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8年,楚考烈王病重。
此前,李园因为将自己的妹妹送入宫中成了王后,而且所生的孩子又成了太子,凭借这样的关系,他也变成了除春申君之外的头号权臣。不过,他并不满足当“春申君第二”,他每时每刻想的都是扳倒春申君,独揽楚国的大权。因此李园就在暗中养了很多刺客,想要阴谋刺杀春申君。
对于李园的这种做法,春申君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李园是从他府中走出来的下人,而且他对自己忠心耿耿,每次见到自己时,李园都对他点头哈腰,极其谦卑和恭敬,李园,正是有了他的提携,他才能达到今天的地步,没有我春申君,也就没有李园,他怎么敢圈养刺客,谋杀自己呢!
但春申君的门客朱英却不这么看。等到楚考烈王病重时,朱英找到春申君,对他说:“世间有出人意外的鸿福,也有始料不及的横祸。现在您正处在出人意外的世界里,去侍奉出人意外的君主,怎么能得不到出人意外的人呢?”
朱英的这番话,就像绕口令一样,说的春申君糊里糊涂。他理了理思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什么叫出人意外的福呢?”朱英回答说:“您当楚国的相国已经二十多年了,虽然名义上是楚国的相国,可是在实际上,您和楚王没什么两样。现在大王病的很重,早晚是会死的,一旦大王不幸离世,您就得做少主的相国,而太子又很弱小,到时候,您就得代少主掌管国政,就像古代的伊尹和周公一样,等少主长大后再让他亲政。要不然,您也可以南面称王,实实在在的掌握楚国。这就是我所说的出人意外的福。”
春申君点点头,又接着问:“那么,什么叫出人意料的祸呢?”朱英看了春申君一眼,接着说:“李园不是楚国的相国,也不是领兵大将,却在暗地里圈养刺客,这事已经很久了。楚王死后,李园必定入宫,并假传大王命令杀死阁下灭口。这就是所谓意想不到的祸。”
“那么什么叫意想不到的人呢?”春申君追着问。
朱英也不做停留:“阁下可以先任命我为宫中卫士官,大王死后,李园一定先入宫。到时候,我就可以趁他不注意,用剑刺穿他的胸膛,为您扫除危险。这就是所谓的意想不到的人。”
朱英话音刚落,春申君就赶忙摇头:“先生快别说了,李园为人老实,我和他又很要好,我怎么能用这种手段阴谋杀害他呢!”朱英一看春申君不肯听他的话,害怕会被李园报复,就在当天晚上,连夜逃离楚国。
十七天后,楚考烈王驾崩,李园果然率先进入宫中,并暗中在宫门内外布置刺客。当春申君经过宫门时,李园的刺客就从宫门两边跳出来,杀死春申君。李园亲手割下春申君的首级,将他的脑袋扔进了宫门之位的臭水沟中。同时又派人杀死春申君的全部家族。
李园妹妹所生的儿子被立为楚王,是为楚幽王。
无独有偶,这一年正好是秦王嬴政即位的第九年,嫪毐也在秦国与太后通奸被发现,满门抄斩。相国吕不韦也因此事失势撤职。李园之于春申君,就相当于嫪毐之于吕不韦。冥冥之中是必然,也是巧合。
春申君死后,楚国的国势每况愈下。公元前228年,楚幽王去世,其时年少无子,王位由其弟负刍继承。顺便说一下,负刍是李园的妹妹生下楚幽王之后,与楚考烈王所生的一个儿子。至于这个儿子是不是楚考烈王的种,史书上没有记载,我也不好瞎猜。
如果负刍真是楚考烈王的儿子,那么楚国的王位最终还是回到了熊家(楚王姓熊),这恐怕也是春申君没有想到的。而那位李园的下场也不怎么样,楚王负刍被立以后,他的臣子中有人知道了楚幽王并非考烈王亲子,就召集刺客,袭杀了李园和李园妹妹,并诛灭了李家全族。
楚王负刍五年(前223年),秦将王翦和蒙恬攻破楚国都城,俘虏了楚王负刍。至此,立国八百余年,春秋以来的老牌霸主,曾经使中原诸国臣服数百年的庞大楚国,终于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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