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9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在中國歷史上有一位被稱作“異人”的書法家,在中國文化史和書法史他都是極其重要的人物,在歷史資料中記載其,能文擅書,他就是唐代著名的書法家李邕,李邕以文才著稱於世,尤其長於撰寫碑誌。李邕的書法之所以能夠在書法史上佔有重要一席,其一功力深厚,還在於他在唐代書法第二次變革上地位,還有與他的文化的修養是不可分割的,從其代表作《李思訓碑》《李秀碑》《麓山寺碑》等看,他的書法的境界不僅僅在於技法上,還有深厚的文學修養,或說“晉唐”書法居高地位,有李邕的一大貢獻。因此於中國書法史之行書一脈,李邕具有重要的地位。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在唐代那個時期,文人們惺惺相惜,李邕與杜甫、李白交往頗深,在李邕被害致死後,杜甫悲痛欲絕,他哭道:

“坡陀青州血,羌沒汶陽瘞”。

注:李邕時任北海太守​,北海即今天的青州一帶,唐時的稱益都。

好友李白也是憤怒之極,感嘆之極,對蒼天高呼:

“君不見李北海,英風豪氣今何在?君不見裴尚書,土墳三尺蒿棘居”。

本文還是從其書法說起。李邕書法主要源於魏晉王羲之,同時吸收了鍾繇、鄭道昭、虞世南、歐陽詢等人。從其代表作《李思訓碑》清晰地看出他們在用筆、結字以等取法王羲之,尤其與《集王聖教序》面貌的相似性便可以推斷其書法之路。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李思訓碑》拓本局部


《李思訓碑》即《雲麾將軍碑》,全稱《唐故云麾將軍右武衛大將軍贈秦州都督彭國公諡曰昭公李府君神道碑並序》,無論從文學是哪個還是書法上都是歷史之經典。該碑用行書寫成,書風瘦勁,凜然有勢,結字取勢縱長,奇宕流暢,其頓挫起伏奕奕動人,顧盼有神,可謂碑之變格。該碑為李邕43歲時撰並書,年齡上正值壯年,書法水準上此時正是其奠定豪放風格之時。碑文書體取頎長之勢,有一種奇宕流暢的美,骨力存於風神之中,逸氣行於點畫之間。行筆放縱恣意,妍麗之中有雄強之勢。通篇行氣流貫筆斷意連,互為顧盼,俯仰生姿。整體向右上傾斜,這正是李邕書法的風格所在,線條尤其突出,拉長的線條不顯拖冗,依然骨力猶存。

《李思訓碑》為歷來習書者垂範,是學習行書不可跨過的經典,在行書史上“晉唐”一路,首習王羲之、接下來就是李邕,此為正統行書之路。

臨習該碑,首先分析書體的基本風格特點,其特色如下:

1. 右小左大,銳意求新

歐陽詢《結體三十六法》中一法四“相讓”,這樣說

“字之左右,或多或少,須彼此相讓,方為盡善。”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而李邕則有獨到的創新,一些左右結構的字部首寫的左右巨大懸殊,寫成了左大右小。如“歸”、“難”、“麟”、“欲”等字。但類似這種左右懸殊的字,並沒有失去平衡,原因就在於李邕書風的最大特色,整體是向右上方傾斜,反而左邊大偏旁拖住右邊,有一股扛鼎之力,

2.下筆挺聳,取勢險絕。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家”、“常”、“雲”、“慰”


險絕,是李邕書法最求特點之一,《李思訓碑》中突出了這一點,如上下結構的字。上下結構的字最重要的是求穩,保持平衡之勢。而李北海反其道而行之,故作險絕常誇大其上而縮小其下,造成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如“家”、“常”、“雲”、“慰”等字。這種上下虛實的結構關係構成了一種鮮明的對比關係。

3.長撇短捺、奇趣橫生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決”、“大”、“夫”、“吏”


字之結體,左輕右重,方符合人們的視覺審美心理,於是撇短捺長成了字之結構常狀。而此碑中不少字則寫成長撇短捺,成為李邕獨創,極富新意如“決”、“大”、“夫”、“吏”等字

4.主筆伸展、赫然醒目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一個字的整體結構,首先要考慮主筆的形象處理,其餘筆畫的佈置佔次要位置。李邕常常用誇張的手法,李邕處理此類字結體,以整體形象示人,突出主筆,筆畫顯得有力生動。如“事”、“事”、“刑”、“戟”等字,都被誇張拉長,顯得神完氣足、赫然奪目。明王世貞謂:“李北海翩翩自肆,乍見不使人敬,而久乃愛之,如蔣子文僥健好酒骨青,競為神也。”

明楊慎《異庵集》:

“李北海書《雲麾將軍碑》為第一,其融液屈衍,紆徐妍溢,法《蘭亭》,但放筆差增其毫,豐體使益其媚,如盧詢下朝,風度閒雅,縈轡回策,盡有蘊藉。”

清梁巘《承晉齋積聞錄》:

“李北海之《李思訓碑》橫逸已極……”

從書法前賢對此碑的評鑑可知,《李思訓碑》在書法史上的地位。在中國書法史上,書聖王羲之具北斗之尊,而李邕也是史上重鎮,地位也是舉足輕。

明▪董其昌評價李邕

“右軍如龍,北海如象”

從意向上指出了他們的風格差異。這種差異體現出右軍偏於精巧,北海重於宏構。

李邕書法學王羲之但又具有很大的創造性。明項穆《書法雅言》:

“李邕初師逸少,擺脫舊習,筆力更新,下手挺聳,終失窘迫,律以大成,殊越彀率,此行真之初變也。”


王羲之行書結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王羲之《集王聖教序》

構精美,精微之處的承接呼應幾乎不好有絲毫移動,有移一點而眇一目之感。而李邕卻能在氣勢上略勝一籌,不斤斤於點畫的位置經營,力求運筆揮灑自如,形式連貫,此成為李邕書法的一大特色。表現在《李思訓碑》上,就是用筆豪爽,結體清瘦,起落轉折,直多於曲。


不習李思訓,不識真李邕

《李思訓碑》拓本局部

《李思訓碑》的結字在熟諳王羲之字法的基礎上作了很大程度的發揮,細細品味可以發現,縱勢結構字體,主要的特徵是字形上部伸展、下部收縮,形成上部布白空虛、下部筆畫密實,即使是一豎一畫也是如此,從而在視覺上造成了字形挺拔聳立的感覺。橫向的字形,張弛分明,背面平均,使靜態的結構有一種張力,這樣,就形成了縱橫交錯、骨勢洞達的面貌。

《宣和書譜》曰:

“邕初學,變右軍行法,頓挫起伏,既得其妙,復乃擺脫舊習,筆力一新。”

這是對唐代這位書法家的很高的評價了!

因此學行書,李邕不可不學,大師齊白石書法得益於李北海。白石先生雖然是一位畫家,其書法水準極高,這大概就是一位中國畫畫家所應有的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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