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4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賀鑄(1052—1125)年,據說他是春秋時期吳公子慶忌的後人,公元前513年,慶忌被闔閭派人殺害後,他的後人逃到了山陰避難,改名姓賀。賀鑄出身名門,唐代的賀知章是他的十五世祖,宋太祖趙匡胤的孝惠皇后賀氏,是他的祖姑母,當時賀家在宋初也是權傾一時。但是後來宋太祖忌憚賀家,怕外戚勢力漸大,重蹈唐朝藩鎮割據的覆轍,開始打壓賀家,賀家逐漸衰落。到了賀鑄的祖父,父親時,賀家的官位已經很低很低了。但是,賀鑄畢竟有著不平凡的出身,而且賀鑄自小志向遠大,刻苦習武,博覽全書,文武全才,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憑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報效國家。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1071年,賀鑄十九歲,迎來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他被宋朝皇室宗親濟國公趙克彰看中,迎娶了他的女兒。趙氏出身名門,不但秀外慧中,而且溫柔賢惠,婚後盡心盡力操持家務,幫扶丈夫,與賀鑄情投意合,同甘共苦。而賀鑄面色青黑,濃眉高聳,年紀輕輕卻頭髮稀疏,因為面目醜陋得了“賀鬼頭”的稱號。然而賀鑄面目醜陋,卻心地細膩浪漫,不但武藝好,而且滿腹文采。所以結婚後,夫婦二人你唱我和,伉儷情深。“好事成雙”這個成語用在這時的賀鑄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了,就在賀鑄新婚不久,他被授予了右班殿直的官位,雖然這是個有職無權的小武官,但是,此時的賀鑄才年僅十九歲,人生的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他相信,憑藉自己的實力和能力,他一定能像自己的先祖賀知章一樣,不但在詩文上取得令人羨慕的成就,在仕途上更能光宗耀祖,實現自己報效國家的願望。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雖然賀鑄身體強健,武藝高強,但是在那個重文輕武的宋代是很難受到重用的。加上賀鑄性格豪爽耿直,為人仗義敢言,喜好評論時事,最惡巴結權貴,被人成為“刺頭”,試想這樣的“刺頭”誰還敢重用他?誰還敢與他交往?在1071到1081這十年間,儘管年輕的賀鑄心中豪情萬丈,時時準備著幹出一番成就,然而,朝廷委派給他的只是一些像收稅,管理兵器等這一類的閒雜小事,距離賀鑄心中的夢想相差太遠太遠。此時的賀鑄官職微小,自然俸祿很低,加上性格耿直,厭惡雞鳴狗盜之事,因此家中經濟並不寬裕,幸虧妻子趙氏賢惠勤儉,辛勤操持,還在身邊時時勸解,才使得賀鑄心中稍感寬慰。然而,眼睜睜看著美好的年華虛度,自己也已經到而立之年卻一事無成,賀鑄心中常常充滿惆悵。他拿起筆,在一個梅雨綿綿的夜晚,寫下了那首傳頌千古的《青玉案 》,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愁緒:“試問閒愁知幾許?一川菸草,滿城飛絮,梅子黃時雨”

。這閒愁就像那滿坡的青草,滿城飄灑的柳絮,綿綿不絕的梅雨一樣,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呢?這首詞為賀鑄贏得了“賀梅子”的稱號。然而,對於賀鑄來說,這既不能讓他跨馬保國,又不能讓他朝堂獻策,有什麼實際意義呢?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很快,又一個十年過去了,賀鑄的境況並沒有多大改變,他名字中的“鑄”字也許註定了他這一生要與鑄錢官有緣,他曾經三次做這方面的小官,這在宋代的官員中是極少見的。後來,賀鑄發現文官的晉升相對來說比較容易,決定棄武從文,1092年,他的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這一年,在李清臣、蘇軾等人的舉薦下,四十歲的賀鑄改供奉為承事郎,成為了一名文散官。然而,繁重枯燥的案頭工作距離自己的期望太遙遠,這又令他更加失望,這從他的《六州歌頭 . 少年俠氣》中可以看出:“漾孤篷,官冗從,懷倥傯。落塵籠,簿書叢,鶡弁如雲眾,”繁重的文書案牘工作更令賀鑄望而生厭人過中年的賀鑄,此時身體也越來越不好,經常受到各種疾病的折磨,在接下來的幾年間,妻子女兒的去世令他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賀鑄的妻子趙氏具體在哪一年去世,並無記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他棄武從文,心情再度失意的時候。這時的賀鑄人生已過大半,想想自己竟然一事無成,少年時的豪氣已經隨風而逝,唯有相濡以沫大半生的妻子在身邊才時時感覺安慰。然而,天不假年,人生唯一的安慰也離他而去,這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公元1101年,賀鑄再次回到蘇州故地重遊,觸景生情,寫下了這首傳誦千古,感人至深的

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

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首句“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這一句是說我又一次來到了蘇州,以前都是你和我一起來一起歸,但是這一次卻剩下我獨自一人歸來。閶門:蘇州城西門,這裡指蘇州後面倆句“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寫了妻子去世後,自己孤苦無依的悽慘境況。梧桐樹自古就是相依相偎、白頭到老的象徵,傳說梧桐樹是梧樹桐樹的合稱,這兩種樹長在一起,不離不棄,堅貞不渝。這句是說自己就像被霜打過的梧桐樹,半死半生,又像失去伴侶的鴛鴦,孤苦無依。這兩句字字血淚,鴛鴦的頭上有一縷白髮,而賀鑄自己現在已是兩鬢斑白,人生過了一大半,曾經的豪情萬丈早已化作泡影,如今孤苦無依,讀來讓人頓生憐憫之情。

下闕先描寫自己對妻子的深深眷戀:“原上草,露初晞。舊棲新壠兩依依”。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昔日和妻子共住的舊居里和妻子的墳頭之間來回徘徊,尋找過去與妻子在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讀到這裡,我們彷彿看到一個孤獨的背影在流連徘徊,令人望之心酸。最後一句是全詞的高潮,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空床臥聽南窗雨,誰復挑燈夜補衣。”夜晚獨自躺在冷冰冰的的床上,外面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想起以前這樣的夜晚,妻子總是坐在床邊為我挑燈縫補著衣裳,我則坐在一邊與妻子共閒話,雖然外面悽風冷雨,屋內卻其樂融融。如今,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在這長長的雨夜裡孤枕難眠。讀到這裡,不禁讓人潸然淚下。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這首《鷓鴣天·重過閶門萬事非》寫得沉痛感人,賀鑄對妻子的深情厚誼令人動容,因此它成為文學史上與潘岳《悼亡》、元稹《遣悲懷》、蘇軾《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記夢》等同題材作品並傳不朽的名篇。都說北宋詞人兒女情長,英雄氣短,那是因為忽視了還有賀鑄的存在,賀鑄不但是英雄豪氣與兒女柔情並存的俠義男人,而且還是博聞強記,家有萬卷藏書的讀書人。他非常推崇自己的先祖賀知章,因為賀知章居住在慶湖(即鏡湖),所以自稱為“慶湖遺老”,想成為一個像賀知章那樣,在詩詞上和仕途上雙豐收的人。

然而,世易時移,時代不同,註定命運有別。賀鑄縱有滿身的武藝,滿腔的豪情,卻生不逢時。他雖然博聞強記,才思敏捷,然而正應了那句話“性格決定命運”,賀鑄性格高傲耿直,喜歡評論時事,對於朝中事物,無論大小,凡是自己看不慣的行為都要張口議論,無意中就會得罪人。而且賀鑄厭惡巴結權貴,不喜逢迎,常常當面指出別人的過失,絲毫不給人留面子,這樣過於耿直的性格得到的結果就是常常讓人敬而遠之,不敢親近交往。

他人眼中的醜陋男人,為妻子寫下了最深情的詩詞

所以,“知天命”以後的賀鑄,也厭惡了仕途上的人情冷暖,不再抱有幻想,於是閉門讀書創作,寫下了《吳門柳》《畫堂空》《伴登臨》《東吳樂》等詞作,編成《慶湖遺老後集》,晚年的賀鑄境況悽慘,甚至居無定所,在常州的一間僧舍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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