倘或不依,太太是多疑的人,只怕疑我走了风声,叫他拿腔作势的。那时太太又见应了我的话,羞恼变成怒,拿我出起气来,倒没意思。不如同着一齐过去了,他依也罢,不依也罢,就疑不到我身上了。”

对于婆婆帮公公求娶鸳鸯这件事,王熙凤一开始是出于真心实意想帮婆婆的。她从鸳鸯对于贾母的不可或缺性以及平日里贾母口中透露出来的对儿子贾赦的不满,立刻第一时间预料到此事万万不可,猜测贾母会很愤怒。然而,邢夫人却对她的实诚话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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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只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王熙凤见真诚的劝说邢夫人听不进去,并且偏执不已,就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马上调转风向,逢迎婆婆并自我检讨,看似积极主动地帮邢夫人出谋划策,哄得邢夫人居然相信了她的花言巧语。

如果仅仅哄邢夫人还算了。她还想到鸳鸯性情刚烈,心高气傲,肯定不愿意,担心邢夫人事情不成会迁怒自己,于是把可能预料到的情形仔细分析了一番后陪着邢夫人一起过去,这样即使鸳鸯不答应,也怨不到自己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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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一波三折的劝解,融入了王熙凤大段的心理活动,与小厮兴儿口中形容凤姐的“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巧妙地映证到了一起。更与之前第三回里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周瑞家的向刘姥姥介绍凤姐时说她“少说有一万个心眼儿”遥相呼应。

这就是凤姐,一个虽然没有读书识字,却洞明世事,一眼可以看穿各人的心思与欲望的王熙凤。她见风使舵,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表面上看,凤姐对婆婆邢夫人言听计从,其实暗地里算计。

王熙凤有多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邢夫人耍得团团转

在这几段对话中,通过王熙凤自己内心深处直截了当的抒发,将她那种圆滑世故的性格描述得一目了然,淋漓尽致。

而反观邢夫人,却一意孤行,不听人劝,不仅被儿媳王熙凤耍得团团转,还彻底失去贾母残留的信任,并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实在是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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