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進京後大開殺戒，有人說這是濫殺無辜以致民心喪盡，也有人拍手稱快說滿朝文武死有餘辜。但是據計六奇《明季北略卷二十》記載，李自成之所以動了殺機，是因為崇禎皇帝太子朱慈烺的一番話。而當時明末滿朝文武的表現，也正如朱慈烺所說的那樣鮮廉寡恥。
話說那是在崇禎十六年（1643年）正月，李自成攻克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全城大搜捕——當時他還不知道崇禎已經在煤山上吊了。李自成當時的懸賞是“獻帝者，賞萬金，封伯爵”，如果誰藏匿了崇禎皇帝，就誅滅九族。但事實證明，李自成還是高估了明末朝臣的道德水準。在李自成攻進紫禁城之前，就已經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拎著三眼銃跑到東華門，被一陣亂箭射回，再跑到齊化門，成國公朱純臣閉門不納。
這裡要著重介紹一下這位朱純臣，他就是靖難功臣朱能的第十二代嫡系子孫，還是崇禎皇帝的女婿。《燕都日記》記載：“二十六日，降賊臣朱純臣、陳演率百官勸進。”雖然朱純臣把崇禎拒之門外並主動投降，但是李自成並沒有放過他，“誅之，籍其家”。皇帝的女婿尚且率先納了投名狀，宮中大小太監也不甘示弱、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紛紛被小太監綁起來獻給李自成。而在此之前，太子朱慈烺已經跑到外公周奎家去敲門，但是“奎臥未起，叩門不得入，因走匿內宮外舍，至是獻之。”
城破國亡，這位國丈高臥不起，把外孫拒之門外。但是大順軍可沒那麼客氣，李自成手下的權將軍李牟（與李巖齊名，一起被李自成牛金星殺害）直接闖了進去，把周府當做了自己的權將軍衙門，而周奎也在皮鞭之下交出了三百萬（一說五十三萬）兩白銀後，活活氣死。他的老婆、兒子、兒媳不是被殺就是自殺，一家人兩手空空到地下去見崇禎去了。
回過頭來再說太子朱慈烺，在外公那裡吃了閉門羹之後，又被平日裡乖巧孝順的太監們捆成了粽子。當時李自成對還是孩子的朱慈烺和朱慈炯都不錯，分別把它們封為宋王和宅安公，把朱慈烺交給劉宗敏照顧，而元定王現宅安公朱慈炯則被送到周奎的舊宅，也就是現在的權將軍府，由李牟撫養。
太子朱慈烺被俘（嚴格來說應該是被出賣）的時候，表現出了大明皇族的最後一點尊嚴和骨氣，在李自成面前立而不跪，而且大聲斥責：“吾豈為若屈耶？”李自成也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反而和顏悅色地問他：“你爹呢？”朱慈烺回答：“在壽寧宮殉國了！”李自成接著問：“你知道你家為什麼丟了天下嗎？”朱慈烺恨恨地說：“就因為誤用了周琰儒這樣的奸臣！”李自成笑了：“難得你小小年紀看事情這麼明白。”
看著笑眯眯的李自成，朱慈烺問了一句他應該問的話：“你咋不趕緊殺了我？”李自成又笑了：“你也沒啥罪過，我幹嘛要殺你？” 朱慈烺這時候表現出了與他十五歲年齡不相稱的沉穩老辣：“既然你不殺我，那麼五給你提三條建議。一不可驚我祖宗陵寢，二速以皇禮葬我父皇母后。三不可殺戮我百姓。”李自成連連點頭答應，然後朱慈烺咬著牙說出了他的預言：“文武百官最無義，明日必至朝賀。”
事實證明朱慈烺比他老爹崇禎會看人，後來發生的一切驗證了他的預言，“次日，朝賀者果一千三百餘人”。崇禎擊龍鳳鼓撞景陽鐘的時候，藏進耗子洞的文武大臣就像路邊的蘑菇一樣冒了出來，官袍紗帽，打扮得整整齊齊，把李自成氣得只翻白眼，發出了憤怒的感嘆：“此輩不義如此，天下安得不亂？”感嘆之後，李自成動了殺機：“這幫衣冠禽獸，一個也留不得！”史料中明確記載：“於是，始動殺戮之念。”
清朝乾隆皇帝看了這段記錄後，嚇得渾身顫抖直冒冷汗，並且流下了眼淚：如果我大清到了崇禎的地步，那些平日裡山呼萬歲的奴才們，是不是也會像明末諸臣一樣？其實乾隆大可不必如此連嚇帶氣掉眼淚，其實歷朝歷代都是一樣的，真正國破家亡之際，那些高居廟堂的達官貴人，遠不如草根百姓有骨氣。李自成進京之後拷餉的手段還是不夠解恨，殺的官員還是太少，因為這些大順軍刀下倖存的朝中大佬，沒過多久又跪在了多爾袞的腳下。據說那天正下著大雨，明朝末代官員匆匆趕製的清制紅纓大帽掉色，整個紫禁城外，官員們跪倒叩拜的地方，流淌的雨水，都是一片通紅……
閱讀更多 半壺老酒半支菸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